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驚變
看著雙方都離去了，郭安繼續考察市場。
在一個攤位上，郭安發現了一部殘缺的《百草藥性解》。這是一部記敘各種靈草藥性的書籍，屬於煉丹之士和醫者必懂的知識。
攤主是一位中老年男子，面相給人一種老實敦厚的感覺。感應一下，不是修者，後天期武道修為。
郭安拿起《百草藥性解》，迎著攤主的目光，問道，「這個多少錢？」
「二十塊靈石。」攤主答到。
「還有其他的書籍沒，比如丹方什麼的？」郭安又問道。
「沒有了，我手頭就這一本書。」攤主回答。
「可惜了。如果你日後有了丹方或者別的，給我留著，我很需要。這本《百草藥性解》又殘又破，還不知道是不是我想要的。你便宜一些賣給我，別看我小就想宰我，太貴了我可不買。」
「小兄弟看你說的，我做這麼多年的生意從來都是老老實實的買賣，從不欺詐顧客。看你這麼需要這本書我就算你十八塊靈石，畢竟我進價就很高了。」
「不行，就十三塊靈石，多了我一塊也沒有，再高我就到其他攤位去看看。我就不信只有你一個人賣。」
「小兄弟，你行行好吧，十三個靈石會賠死我的。。。。。。。。」
兩人講價還價，以十五塊靈石成交。
看到郭安將《百草藥性解》收入儲物袋中，周圍的攤主和顧客都有些驚訝。郭安不理會各種目光，繼續在集市裡閑逛。
「小兄弟請留步！」剛經過兩三個攤位，郭安就被一位攤主叫下。
「『請道友留步』的『留步』，傳說中的第一大『殺器』？」郭安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第一時刻仔細觀察起這個叫住自己的攤主。
這位攤主是個中年人，濃眉大眼，目光有神，臉部線條粗獷，語音醇厚。穿著普通，不起眼。感應一下，是一位修士，如果他沒有施秘法隱藏修為，那麼他的階位和自己相近，修為比自己稍弱一些。
「叫自己幹什麼？」這個集市的攤主都是有一定地位的人，甚至一大部分是修士。因此，很少有人像平民小販一樣叫喊拉客。
「小兄弟想買丹方？」中年攤主殷勤地問道。
郭安掃了一眼中年攤主的貨攤，是個雜貨攤，擺著各種礦石，靈獸的皮毛，叫不出名的草藥，破舊的書籍，低級殘破的法器等等。
「你有丹方？」郭安問道。
中年攤主眼睛一轉，「有，我手裡有低級靈丹『增元丹』『青萍解毒丹』和『紅花復康丹』的丹方，它們分別是增長修為，解毒和療傷的丹藥。最適合練氣期的修士服用。」
郭安發現中年攤主的目光在自己的頭髮，指甲和領口衣袖腰帶等外漏的皮膚和衣物上掃過，雖然時間很短但目光銳利。
以前的郭安一代不懂，當過宅男的郭安二代懂呀。通過對人體各個部位和衣昭服飾的觀察可以大概確定一個人的身家地位，以及動作習慣。學問在精湛些，還能判斷出對象的心裡狀態。郭安對此人起了反感。
「在哪裡，貨攤上怎麼沒有？」郭安問道。
「哎，我的小兄弟，丹方多麼珍貴的東西，豈可隨意外漏？」中年攤主連忙接話，「丹方就在我住的地方，你要是想學煉丹就隨我去看看。小兄弟，我跟你說，這幾張丹方上都有防複製禁法，只此一份。這幾天好幾個人問價我都沒買。過了今天，我也不知道還留得住留不住了。」
在與中年攤主交談的過程中，郭安一直以冷靜的情緒和敏銳的感知觀察著攤主。郭安通過攤主的語氣聲調、眼神表情、動作形態甚至體內氣血氣場的變化，判斷出攤主對自己沒按好心。
