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英雄們的英雄節
樓人英雄節如期舉辦，人們載歌載舞。樓人們從地窖裏取出儲存許久的麵粉，製成熱乎乎軟綿綿的饢，從母羊的乳頭接來新鮮的羊奶，殺頭黃羊做烤全羊，取下掛在牆上的庫姆孜，肩抵手拉，歌唱起舞。
“巴拉提，是時候放下糾葛了。”
巴哈爾和巴拉提坐在新紮好的帳篷裏，共飲美酒。這個帳篷屬於樓人裏的另一派，屬於以巴拉提為首的一群人。樓人經過現代社會的熏染，從遊牧社會分化成兩派，一派是接受變化的半遊牧派，一派是堅持既有生活方式的遊牧派。除此之外還有一部分人，他們已經不在草原上生活了。所以，不再被算作樓人。
“上一次這樣喝酒，是十年前，不對，我記不清了。”
“上一次這樣喝酒，還是上一次。”
巴哈爾的目光深邃，懷念著他逝去的歲月。
“對對對，很久了，記不清了。我以前覺得你是個懦夫，怎麽也想不到，你能讓阿紮提這樣的勇士們都聽你的號令。”
“老朋友，你的兒子還沒有娶妻吧？”
“不，我的兒子是部落裏的頭狼。”
巴拉提擠著眼睛，猙獰鋼鐵一樣的臉凸起一個棱角。
“你的頭狼看上了我家的馬。”
巴拉提鋼鐵一樣的臉裂開了，這件事情太過丟人，自己家的孩子喜歡仇人家的孩子。
“我願意把女兒許配給你家那個小子。”
“我巴拉提的兒子死也不會娶你的女兒。”
巴哈爾氣得把手裏的酒杯捏碎，這讓巴拉提閉上了嘴。
“我的女兒，一周之前，贏了一百個沙丘人。就算你兒子想要娶她，也得配得上！”
這件事情，巴拉提也是知道的，隻是他依然不能相信，一個女人跑贏了傳說中的惡魔。而且這個傳說中的惡魔很守約，放過了巴哈爾的村莊。怎麽死的是吾守爾呢？要是巴哈爾死掉，自己可是會開懷大笑的。
“我們現在一起坐在這裏，不是為了他們的婚事，而是因為沙丘人又出現了。我把女兒嫁給你的兒子，你的兒子住到我的村莊裏，這樣可以吧？他什麽時候都可以回你的部落，帶著我的女兒也可以，隻是一定要把家安在我的村莊裏。”
“不可能！萬一你舍出自己的女兒，來斷我的後。”
巴拉提是知道巴哈爾的，他們打了一輩子的交道。這個老東西和自己完全是鏡子的兩麵，水火不容，並且性格相反。到這裏他已經完全可以答應了，用自己兒子做交易也沒關係，還能剩下一百匹羊。但是他當然會提出更多要求，這樣才是他巴拉提。
“我知道你很貪婪，我最多讓你一片草場。要是人都死完了，那麽草地還有什麽用呢？”
巴哈爾歎息，他也是清楚巴拉提的。這個老妖孽年輕的時候也是個駕馬的好手，隻是現在變成了這樣的混蛋。不知道村莊的警備怎麽樣了，比起對付這個老妖孽，萬一沙丘人打過來就遭了，所以我放出去好多斥候，但願一切安詳。
彭嘉正騎著一匹棕馬，漫步在青青草原上。毛逸小隊自願參加到了警備工作裏，聽到了那樣的請求，一個有同情心的國人，是很難不動容的。
“沒有沙丘人的影子，可以換班了吧，怎麽換班的人還不來？”
彭嘉吹著冷冷的風，打了個寒顫。一個不詳的猜測出現在腦海裏，李春曉不會摸魚去了吧？那家夥最近就經常和養鷹戶混在一起。
彭嘉仿佛聽到了李春曉嘻嘻哈哈的笑聲，他正那群樓人的漢子一起縱馬狩獵。如此地可恨，可是他不能離開這個崗位，沙丘人可能回來的。
“李春曉，你給我等著。”
我也想和阿紮提一起喝酒，一頓吃掉半隻烤羊，然後和樓人的姑娘們一起跳舞，摔跤的時候失去平衡，摔倒在草地上。
