第二章 安居

  我是誰？

  我是我！

  我是鄧明昭，悲催的鄧明昭。


  宅男鄧明昭因為相親成功，高興的狂奔三公里，為平復激動的心情而狂喝了一瓶冰鎮礦泉水。結果悲劇了，自己「炸肺」而死。。。。。。。


  死前鄧明昭充滿怨念，認為自己是「天下第一倒霉鬼」。


  誰想死後過了不知多久，自己的意識還存在，靈魂穿越到了另一個世界。在那一刻，鄧明昭的靈魂被巨大的幸福感塞滿了。


  難道我就是傳說中的「老天爺的私生子」？

  作為一個「光榮的宅男」，對穿越流熟的不能再熟，接下來會發生的。。。。。。（大家都懂的！）


  還沒等鄧明昭遊歷世界尋找合適的「爐鼎」安身立命，他的靈魂就在「穿越動能」的作用下附身在一株剛破土發芽的「亂神草」上。


  「老天你在玩我吧？」


  物質影響精神，沒有思維器官，生物無法進行思維活動。


  作為最低級的草木生命，鄧明昭只有感受，卻無法思考。比坐牢還「憋屈」。


  「我思故我在！」不能思考的我還是我么？

  依靠植物的生長本能，鄧明昭潛意識裡影響著「亂神草」瘋狂吸收天地靈氣欲圖快速成妖。


  可惜鄧明昭忘了「木秀於林風必吹之」。就在吸收到了足夠的靈氣使「亂神草」得到了進化，鄧明昭可以正常思考時，「亂神草」被修士發現採摘。以其為主葯，煉成了能提升修士神識的靈丹「升神丹」一枚。


  在丹爐中，鄧明昭不但粉身碎骨屍骨無存，靈魂還被烈火焚燒。


  「痛啊！」


  「慘啊！」


  沒有魂飛魄散，可算「鄧堅強」了。（只有能直面慘淡的人生，才算是一個合格的宅男！）

  只有失去才知道「曾經擁有」的珍貴！


  在靈魂即將消散時，「升神丹」煉成了。因為「升神丹」提升靈魂的特性，鄧明昭的靈魂強度反而大大提升。被煉成「升神丹」后，鄧明昭再一次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也許天長地久，靠吸收天地靈氣成為丹妖后，鄧明昭還能再次恢復思考能力。前提是他不被人「吃掉」。但這可能么？


  「有感無想」絕對是「穿越時空跨越宇宙天上地下仙魔神鬼極度怕怕」的第一刑罰。


  「這是哪裡？這是我的識海深處!我怎麼知道這是我的識海？」


  「等等，我不是被煉成了一顆靈丹被人吃了么，我怎麼還有識海？」


  「我死了，我被一中綠色的火焰燒死了，還被燒死兩次；我又活過來了，我又有身體了，我不再是一顆靈丹了。」


  一種矛盾的違和感在人形光團的意識和思維中產生。


  紫府中，忽然飄來無數光點，有白色的，有黑色的，還有彩色的。這些光點自四面八方而來，滲入到鄧明昭靈魂光團中。


  「這是什麼？怎麼回事？」


  一些莫名其妙的念頭，一些不明所以的片段出現在鄧明昭的思維與意識中。開始鄧明昭還鬧不清楚，後來反應過來了。這是這個身體前任主人的記憶，還夾雜著另外一人的記憶。


  只是這些記憶斷斷續續，前言不搭后語，還糾結在一起，不是一般的亂，是超級的亂！

  鄧明昭說倒霉確實倒霉，但他更幸運。


  靈丹被消化后，鄧明昭的靈魂依著生命的本能到達了這具身體的思維器官——大腦，並循著衛東平的金丹強行打開的通道來到了這具身體的紫府上宮泥丸穴。他的靈魂要是早來一會，大概也會魂飛魄散。而且即使沒有那種恐怖的綠火，他跟原住民爭奪身體控制權應該是沒勝算的。在晚來一刻，被強行打開的紫府上宮空間就會關閉，一個修行的好機緣就會錯過。