這也算是一種識人的能力。鄧明昭和郭安一代都沒這種能力。劍心唯一的衛東平倒是有，但郭安二代既沒有劍心，又不是金丹期的修為。相比於鄧明昭和郭安一代，郭安二代進化了。
「那就去看看吧。」郭安說道，連價錢都沒問。即使中年攤主設下陷阱，郭安也不怕。
「好勒，小兄弟，請跟我走。」中年攤主大喜過望，手腳麻利的將攤位上的貨物收入存物袋中，然後，領著郭安出了市場。
走出市場的過程中，郭安眼角餘光發現許多攤主投過來憐憫的目光，有些人慾言又止。可卻沒有人開口說話。大家都在一起做買賣，誰不知道誰！
所謂藝高人膽大，郭安沒有停下腳步。
出了集市，中年攤主帶著郭安往西城方向而去。一邊走一邊說，「小兄弟，你放心，我王善夫，人送外號王老實，做生意這麼多年從沒和客戶紅過臉。這一次我手裡的丹方要是不和你意，就跟我說，我在給你掏弄，保管有和你心意的。」
郭安一邊跟在「王老實」身後，一邊裝嫩，「你的丹方放在住的地方，不安全吧？別被人偷了，我們白走一趟。」
中年攤主回頭笑道，「沒問題，我弟弟在家，他幫我看庫房。」
兩人一邊走一邊聊，主要是「王老實」在說，將一些草藥靈獸礦物的行情和用途等介紹給郭安，再說一些修行界的秘聞趣事，令郭安打開眼界。郭安裝出敬佩的表情神色和語言。兩人一路交談，又是修士行進速度遠超凡人，很快就到了西城貧民區。
郭安還細心的發現「王老實」一路上專挑偏僻人少的小衚衕走。
「到了，小本生意買不起好房，小兄弟別見怪。」終於，「王老實」將郭安帶到一個獨門別院的宅門前叩響了門環。
很普通的一個小院，與周圍的環境協調一致，沒有突出惹眼的地方。
兩扇宅門打開，「小兄弟請進！」「王老實」當先邁進宅門，在門內伸手作出邀請手勢。
郭安沒有猶豫，看著「王老實」帶著笑容邁進了宅門。
當雙腳邁進宅門，嘴上說著客氣話，郭安左手閃現出一張靈符，運功激發靈符朝「王老實」扔去。王老實瞬間被冰封，臉上似謙恭似嘲弄的表情都沒消失。一張低級中階的「寒冰符」還要不了「王老實」的命。
「王老實」怎麼都沒想到至少是出身於修真家族的少年公子怎會如此殺伐果斷，剛才還跟自己說說笑笑對自己敬佩有佳的少年眼都不眨的就痛下殺手。他就不怕錯傷「好人」？他就不怕出手傷人而被「赤離城」處罰？最主要的是他怎麼這麼小就敢對同級修士下手，還不帶一絲煙火氣息？我的法寶還沒用出，我法術還沒用上憋屈呀！
「金鋒劍」出現在右手，郭安扔出靈符的同時轉身朝身後的一扇宅門刺去。
一個掩在門后沒有暴露的瘦小鳩面老者驚見透過宅門刺到胸口前的劍尖，實在難以置信，「這太不按套路出牌了，不是應該我先出手偷襲的嗎？」
來不及多想，暴呵一聲，鳩面老者瞬間催谷十二分功力，法力暴漲黃色土系氣息遍布全身，雙腳踩著的地面足足陷下三寸深。他從一個沒有存在感的弱雞螻蟻變成了暴獸，其身上的法力波動在郭安的估計中至少有練氣八層的程度。
「劈山掌！」泛著土褐色光澤的雙掌拍在宅門上，借反作用力身形暴退。宅門被炸得四分五裂。
向後退，晚了！
雖然衛東平的戰鬥經驗郭安只繼承了一點皮毛，但在戰鬥的時候卻好像被衛東平附體，不需大腦多想，身體自然作出正確的反應。「只要不是築基期修士，此獠必敗，」此刻郭安有這種無可名狀的自信，就算是築基初期的敵人也能拼個兩敗俱傷。郭安腳下不停，手腕抖動，金鋒劍急劇顫抖將爆裂的木塊盪飛，以劍為引飛身追殺。
