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新居
其實接下來的劇情是能夠預想到的,你想,讓一個男人鑽你被窩裡,他能老實才怪呢。陸濤一和我擠到一起,就開始動手動腳了,他正要進入實戰,突然旁邊跳起一員小將,揮動雙拳朝他砸過,嘴裡罵著:「壞蛋!」,然後「哇!」一聲哭了。
我趕緊推開陸濤,抱過陽陽對他說:「他不是壞蛋,是爸爸!」,然後又瞪了陸濤一眼,小聲說「以後在孩子面前不準這樣了!」
「我以為他醒不來呢。」
陸濤吐了一下舌頭,然後下床拿了一個玩具熊過來哄陽陽,陽陽不領情,一把把玩具熊扔掉了。我只好讓陸濤去給陽陽熱了一瓶奶,讓他喝了,又撒了泡尿后,才在我的懷裡又睡去。
我輕輕地放下陽陽,給他蓋好被子,這時,我和陸濤都沒有睡意了,看了一下牆上的鐘錶,已經快凌晨五點鐘了。
「我們談談好嗎?」陸濤坐過來說。
「談什麼?是什麼時候去領離婚證嗎?」我故意問。
「大過年的離什麼婚?難道你要著急著嫁人嗎?再說人家民政局的人已經放假了,這兩天結婚離婚都不成。」
「那我們總這樣拉扯,什麼時候是個頭呀?」
「我們真的不能在一起過嗎?」
「能,要是搭夥過日子,我們是能湊合著過的。」
「湊合?我們好好過日子不行嗎?」
「那要看你自己了,像你這樣在我坐月子時把我趕出家門,跑到上海后一年不給我打電話,結婚以來從來沒給我買過結婚禮物,你媽一瞪眼就怪我的人,怎樣讓我相信你?」
說到這裡,陸濤突然下地取過他的外套來,從衣服口袋裡掏出兩樣東西,一個小盒子和一把鑰匙,然後對我說:
「這兩樣東西可以讓你相信我嗎?」接著他首先打開那個小紅盒子:「這是我在上海給你買的金戒指,雖然只有三克多,但也是24K純金的,結婚時沒給你買,現在補上。」然後又拿起那把鑰匙:「我在上海掙了一萬多元錢,回來又和別人借了點錢,給咱們買了一套一居室的二手單元樓房,房雖不大但水電暖齊全,也不用去外邊上廁所,還能用上煤氣做飯,我們明天就搬過去吧。」
我的眼睛濕潤了,說:「其實你還是不懂我,我在乎的並不是這些東西,戒指你先收著,如果到了我們下一個結婚紀念日的時候我們仍然還在一起,我就會收下這枚戒指,至於房子我願意搬過去住,畢竟我和陽陽現在沒地方住,但如果我們倆還是合不來,我會再搬出來的。」
「合不來你也不用再搬出來了,因為這所房子是給你買的,不論以後你是否和我在一起,這所房子永遠都是你的。」
事情總是出人預料,我原想等陸濤從上海回來,我們的關係也就結束了,不想我們倆不僅沒有分開,反而結束了長達兩年的分居生活,住一塊了。因為陸濤離開的這一年來,我深深地感覺到沒有一個男人,我獨自撫養和照顧孩子的力量真是太弱小了。我現在還真是離不了他。看來婚姻是一個綜合體,不能只考慮個人感受,不能只談論男女情愛,還要為孩子著想。
陸濤買的二手樓房在一個規劃整齊、環境優美的生活小區里,和我租住的大雜院完全不同:小區的房子不僅水暖電齊全,大門口還住著保安,樓房裡通有煤氣,以後住在裡面不用害怕黑社會,也不用燒蜂窩煤爐火做飯了。
由於是二手房,所以我們沒有再裝修,只是打掃擦抹乾凈就搬進去了。搬家前,我除購買了必要的床、櫃和沙發,還特意買了一個大屏幕彩色電視機,這樣大年除夕我就可以看中央電視台的春節晚會了。
只是陽陽的小床沒地方放,和我們的大床放在卧室里,有點兒擠,放在客廳里顯得不倫不類,最後沒辦法,我把餐桌搬到客廳的一角,騰出餐廳來改造成了陽陽的小卧室。房子雖小,但採光很好,整個屋子明亮而溫暖,是一個很不錯的小窩。
來到新家裡,陽陽高興極了,不是在他的小床上蹦跳,就是窩在沙發上沒完沒了地看電視。他第一次看到美國的動漫片《貓和老鼠》,看到興奮處,一會兒手舞足蹈,一會兒又喊又叫的。
