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煉丹
徐閱休從藥盒中取出一株靈參，掐了兩小節根須，遞給郭安。
「煉丹，丹方是很重要，但非是有了丹方和靈藥就必定能煉出丹藥與練好丹藥。」
無前奏，他徑直與郭安講學。
「同一種類十年份的兩株靈參，一株長在野外，自然吸取天地靈氣與大地精華；一株長在靈田，有充足的靈氣和水肥供給，兩者所蘊含的藥力截然不同。若是不明所以，按照丹方煉藥，其後果不用余多言。」
說完他將自己手上的參須放入嘴中咀嚼。
郭安跟著嘗試。
「記住嘴中的感覺。」徐閱休說道。
然後他再從另一個藥盒中，同樣取出一株靈參掐下兩節根須，再次放入口中咀嚼。
郭安再次嘗試。
徐閱休說道：「你現在可以比較一下兩株靈參的區別。」
郭安仔細分辨一下，說道：「前一株靈參應該是采自山野，味甘略苦，藥力一般，但是有一種歷經風雨頑強不息的野性。后一株靈參微苦性聞，藥力充沛，但是有一種嬌嫩的虛弱。」
徐閱休萬載不變的臉面首次動容，雙目綻放精芒，凝視著郭安，說道：「少爺果然是天賦絕倫神識敏銳，難怪主人親自指定少爺你為少主。」
「少爺說的不錯，對靈參中的藥力藥性判斷準確，並且還說出了「靈藥之魂」。」徐閱休稱讚道，「靈藥之魂涉及到高階靈丹，現階段我們學習煉製低級靈丹，只需要分辨出藥力多寡即可，無需分心。」
郭安問：「判斷靈草中蘊含的藥力，只能親身嘗試么？眾所周知，很多靈草靈藥是含有劇毒的。」
「問得好，關於藥力的定位和分辨，當然自有一套準則。然而，每人的標準皆不同，欲要成為煉丹大師，從初時就要建立自己的體系。對於毒草毒藥的判斷，自有另外的方法，等到涉及時，屬下再詳細與少爺講解。」
「空言煉丹，講得口乾舌燥亦無益處，重要的是親自動手煉製。我們就先從應用最廣泛的『培元丹』開始練習。」
「培元丹補氣充精，有回復法力之效。所選用的草藥不同，煉出的丹藥亦有屬性之分。你們郭氏屬火，我便用赤火草為主葯煉製一爐火屬的培元丹。少爺且看著。」
一個個葯匣在徐閱休的法力隔空操控下打開，參，芝，鹿茸與赤火草等十幾株靈藥飛入徐閱休之手。
接下來，徐閱休教郭安處理藥材與調配藥力。
有些藥材在煉丹之前就要搗碎研磨，混合在一起；有些藥材為了保住靈氣不能破損，煉丹時方可按序投入丹爐。
同時，根據藥材中靈力與藥力的多寡，決定每種靈藥使用的多少。
這一切讓初次接觸煉丹的郭安大開眼界豐富學識。
回到正廳丹房，徐閱休取出一個兩尺來高低階法器，三足兩耳烈焰雲紋青銅丹爐。
「少爺的修為此時還略顯不足，用不得余之頂級法器『陰陽魚紋爐』，暫時先用此丹爐鍛煉一下能力。」
「先生金玉良言，郭安謹遵命。」郭安沒有反對徐閱休的提議。
「看好！」
徐閱休在爐膛底部塞入幾枚靈石，充作丹爐的靈氣來源。然後伸手打出一道法力注入丹爐。
「嗡！」的一聲，丹爐啟動，爐身上的花紋如同復活，綻放亮光，下一刻，條條豎豎的光點連成一片，整個青銅丹爐散發出青朦朦的霞光。
徐閱休右手手指輕輕一彈，香頭大小的火點投入爐底火門。火頭接觸到靈氣，瞬間熊熊爆燃，焰光明亮火焰外綻，高溫炙人。
「煉丹師最好擁有一種天地靈火，這『襄平火』陰陽兼備，不燥不烈。雖說品階較低，威力不強，但最適合初學者使用。這一朵襄平火就當是屬下送給少爺的見面禮好了。」
「郭安謝過先生的賜予。」郭安沒有推辭，也無欣喜之色。
徐閱休看了暗自點頭，將靈火的培養操控方法告知於郭安。
煉丹者，丹爐好找，靈火難尋。
這一朵低階的襄平火，至少價值三千靈石，卻有價無市。
然而郭安和徐閱休都是滿眼阿堵物之人。
同樣是下屬，徐閱休就比吳崖招人愛！
也難怪吳崖總是被柳心處罰。
青銅爐身被襄平火燒得的通紅澄亮，徐閱休揮手間打出操控法決，開啟爐蓋，依序投入靈草靈藥。然後合上爐蓋，輸出法力增旺火力。
一連串的動作行雲流水，揮灑自如，富有韻律美感，看的郭安心馳神往。