  現在鄧明昭不但接受了「郭安」的記憶，甚至還有衛東平的部分記憶。


  衛東平奪舍前金丹被「湮靈滅神火」燒灼，傷了本源，導致陰神的拘束力減弱而造成部分記憶丟失消散在天地之間。而奪舍後衛東平的金丹存於郭安的紫府中，元神被燒毀后，剩餘的記憶散失在紫府天地中，被郭安的大腦接收保留。


  在鄧明昭的意識中，各種混亂的場景不斷閃現，「成為練氣期修士，爺爺給我獎勵，」「第一次施法成功的高興，」「師門被滅，師傅冒死掩護我突圍」，「十天後年考」，「明月之下，白衣公子凌空而立」，「神人乘光照曠經」「我一定要飛升成仙」。。。。。。


  兩人的記憶像是搶地盤似得往鄧明昭的意識里「鑽」，讓鄧明昭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忽然，一個畫面一閃而現。


  一團碧綠色的火焰從遠方「高大的神人」身上隔空撲來，給「自己」帶來極度的恐怖。一種滅頂之災的感覺油然而生。


  同時紫府天地中，「湮靈滅神火」憑空而來，附著鄧明昭的靈魂光團燃燒。


  「疼！」


  無法形容的疼，無法表達的疼。整個世界都不存在了，就剩下一個「疼」了。


  鄧明昭不是沒被燒過。當初被煉成「升神丹」時，就差點堅持不住險些魂飛魄散。但那個爐火跟這個「湮靈滅神火」根本沒法比，不是一個能量級的。用天上地下來形容都有些輕了。


  「快逃！」


  一個念頭升起，鄧明昭的意識離開紫府天地，回歸現實。


  「剛才是怎麼回事？」


  「我還活著，真是個奇迹！」


  大口喘息著，半天才緩過神來，精神十分萎靡。鄧明昭觀察起新身體。


  這是一個十二歲少年的身體，年輕，有活力，「很好，很強大！」身上覆蓋一層黑色污漬，散發噁心的腥臭。


  這是衛東平的金丹被「湮靈滅神火」焚燒后化為精純的生命元氣，向外散逸時對郭安的身體自內而外地伐毛洗髓。使郭安的身體脫胎換骨，修行靈根等到提升。原本郭安的資質只是中等，現在完全是中上等。一個等級之差，日後就是天壤之別。


  可惜衛東平的生命元氣大部分都溢散浪費了。話又說回來，如果不溢散，郭安的身體絕對會被撐爆。


  鄧明昭得到的好處不止這些。一般練氣期的修士，除非有高人出手或者吃下靈丹妙藥，否則沒人能在凝聚魂魄合一成就陰魂的築基期之前就打通紫府上宮。


  修士的神魂或者元神（包括陰神和陽神，但一般只稱陽神為元神真人）在紫府上宮有極大的好處。首先，修士的思維擺脫了肉身的束縛和情緒的干擾；其次，修士的思維效率得到巨大的提高。最主要的，紫府還是溫養元神的所在。


  但是練氣期的修士陰神不成，身體脆弱內氣不足。一旦意識沉迷於紫府天地，就會大量抽取肉身的生命元氣，這就是鍊氣化神。輕者道基受損，重者身軀枯死，成為孤魂野鬼。


  鄧明昭很幸運，身體中還儲存滿了精純的生命元氣。


  本待繼續觀察這具新身體，但渾身的惡臭實在是令人作嘔。想要站起身來，手腳卻不受使。身體給自己極度的不協調感。試了幾下，還是沒站起來，便放棄了努力，張口便喊道：「陳伯，服侍我入浴。」