中午,我和陸濤包了些豬肉大蔥餃子,以慶祝我們的喬遷。當我們煮好餃子正準備吃時,聽到有人敲門,我放下筷子,起身開門,見一個三歲多的小男孩子和一個和我差不多年齡的女子站在門外。
「你們好,我家住在你們對門,祝賀你們搬遷!」女子笑嘻嘻地說。
我一聽是祝賀我們來了,急忙把這母子請進了屋。
「坐!坐!」我說。
客人帶來了一塑料袋蛋糕,坐下后,陸濤端來了熱茶,我則取出糖果盒,從中挑了一塊奶糖遞給小客人,並問道:「告訴阿姨叫啥名字,幾歲了?」
「四歲,叫星星。」小男孩接過了我手中的奶糖,剝去糖紙塞進了嘴裡。
「你們在什麼單位上班?」女子和我們攀談著。
「我在政府,他是自由人。」我說。
「你們呢?」陸濤問。
「我和他爸都在咱們小區外賣蛋糕,你們家裡惹有人要過生日,就去我的小店定做吧,給你們打八折,畢竟是鄰居嘛。」女人說。
「好的,一定去!」我說。
女人和孩子坐了一會兒就起身走了,走前我給他們母子帶了二十個剛煮出來的餃子算作回禮。
「看來遇了一位好鄰居。」女人走後我對陸濤說。
「是,這人看著就實在,以後要和人家好好處,俗話說遠親不如近鄰,鄰居之間的關係很重要的。」陸濤說。
「是的。」
我和陸濤一邊聊一邊吃餃子,沒想到竟吃到了下午三點鐘。
「喲,這麼晚了,我得去醫院接替我媽媽。」陸濤看了一下鐘錶,著急著收拾東西要走。
「陽陽他爺爺什麼時候出院啊?三兩天就要過年了。」我問。
「聽我媽媽說明天就出院了。」陸濤說完,用飯盒裝了幾十個餃子,帶上去醫院了。
陸濤走後,我突然想起了劉佳,也不知吳天怎麼樣了?於是我給劉佳家裡打了一個電話,沒人接,我想可能吳天還在醫院,不行改天再去看望一下。
下午三點半多,陽陽在沙發上睡著了,我把他抱到床上,陪他躺下,眼睛盯著屋頂精緻的小吊燈,思緒萬千:陸濤的回心轉意讓我感覺很溫暖,雖然我並不知道一年來他在上海經歷了什麼,但他能和和氣氣地和我在一起就行了。我知道陸濤本人並不壞,人誠實善良,不是不可取的那種。而吳天的遭遇又讓我感覺很不好受,好好一個人,怎麼突然變得無意識了?看來生命真是脆弱,危險無處不在。
晚上十點多,陸濤的弟弟陸海去醫院接替了陸濤后,他才回到家中。陽陽由於下午睡了兩小時,所以晚上特精神,一直看電視不肯睡。
「不能讓小孩子看這麼長時間電視,會看壞眼睛的。」陸濤對我說。
「我也覺得是這樣,可陽陽不聽話,非看不可。」我說。
「那讓他玩玩具或給他講個故事,把他從電視機前吸引開。」陸濤出了一個主意。
「好吧,我試試。」說著,我起身找來一本豬八戒吃西瓜的故事給陽陽講,可陽陽完全被五花八門的電視節目給迷住了,根本就不理我。
「來,陽陽,咱們比賽汽車怎麼樣?」陸濤從上海回來時,給陽陽帶回來幾個小小的不帶電的玩具汽車,但陽陽根本就不稀罕,拒絕和他爸爸一起玩。
怎麼辦?情急之下,我拿起搖控器把電視給關了。我知道一關就惹麻煩,陽陽當即就扯著嗓子大哭起來,嘴裡嚷著「我要看電視,我要看電視!」一副不依不饒的樣子。
「電視機壞了。」陸濤哄騙陽陽說。
「我要看電視,我要看電視!」陽陽還是那句話,並且開始撒潑,一腳把茶几給踢翻了。
陸濤見狀很是生氣,直接在陽陽屁股上打了一巴掌。挨了打的陽陽更不讓人了,乾脆躺在了地板上,連滾帶哭的。
「我不在你怎把他慣成這樣了?」對陽陽沒辦法的陸濤用責怪的眼神看著我說。
真是本性難移,剛被溫暖了一天的我,就又被潑了冷水。但我沒有像以前那樣當即火冒三丈,而是看在他為我買的這個房子上面忍了忍。
「這孩子很難管的,你一直不在,如果讓你單獨管他三天你就知道了。」我解釋了一下。
「真不該買這台電視機,以後陽陽每天看電視怎麼辦?那樣的話不到上小學,他的眼睛就變近視了。」
唉,陸濤還是在追究我的責任,我還需要繼續忍嗎?好,忍著吧,中午我們倆剛在一起吃了餃子,昨晚也剛談了心,不能今天就再吵架!
「沒電視怎麼看春晚呢?」我也真是的,再找不出其他理由?看春晚那麼重要嗎?