「媽的，你不是王老實的弟弟嗎，這麼老，你他他他的未老先衰嗎？」這個念頭從心中一閃而過。
「男兒行當殺人，殺人不留情。三步殺一人，心停手不停。生若為男即殺人，不教男軀裹女心。」
以有心算無心，此刻的郭安戰鬥意識超群，能完美合理的利用身體內的每一分力量。
鳩面老者倉促發動，未能統合全身力量以破釜沉舟的決心和以傷換傷的勇氣對敵，並且心存先拉開距離在反攻的念頭。
老者剛退出兩步就被郭安追上，金鋒劍繼續刺向其心臟。「開山掌！」在這危急的時刻老者本能的用最嫻熟招式伸出右掌拍向劍脊。
郭安眼尖手快，金鋒劍一轉就斬斷老者的右手。
「啊！」老者一聲慘叫。右手一斷，正後仰倒退的身體失衡，左手揮舞欲重新保持身體平衡，卻馬上又被金鋒劍斬斷。失去雙手，老者身體向後仰倒。緊接著雙腿又被斬斷，老者摔倒在地。慘叫聲未絕，四肢已斷。
金鋒劍斜指其眉心，郭安低頭俯瞰老者，雖默然無語，但鄙視之情毫不掩飾。郭安沒有立刻殺了兩人，而是想擒住兩人審訊后再決定其生死。郭安也不怕誤傷，傷了再給他治，反正在修真的世界中，燒傷凍傷，斷手斷腳都只是小傷。
片刻之後，鳩面老者回過神來，臉色灰敗，連運功止血都沒有。其身軀周圍鮮血匯聚成一灘。老者面露慘笑，「你絕不應該是十多歲的孩童。」
郭安面無表情，心說，「就憑你這種貨色絕對看不出我的底細。」
「不過現在說什麼都是多餘的了。我快死了，不管你有什麼秘密，你都會給我陪葬。能拖著你這樣的絕頂天才一起死，我死的值，哈哈哈。。。。」鳩面老者說完雙眼一瞪，身體內的土系法力波動流向自相衝突，自斷經脈而亡。
「不妙！」本來還想著給二人一個公正的審判，結果鳩面老者「好心當成了驢肝肺」話都不多說就自裁。郭安心中充滿憤恨和委屈，身形暴退。
鳩面老者色身上冒出屢屢黑氣，在空中就要結合在一起。
衛東平的記憶冒出，這是「借物附形」之類的法術，至少是金丹以上的修為才能做到的。
暴退中，金鋒劍刺穿「王老實」的頭顱，劍氣攪碎了其大腦。並挑起冰封的「王老實」砸向抱成團的黑氣，隨後郭安又發出一個火球法術扔向鳩面老者的屍體。在轟的一聲中，郭安逃出了這個宅院。然後頭也不回的全力向城中心赤離府方向跑去。
赤離城是家族的主城，家族在赤離城布滿了監控。剛才交手時間雖然短暫，但也算劇烈，聲響不小。家族力量居然沒有反應，那個宅院一定布置了陣法。幸好陣法沒來得及發動，否則後果就麻煩了。
在郭安剛逃出宅院，黑氣便迫開「王老實」和炸開的火球，一個面容模糊的人影立在空中。人影沒有追出陣法籠罩的宅院，只是感應著迅速離開的郭安。
在他的感應中，郭安個不高，是一團紫色的人型火焰，大約練氣五層的修為，並且很快從神識感應中消失。
黑色人影轉移視線，望著腳下的兩具屍體罵了聲「廢物」，手指頭彈了兩下，射出兩道黑氣將屍體腐蝕成灰。然後收起兩個存物袋，往地下一鑽消失的無影無蹤。
危險感消失，郭安方才放慢速度。雖然有衛東平在城池中抓人和被人抓的記憶和經驗，郭安敢確定那個不知名的金丹高手的分化神識絕對不敢從陣法中衝出來抓自己，其本體更不會為自己輕動。但本著小心，在「赤離堂」門內轉了一圈后，然後再返回自家在東城的府邸，才神魂落定。
坐在練功室里，郭安開始了反思。
