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濃重的恨
新年的第一天,天氣不錯。雖是冬日的太陽,但也是暖洋洋的。
白玲玥讓人備了車,帶上婉如一起,便向萬華寺駛去。
初一的時候,寺裏的人是極多的。
白玲玥虔誠的跪在佛像麵前,暗暗祈禱,婉如和如雪都能尋得一戶好人家,幸福,快樂。
如今,她自己的人生沒有幸福的可能了。她也不再奢望任何,不再敢有任何幻想。
如今,她隻希望,在這世間,她最在乎的兩個人,都能好好的,這就夠了。
“師父,這是香油錢。”白玲玥拜完,讓婉如掏出一錠銀子,遞給寺裏的住持。
“阿彌陀佛,多謝女施主。”
白玲玥說道:“方丈客氣了。”
說完,正欲離開。不料方丈卻叫住了白玲玥,“女施主,等等。”
白玲玥轉過身去,方丈遞給她一塊玉佩。
“這塊玉佩,老衲贈予女施主。老衲還有一句話要贈予女施主,尋尋覓覓終是空,不如驀然回首。”
白玲玥聽著這句話,卻不甚理解。
“方丈可否說得明白一點?”
方丈微笑道:“女施主,時候未到,時候一到,你自然便會明白。”
聽到方丈這樣說,白玲玥也不便多問。邊向往走,便仔細琢磨這句不甚理解的話。
尋尋覓覓終是空,不如驀然回首。
尋尋覓覓終是空,不如驀然回首。
反反複複的念叨,卻終是不得其解。驀然回首?身後,什麽都沒有,不是麽?
因一直陷在這句話裏,所以並沒有注意到來人。直到,他們之間不過幾尺距離,她才突然發現。站在她麵前的,赫然是楚白飛!
自從上次在段府相見,便再也沒有見過他了。
他是一個人來的,手裏也沒有提香燭之類的物品。
他依舊是那副摸樣,隻是少了嘴角那若有若無的笑容。
如果是以前的蘇晴兒,她一定會走到他的麵前,撫平他皺起的眉頭,輕聲問道:“你可是不開心?”
可是,現在不同了。現在站在他麵前的,不是蘇晴兒,而是白玲玥。是段家的大少奶奶,是段成澤的妻子。
她和他,早已不是當初的摸樣。
他們之間不過幾尺,但卻宛如隔著千上萬水。
他們對視著,卻沒有走近。
白玲玥看著看著,覺得自己的眼睛又模糊了起來。於是,拉著婉如,繞開他,向前走去。
她不想讓他看到她這個樣子,不想讓他知道,她對他,依舊存在眷戀。
她也是驕傲的女子,她在他麵前,卑微的夠了。她不想再讓他看到自己這個樣子,她會瞧不起自己。
寧可讓他認為自己早就移情別戀,也不想讓她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從來沒有改變。
這是維護自己僅剩的那一點點尊嚴最好的方式。
即使再痛,她也隻想獨自舔著傷口。
她沒有想到,經過他身旁的時候,他會伸手拉住她。
他熟悉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晴兒,你好嗎?”
當聽到他似乎關心的話語,她覺得鼻子發酸。就如同一個小女孩一直憋著苦,憋著痛。但是,當有人關切的問起,有人給予她溫暖。她會想將自己全部的委屈釋放,想大哭一場。
她多想告訴他,我不好,很不好。我想你,非常想你。
可是,她不能。
她憑什麽想呢?她又憑什麽向他訴苦呢?他是她的誰?她又是他的誰?
她不過是他不要的女子,不過是苦苦等待,卻終是無果的的女子。他的心裏,從來都沒有她的位置啊!