「春晚不看也行啊!?」我就知道陸濤會這樣說。
我站起身來,回到卧室把門關上,往床上一躺不理外面的父子二人了。可接著,我聽到外面的哭聲和其它響動聲都大起來了,最後竟聽到陸濤「啪!啪!」地在打陽陽,而陽陽則拚命哭喊著,聽得我腦袋快要炸了,不得不從床上起來,推開卧室門,察看究竟。
「媽媽,媽媽!」陽陽一見我,跟看到救星一樣,從地上爬起來跑到我身邊,緊緊抱著我的腿。
「幹麼打他?」我責問陸濤。
「不打能行嗎?你猜他要幹麼?他剛才不僅用腳踢我還要用凳子砸電視!」陸濤列舉著陽陽的罪狀。
「那也不能打孩子,在國外打孩子是犯法的,是要被拘留的!」我顯然不能容忍陸濤打孩子的做法。
「這裡是中國,不是美國,中國孩子和美國孩子是不一樣的,你有沒有搞清楚?」陸濤繼續和我爭辯著。
「你剛回來兩天就不喜歡陽陽了?」說到這裡,我傷心得和陽陽一起抹起了眼淚。
「我怎麼就不喜歡他了,我這是在教育他!」
「你可以用其它方法教育他,但不能打他,我不允許你打我兒子!」現在哭喊的人變成我了,不是陽陽了,陽陽看著我們倆吵架,早就不哭了。
陸濤看了看我,搖搖頭,轉身到陽台上抽煙去了。
「媽媽,我要看電視!」陽陽見他爸爸撤離了戰場,立即又指著電視機向我提出了要求。
我把他抱在沙發上,然後在他的對面蹲下來,盡量和他保持一樣的高度,然後耐心地和這個不到兩歲半的小人說:「電視機讓你看得時間太長了,看得它肚子都疼起來了,要是不讓它休息,它就壞了。」
「媽媽,我要看電視。」陽陽還是這句話,顯然沒有聽懂我的話。
我不得不來到電視機前,把耳朵貼在電視面屏幕上,假裝聽了聽,然後折回來,故意裝出害怕的表情,對陽陽悄悄說:「剛才電視機對媽媽說,它真的肚子疼,它說誰要再看它,就叫醫生來給誰打針。」說到這裡,我用手指捅了一下陽陽的小屁股,盡量讓他回憶起在醫院打針的情景。
「打針?」陽陽一聽打針這兩個字,小臉馬上露出緊張的神色,說:「陽陽不打針!」
「對,不打針,讓電視機睡一覺,醫生就不來給你打針了,來,咱們也睡覺吧,不然醫生還會來的!」我終於連哄帶嚇把陽陽抱回了卧室里。
陽陽睡著的時候已經是十一點鐘了,我也困得眼睛睜不起來了,下地到衛生間簡單洗漱了一下,脫了衣服也睡了。可剛睡下,在陽台反思的陸濤過來了,他俯下身子,在我耳邊說:「把陽陽抱到小床上去!」
「就在這裡睡吧,擠一下吧。」我說。
「抱過去吧!」陸濤說完輕輕地把陽陽連同他的小被子抱到了小床上。
把陽陽這個障礙物移走,陸濤一過來就脫光了衣服鑽進我的被窩裡。
「等等。」我摁住他的手說。
「怎麼了?」他問。
「我感覺還是不對勁,剛才咱倆又吵架了。」
「那有不吵架的夫妻啊?不吵架就不正常了!」
「可你一點都沒變,還是一有事就怪我,還是那副德行。」
「你不也沒變嗎?一遇事就大喊大叫,剛才整棟樓都聽到你的叫聲了,住在樓房裡和住在平房裡不一樣,說話聲音一高隔壁都能聽到,你以後要注意些。」
「可我感覺不好。」我確實有些不高興,我不明白我們之間為什麼就不能停止爭吵?
「來我很快就會讓你感覺好的!」陸濤壞笑著,用他的嘴捂住了我的嘴。
睡到半夜,小卧室那邊突然傳來了陽陽的哭聲,我急忙跑過去看,見陽陽坐在小床上哭喊著媽媽,鼻涕一把,眼淚一把的,顯得非常可憐,我心一軟,把他又抱回了大床上。回到大卧室里,陽陽看到他爸爸躺在媽媽的被窩裡睡覺,一下子又來氣了,他用小手掀起被子,用小腳使勁蹬著陸濤,嘴裡不停地說著:「走開,走開!」
從睡夢中被踢醒的陸濤半睜著眼,對他兒子說:「幹麼呢?讓不讓人睡了?」
「走開,走開!」陽陽就是不讓他爸爸在大床上睡。
「哎喲,小祖宗,你剛兩歲就想把你老爸擠掉嗎?」陸濤沒辦法,先去客廳沙發上躺了一會兒,待陽陽睡著后,又悄悄潛回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