  「陳伯是誰？嘔，陳伯是我的親隨。」


  「是我的親隨么？」「本來就是我的親隨！」


  「我鄧明昭什麼時候有親隨了？」「我郭安從成為修士后陳伯一直就是我的親隨！」


  鄧明昭陷入了邏輯混亂之中，應情觸景的時候，相應的記憶就會冒出來。鄧明昭的意識和郭安的記憶處於融合磨合之中。幸好沒有涉及到衛東平，否則鄧明昭會更亂。


  陳伯六十多歲，先天境高手。功夫已經練到了頂點，因為沒有靈根不能修仙。為了家人後代賣身入郭家給郭安當親隨。在這個世界上，凡人和修士就是高下兩個階級。


  小主人每次閉關突破，陳伯都守護在練功室門外。這次事關重大，陳伯更不敢疏忽。但一直等到快要五更天了都沒動靜，陳伯心裡有些忐忑，情緒有些煩躁。忽然聽到小主人呼喊，馬上推門而入。


  小主人癱倒在地，神情頹廢，手臉附著黑色油漬，渾身散發著惡臭。


  「事情不妙！」陳伯的心咯噔一下，僕人與主人是榮辱一體的。


  陳伯馬上上前扶起「郭安」，問道：「少爺，您怎麼了？」


  「不要大驚小怪，我沒事，就是練功出了點岔子，多多休息就好了。」鄧明昭說道，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陳伯真切的關心。


  「咦，我的觀察和感知什麼時候這麼強了？」「我成為金丹真人之後方圓百丈無所不知無所不察，方圓百里沒有什麼事情能瞞過我。」這是衛東平的記憶冒出來了。


  鄧明昭拍了拍額頭，給陳伯吃顆定心丸，說道：「不要擔心，我已經突破到練氣五層了，只是神識有些受損。不要聲張，先扶我去沐浴。」


  陳伯也是緊張和擔心，沒有注意到小主人的說話方式和語氣與往常有些不同。


  沐浴過後，鄧明昭躺著床上很快就入睡，但在夢中還是不斷出現各種畫面，連帶鄧明昭生前的記憶也浮現出來。


  陳伯有些不放心，和郭安的貼身丫鬟蓉兒一直守護在床前。


  天不亮，郭安父母郭寧城和楊氏便早早地來看望兒子。陳伯不敢相告實情，只挑好的說。二老只好將信將疑。


  郭安這一睡就是五天五夜。存儲在身體中來自衛東平的生命元氣消耗了一些，否則郭安不會這麼快醒來。期間陳伯一直守護在旁。郭寧城和楊氏一日幾次地來看望兒子，若不是陳伯的勸說，他們甚至也要和陳伯一起守候在床前。後來連郭安的姨娘劉氏、周氏和管家郭林勝也過來看望郭安。


  「少爺醒了！」


  五天後，鄧明昭醒來。雖然昏睡中有人伺候，但鄧明昭還是昏昏沉沉精神不濟，神魂和身體還是不協調同步。五天的沉睡，使三人的記憶初步融合，鄧明昭不會再出現邏輯混亂分不清自己是誰了。但是他對郭安和衛東平的記憶還是有些膈膜，回憶二人的記憶就像是在讀硬碟。而且二人的記憶還是凌亂不堪需要花費大量時間仔細整理。


  聽聞兒子醒來，郭寧城和楊氏以及劉氏、周氏連忙過來看望，眾人對「郭安」你言我語地噓寒問暖。陳伯和蓉兒站在床角也如釋重負，守得雲開日出。


  作了很久的「能感不能想」的「亂神草」和「升神丹」，鄧明昭的感應很強大。他能很清晰地感應到眾人的情緒，對眾人真心實意的慰問很感動。一種家庭的親情和溫暖充斥在心頭，鼻頭有些發酸。