“我很好。”心中千回萬轉,愁腸百結,最終出口的也隻是粉飾太平的很好。
她做不到向他訴苦,做不到對他還有奢望。她隻能假裝自己的心,早已風平浪靜。
楚白飛微笑,“你過得好就好。”
除此之外,便也再也說不出任何話語。
白玲玥微笑,“我要走了。”
楚白飛怔怔的點頭,“好。”
白玲玥低頭,看向他握住她手臂的手。
他這才發現,自己竟然一直沒放開她的手。他突地放開。
白玲玥轉頭對婉如說道:“我們走吧。”
離開的時候,正是黃昏,夕陽西下,殘陽似血。天邊的最後一絲晚霞正慢慢地逝去。
轉身之後,白玲玥的淚,終於滑落。如同晶瑩的水珠,滑落在石階之上。
回到段府的時候,天幾乎黑了。奔波了一天,白玲玥實在不想出去。便讓婉如將飯菜端到房裏,隨便吃了幾口。
吃完飯之後,白玲玥在燈下看了會兒書,就準備睡了。
段成澤卻在這時候前來,似乎他的腳步很輕。每次,白玲玥總是不能很快察覺。她突然抬頭,便看到他滿臉通紅的站在麵前。一時間,被嚇得七魂去了七魄。
段成澤見她被嚇到,笑得很是開心。
他走近她,附下身來,他的氣息迎麵而來。
白玲玥問道:“你喝酒了?”
段成澤拽著她的手腕,將她拉起。他的力氣極大,她的手腕一陣疼痛。
“你做什麽?你弄疼我了?”白玲玥問道,聲音更大了一些。有一些責備的意思。
段成澤冷笑,“你這樣就痛了嗎?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痛!”
他指著自己的心口,“你知不知道我這裏有多痛!你知不知道,八年前,就是這一天,就是這一天。我的腿傷終於恢複了,我可以回家了。可是,我得到的消息是什麽?是我爹娘的死訊!你知道他們為什麽而死嗎?是白家,是你們白家害死我的親生父母!”
“白玲玥,你如今所受到的傷痛算得了什麽?比起我的痛,這算什麽?”
段成澤還在笑著,卻笑得那樣悲涼。
這種悲涼落在白玲玥的眼裏,突然那樣心疼。
“阿成,不會是這樣的。我的爹娘不會是這樣的人!他們不會這樣對待你的父母的。他們一定不會這樣做的!阿成,這其中一定有什麽誤會!一定是這樣!”
她終於明白,他所有的痛苦,所有的恨意。可是,她相信自己的至親,一定不是心狠手辣之人。當年那樣對待阿成,是因為他們痛徹心扉。但是,她相信,他們不會那樣對待兩個無辜的老人。
她急切地想消除他們之間的誤會,從來沒有這一刻,她這樣希望他們能回到最初的樣子。
“嗬嗬…..”段成澤冷笑。
“誤會?怎會是誤會?人證、物證……白家就是罪魁禍首!老天有眼,白家最終還是毀了。哈哈哈哈……”
段成澤的笑了好久好久,笑得白玲玥的心裏一陣苦痛。
“阿成,你不要這樣……”
“白玲玥,雖然白家毀了。白宵死了。可是,父債子償,你是他的女兒。是白家唯一的人了,我所受到的所有傷痛,你們白家欠我所有的債,我都會-連本帶利的-從你的-身上討回來!”
“阿成,你聽我說,一定不是這樣的。這中間一定存在誤會……”白玲玥雖然還在解釋,但聲音卻越來越輕,連她自己都不確定。這,究竟是不是誤會。
段成澤用力將她的衣服撕開,衣服破裂的聲音在這個寂靜的夜晚顯得特別的悲愴。
白玲玥突然放棄了所有的解釋,所有的掙紮。
她閉上眼睛,任由他將她的衣衫褪去。任由他將她抱到床上。任由他在她的身上留下點點痕跡。任由他對她,予取予求。
既然,我們白家欠你的;既然,你的恨一定要找一個人發泄;既然,你那般痛苦。
那麽,就讓我來承擔吧;讓我來承擔你所有的恨,所有的痛。
如果我們之間,一定要用這樣的方式相處。那就讓我痛吧,盡情地痛吧。
阿成,我不會怪你。
我隻是希望,你能真的好受一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