上午剛剛對自己的狀態有些警覺，結果轉瞬就忘。凡人得到超出自己控制的力量果然會膨脹自大。自己的自控力還要加強。
在集市裡，自己就發現所謂的王老實對自己不懷好意，自己卻沒當一回事，還自詡「藝高人膽大」，實則是昏了頭。
當宅男看小說時，看多了打悶棍殺人奪寶反被奪寶的橋段，心中種下了嚮往神思的臆想。
得天之幸穿越奪舍后又吸收了點衛東平的皮毛記憶就飄飄然了就覺得自己是「戰神轉世」了，遇到下陷阱打悶棍的情況，下意識認為自己也能反殺，卻忘了自己幾斤幾兩。區區的練氣五層還想橫行赤離城，還能跟築基初期的修士拼個兩敗俱傷？
衛東平近四百年的修行，有二百多年的殺戮生涯。其中遇到的殺人搶劫下陷阱打悶棍色誘下毒詛咒等事件不計其數。自己還是受衛東平影響了。但自己不是衛東平，即使是衛東平，在圍攻下也要棄身軀而遁出金丹逃命，最後還是沒逃的了，反而便宜了自己，給自己做了「資糧」。
衛東平的教訓自己竟然一點都沒有吸取！
更可笑的是，去西城區的路上，自己當時竟然想著若是王老實及同夥作惡不重，教訓一下再將其收入「大風堂」。自己哪來的這麼自大？憑什麼認為自己能讓與自己相差不多的修士俯身就拜，甘當小弟，難道自己有「王霸之氣」？
當真是自信過頭了，驕傲自大浮誇。
當然「小兄弟請留步」這句話與「道友請留步」很相似，威力相同，自己中招了。看了那麼多洪荒流的小說，所有的主角都沒事，結果潛意識裡認為自己就是主角，自己也沒事。結果恰恰出事了。
不但沒有搶到「王老實」二人的存物袋，反而給自己惹出一個金丹級的禍患。
郭安總結這次的事情，給自己下了個結論「偷雞不成蝕把米」。
為人笑者有己！
自從奪舍以來自己的態度就沒有端正。自己膨脹了
自己將凡人的思維帶入到修士的世界中，這本身就是錯。曾子的「吾日三省吾身」絕對是至理名言。可惜自己沒當一回事。凡人是得過且過的生活態度並沒有改變，看似勤加修鍊，實則機械反應，沒有主觀能動性，沒有強烈的推動修行進步的慾望，沒有主動理解「道」，接觸「道」的願望。
一言概之，「道心不堅」。
取郭安之堅毅不拔、勇往直前的誓言並沒有做到。如此這般，怎能還奢望「飛升成仙」？
日後在心性修養方面要加深了，道心也要時時堅定。自己沒有大智慧，只能學神秀大師「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台，時時勤拂拭，勿使惹塵埃。」
當然現在說別的都是多餘，先考慮眼前的憂患吧。
「凡事就怕認真二字」，只要金丹修士下定決心來找，他最後一定會找到郭安。這點有衛東平的記憶做保證。
該怎麼解決？向家族報案，怎麼解釋自己能從金丹期修士手中逃脫？即使家族不對自己起疑心，那麼家族會不會為了自己這麼一個無足輕重的旁支弟子與一位金丹不死不休？想想也不能。
從鳩面老者的決絕中可以看出，「王老實」二人作案肯定不止一起，家族肯定有備案，卻一直沒出手，其中內幕讓人深思。
現在只能寄希望於對方忌憚於郭家的力量，不敢對自己出手。必要的時候脫離郭家亡命天涯吧！
收拾好情懷，走出練功室。
管家郭林勝恭候多時了，「少爺，我已經查明杞安村的情況了。」
「書房說。」郭安轉身走向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