徐閱休一邊控制丹爐里的火力，一邊給郭安講解火力變化對丹藥的影響。
何時要用猛火，何時要用文火，丹爐內溫度的高低對藥力藥性的影響，使用何種控火法咒為宜，如何束火收丹，這些知識都是丹師密不外泄的看家本領。徐閱休無有絲毫保留盡數傳授與郭安。
進入超然狀態，郭安將這一切，看入眼中，停入耳中，並且牢牢記在心中。
一刻鐘后，大量霧氣自爐內外散，濃郁葯香飄慢丹房。
「這一爐培元丹成了。」
說話中，徐閱休輕描淡寫地掐咒念訣，收回法力，爐底襄平火恢復香頭大小，青朦朦霞光消散，丹爐慢慢恢復青銅之色。
煉製培元丹這種低級丹藥，徐閱休猶如彈指而就，無半點難度。事實上若不是照顧郭安，徐閱休真可以彈指間完成煉製。
待丹爐熱度降下，即可開啟爐蓋。
百十餘粒丹丸躺在爐內，每一顆靈丹個頭相同有指甲蓋大小，滾圓赤白，光澤圓潤有色暈環繞，濃香撲鼻。
此爐培元丹其品質均為上品。
僅為徐閱休隨手之作，若是用心，煉出一爐頂級培元丹亦不在話下。
將這一爐靈丹收起裝入一個白瓷瓶中，然後徐閱休將瓷瓶扔給郭安。
「收著，一會你需要它。」
徐閱休示範完畢，便讓郭安動手煉丹。
按照徐閱休所教的流程，郭安一步步順展進行，操作正規手法準確，沒有明顯錯漏之處。
徐閱休在旁看的是頻頻點頭。
畢竟是第一次煉丹，郭安按記憶中步驟與要點操作，在操作中理解與運用。
「在煉丹尾期，爐火應漸次減弱，不可操之過急。」
心中回想著徐閱休的教導，郭安面露艱辛。他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此時他體內真氣已經消耗精光，再也壓榨不出一絲法力。
「不好！」郭安焦急之下叫出了聲。
本來爐火正穩定減弱，突然間向內急縮然後猛然外擴，瞬間散發出高溫高熱。
「嘭！」丹爐中傳出一聲悶響，一股焦糊之味冒出。在耗時小半個時辰，培元丹的煉製已經接近尾聲，郭安終於出了紕漏，一爐寶貴藥材化為廢渣。
消耗大量精力與法力反而事無所成，郭安略顯疲敝。
「回復法力后，再來一邊。」徐閱休的冷漠的聲音從旁邊傳入郭安耳中。
在徐閱休的眼裡，第一次煉丹失敗是理所應該，郭安若是成功那才是天大驚奇。
「徐先生真有先見之明，我現在真需要培元丹！」郭安言中不無讚歎。
徐閱休撇撇嘴。
郭安從瓷瓶中倒出兩粒培元丹塞入嘴裡。
上品的丹藥見效極快，並且藥力強勁。
片刻后，一道暖流和熱氣自腹部發散至全身，疲敝積勞之感一掃而空，郭安很快完全恢復。
「再來！」
郭安精神飽滿真氣充沛，狀態極佳。
再次開始，郭安吸取了教訓，從初時即控制法力使用節奏，不急不緩。他已明了自身不是徐閱休，不可能在一刻鐘之內練成一爐丹藥。
眼見青銅丹爐中的襄平火緩慢收縮，不再散發光熱，直至香頭大小為止，郭安才依秘法收取靈火入腹中。
丹爐內眾丹丸塑型成圓，與爐壁碰撞發出清脆的叮咚聲，如天籟琴音悅耳至極；頂蓋排氣孔散出赤白色葯雲香風，似朝陽丹霞，吸一口精神爽朗氣血活泛。
打出收丹法決，開啟爐蓋，八十餘粒滾滾圓丹鋪在爐內，似珍珠如瑪瑙，光澤細膩。
中品培元丹！
煉出的靈丹的質量和數量，僅稍遜徐閱休一籌。
用時半個時辰稍多，郭安第二次煉丹一舉成功。
「萬里長征的第一步終於邁出了！」
靈丹出爐，郭安沒有刻意壓制情緒，喜悅欣慰之情爬滿面容。體內真氣近乎耗盡，卻精神振奮，榮光煥發。
然郭安的心底，並非表面如此歡欣，沒有煉出上品靈丹甚為遺憾與不滿。
「他竟然在第二次就能成功？」徐閱休不可置信的正視著郭安。
雖然知道能被柳心指定為少主的人，絕非泛泛之輩。但是對郭安的能力，徐閱休還是極度震驚。
郭安的驚艷表現，讓徐閱休懷疑自身是不是蠢材。
「遙想當初，百年多年前，余練成第一爐下品丹藥耗時兩天，嘗試八次。柳師曾誇余天資出眾，超塵絕倫。然與郭安相比，余算什麼？」
「老怪物找到了小怪物，不服不行！」念頭千尋百轉之後，徐閱休無言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