  最後眾人見「郭安」神色困頓，身體還未恢復，吩咐「郭安」練功不可急躁一定要安心靜養，便退出了房間。


  清凈了。


  鄧明昭躺在床上，開始思考起自己的現狀。


  由於存儲並吸收了大量精純的生命元氣，現在這具身體精力充沛元氣充足，「神」的方面就差了很多。但也並不影響思考。


  「自己死了，為什麼穿越了，不得其解。」


  「為什麼被投入煉丹爐中還能保持靈魂不滅一靈不昧，難道真的是「傳說中的主角光環」？還是不得其解，只能歸結於穿越得到的好處。」


  「郭安和衛東平都被燒得魂飛魄散，自己怎麼沒死，難道自己的靈魂比衛東平還強？那是不可能的。根據衛東平的推測，碧綠色的「湮靈滅神火」應該只作用與元神，不涉及肉體。那麼當郭安和衛東平先後入滅后，「滅神火」應該熄滅了才是，為什麼後來還會出現？還有自己剛到紫府上宮時，沒發現「湮靈滅神火」？為什麼自己剛接觸到郭安入滅的記憶，「湮靈滅神火」就燒了起來？理論上郭安的記憶就是自己的記憶。難道——」宅男別的沒有，就是有想象力。」


  不高清這個問題，就不敢在進入紫府上宮。


  反覆思量過後，鄧明昭閉上眼睛。回憶起郭安和衛東平入滅前的記憶——沒事，沒有被燒。


  一咬牙下了狠心，集中精神收束神識，意識進入紫府上宮。「媽的，上一次燒不死老子，這一次也別想燒死老子。」


  還是那個灰濛濛的無向空間。鄧明昭的意識感到一種解放，好像身上的枷鎖被打開去除掉了。接受了衛東平的部分記憶，鄧明昭明白自己的意識現階段不宜長時間在紫府停留溫養。他調出郭安的記憶，按順序從小到大，大概地捋了一遍。既是驗證自己的思考結論，又是為了熟悉「自己」的過往。至於衛東平的記憶太多了，不是短時間能整理清楚的。


  當他再一次回憶到「自己」被燒時，碧綠色火焰又憑空而出。


  再一次逃出紫府上宮，神識傷上加傷，這一次，自己的意識指揮不動身體了。但鄧明昭很開心，自己的猜測是對的。


  燒毀郭安和衛東平的「湮靈滅神火」確實熄滅了。燒灼鄧明昭的「湮靈滅神火」只是郭安的身體記憶，是一種模擬。就猶如殘疾人斷肢總感覺到疼痛一樣。就因為這只是模擬的火焰，比真實「湮靈滅神火」威力小了許多，再加上鄧明昭的靈魂穿越過程中的變異和經歷過爐火的煉化，才抗住了，沒有如同前兩個倒霉蛋一樣魂飛魄散。


  「如果我日後硬頂「湮靈滅神火」的灼燒而不損，甚至進而煉化之，那我是不是就比結丹期的修士更厲？前途一片光明呀！」


  另外，別人神識受傷，後果嚴重麻煩多多。但「郭安」是「升神丹」奪舍而來，而「升神丹」的前生是「亂神草」。鄧明昭的靈魂包含了前兩者的特性，不但神識天生強大，感應十分靈敏。只要不一下魂飛魄散，神識就會自然慢慢恢復。這是一種明悟，就像壁虎知道斷尾重生一樣。這也是鄧明昭敢在神識受損沒有痊癒時還敢冒險實踐求結果的最大原因。


  搞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後果，排除了日後修行的隱患和盲區，鄧明昭終於可以安然入睡了。


  這一次又睡了三天三夜，身體中存儲的生命元氣又消耗了一些。鄧明昭醒來后，就看見陳伯。


  「少爺，您醒了，可感覺好些沒！」陳伯的臉上寫滿了擔心和憂慮，開口欲言，卻沒說出來。


  「什麼事？陳伯你有話就說。」察覺到陳伯有話要說，鄧明昭詢問道。


  「少爺就，明天就是離風學堂的年度大比了，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