風是那麽高冷，那麽孤獨，那麽蕩氣回腸。李春曉左臂抵著鷹，右手抓著韁繩，身後跟著十個樓人養鷹戶，馬蹄蕩起黃色飛沙。
“去！”
雄鷹瞪眼，翅膀一拍，猛地飛起來，紮進藍色的布裏，割出一條黑線，然後黑鷹隕落，雙爪鉗住沙狐的脖子，用鷹嘴啄開沙狐反抗的爪子，一陣爭鬥後沙狐喪失了生息。
“幹得好。”
獵人們趕來，李春曉拉住韁繩下馬，舉起獵物，引起一陣興奮的高呼。
“神之子！神之子！”
“什麽玩意兒？”
李春曉沒聽明白，因為這是他不能理解的小語種，等到樓人養鷹戶好好給他解釋了一下，他才終於明白。
“你說什麽？你在開什麽玩笑？好吧，既然你們想要明白鷹的語言，那麽我會告訴你們的。我能夠理解大部分動物的語言，不隻是鷹。之所以是大部分，是因為有些動物我還沒見過。”
這其中並不包括蟲子，李春曉聽不懂蟲語，就像那個他打了很多年交道也搞不明白的苗族女人。
何滿子正在和阿依木一起製作食物，把麵粉變成麵團，和雞蛋牛奶黃油，也許需要加入一些餡，那麽就加入一些羊肉或者白糖。把麵餅一點點打好，麵餅呈現出美妙的花紋，然後撒上芝麻，貼到鍋上。
“這樣就會做出好吃的饢了。”
“以前沒有吃過嗎？”
“我家那邊沒有饢，餐飲店裏的也買過，但是味道完全不一樣。”
何滿子笑著，家鄉的飲食不足為道，既然來到了羅布泊，就應該入鄉隨俗。
吳勝雪跟著阿紮提在村莊周圍巡邏，村莊裏的人多了十倍，紮起了許多帳篷，在熱鬧起來的同時也變得混亂了起來。
“沙丘人會派出間諜，我們已經抓到了三個，這不會是總數，還會有更多的間諜。沙丘人的數量極其巨大，死多少人都不會心疼。”
隨著人員的增多，用來拉車的馬也變多了，隨之增多的還有麻煩（口誤），馬糞。
“回去的時候記得換鞋。”
吳勝雪冷漠著繼續向前走，他以前也踩到過各種動物的糞便，他並不是習慣了。即使經曆了極其多糟糕的事情，他也依舊會大為惱火，他隻是壓抑住那份怒火。
“我會把鞋放在外頭的。”
因為是執行任務，所以，吳勝雪隻有兩雙鞋。一雙他正穿著，另一雙是防化服的鞋子。所以吳勝雪除了憤怒，還有難堪和尷尬。
張勳跺一跺腳腳，他的鞋是軍隊的，結實耐用還合腳。跺一跺靶杆上麵的土，張勳確認這跟木頭插實了。張勳和樓人的老家夥們，領著一群年輕人，為各種比賽做準備。
“我以前在叢林裏呆過，當所有的子彈都耗盡了，弓箭就是最好的武器。”
張勳安好了靶子，親自測試靶子的牢固程度。張勳一瞄就把箭射了出去，擊中靶心，引來一陣叫好。
怎麽說來著？活得久還是有好處的。
老家夥們一看張勳這神氣勁，紛紛急不可耐地來試靶。張勳一看，這寫老家夥個個都是神箭手，箭箭中靶。年輕人都看傻了眼，張勳目瞪口呆。這幫糟老頭子怎麽這麽厲害？等一下，我好像也是糟老頭子。
最不適應這裏的人就是隊長了，即使已經深處草原和沙漠之中，毛逸還是不能避免交文件的宿命。
“該死的！怎麽這麽多要記錄的文件？今天要交出這幾天的任務報告，可是有段時間我是昏迷的啊！這可怎麽辦？還是編一下吧，趕快搞完，出去吃烤羊肉！”
毛逸奮筆疾書，臨了一推，把一堆文件推倒在一邊。
“總算搞完了。”
毛逸急忙跑出土屋，他身後的通訊器傳出怨鬼刺耳的催促聲。
“毛逸！怎麽還不叫報告？你人呢？人呢？”
毛逸雖然寫完了報告，但是沒有交。
在更遠的地方，彭嘉看不到的地方，更多的人正朝著這裏趕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