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9章 瓶子的形狀

  上窄下寬，橫向弧度，表面存在著古怪的紋路。


  自從抵達這處世界的盡頭，徐言所看到的壁壘，讓他想到了一個極其古怪的東西。


  「瓶子……」


  低語著自己的猜測，徐言有些驚訝了起來，因為壁壘的形狀，如果擴展千萬倍，與瓶子十分相似。


  「瓶子？」金喙在一旁笑了起來，道：「如果這處壁壘是一個瓶子，那瓶子里裝著什麼呢，不會是裝著寶貝吧。」


  「裝著我們，裝著這片人世間……」


  「我們在瓶子里？」金喙這次聽懂了徐言口中的瓶子是什麼意思，他頓時笑道：「不可能，哪有那麼大的瓶子，連妖王與神紋都破不開的瓶子，豈不成了仙家至寶，就算是仙家至寶，也該有個限度吧，我們只發現這處壁壘，對面的壁壘可沒人見到過。」


  妖王金喙明顯不信，其實徐言也不信，但他想起了千機府。


  神紋強者能煉製出法寶千機府，收納一府之地，那麼神紋之上的強者呢，是不是可以煉製出更大的千機府，再之上的強者，又能煉製出更加龐大的千機府，只要修為提升到極致，就有可能煉製出籠罩天地的化境！


  「難道是真仙的手段？」


  心頭的疑惑，已然無人能解答，看到了世界盡頭，徐言陷入深深的疑慮當中。


  破不開壁壘，見識過一番之後，兩人決定就此返回，真正的遠行在即，通天河的盡頭，才是金喙真正在意的地方。


  春來秋往，四季輪迴，一轉眼，天河浩劫已經過去了近二十年。


  晴州大地無論天南天北，均已恢復了生機，大地上青草茫茫，樹木紛紛，山巒依舊，江河如常。


  景色未變，變的，是人。


  楚皇的隕落，令鎮山王變得越發沉穩，閉關楚皇山二十年後，一道衝天的氣息籠罩了整個金錢宗。


  終於，得到楚皇全部傳承的楚白，憑藉著驚人的天賦與親人的贈予，衝破境界的鴻溝，元嬰上出現了第一道神紋，就此成為神紋強者。


  天南第三位神紋的出現，令金錢宗沸騰了起來，為楚白護法的王啟，現出了滿意的笑容。


  修行者破境，的確是最為高興的事情，然而對於凡人來說，老去，將是最為悲傷的經歷。


  雖然容貌依舊，年逾八十的梅香樓主人，生命也走到了盡頭。


  八十高齡，其實梅三娘早已看破了生死，從逃出元山寨之後，她活的每一天，都是賺的，只是在老去之際，看不到自己的弟弟，讓她有些傷感。


  這一天，感覺到大限將至的梅三娘，拄著拐杖獨自走進了小小的院落。


  艱難的抬起手，她拍了拍豬圈的門，眼底有一絲欣慰閃過。


  來到屋中，梅三娘坐在榻上，望著窗外的風景，嘴角浮現起懷念的淺笑。


  老了，心智也跟著混沌了起來，但那個小道士的身影，卻始終停留在記憶的最深處，彷彿在對著她笑，看起來還是那麼憨憨傻傻的模樣。


  「三姐要走了，這一生能有如此兄弟，三姐知足了，知足了……」


  陽光照來，依舊美貌的臉龐，變得蒼白了起來，最後的生機，正在消散。


  「才活了不到百年，有什麼知足呢？」


  當梅三娘閉起雙眼，再不打算睜開的時候，耳邊有熟悉的低笑著傳來。


  「你是我徐言的三姐，再活個百年才叫痛快，別睡，該醒了。」


  一抹清涼入口，一枚紫色的異果被人推入口中，梅三娘覺得渾身一震，磅礴的生機泉涌而來。


  豁然睜開雙眼，眼前，熟悉的身影正對著他微笑。


  「臭小子，三姐早活夠了，你給我吃了什麼？」


  「極品玲瓏果，也叫極品延壽丹，一枚，多百年壽元。」徐言輕笑著攏住三姐的肩頭，道：「怎麼樣三姐，還有百年可活，這下子該高興了吧。」


  「活倆百歲？你當老娘是妖怪啊，臭小子……」


  眼淚順著臉睱流下，止也止不住，梅三娘並不知道什麼是延壽丹，但她十分清楚，徐言給她吃的異果絕對價值驚人。


  「三姐是凡人啊，老了，就該去死，三姐不怕死……」


  「三姐是凡人，但是別忘了，你還有個不是凡人的弟弟呢，我餓了，要好酒好菜，三姐親手做的才行。」


  一頓酒宴，姐弟二人開懷暢飲，等到徐言離去，梅三娘卻知道，這一次相聚，恐怕是最後的一次重逢。


  沒有留下隻言片語，只有一聲長笑，徐言不再回頭，走出梅香樓外。


  京城的街頭人來人往，熱鬧非凡，行於其中的徐言，顯得平平淡淡，普普通通，亦如凡人一個。


  但他與凡人，終究不同。


  經過左相府的時候，徐言微微點頭，經過四大家族的門前，則洒然大步，一路走向遠處，走出了這座繁華的京城。


  見到等在城外喝茶的金喙，徐言當先飛身而起，與這位妖王趕往金錢宗。


  宗門內，徐言見到了王啟，恭賀了進階神紋的師兄，隨後與龐萬里辭行。


  二十年的時間，龐萬里已經突破了虛丹，成為宗門長老，徐言的歸來，龐萬里十分高興，那隻冰絲蟹已經被他養成了妖靈的程度，整天在龐萬里的住處爬來爬去，十分自在。


  聽聞徐言要再次遠行，龐萬里點了點頭，沒多說什麼，以徐言如今的境界，前來辭行，以晚輩之禮拜見，已經難得。


  辭別了岳父，徐言在門外見到了龐少城，於是大批的靈石與靈丹被留給了這位舅哥，喜得龐少城哈哈大笑，直誇好妹夫。


  楚皇山上，面對著楚靈兒的徐言，眼中含笑，可是楚靈兒卻從那笑意中看出了一縷陌生。


  「言哥哥，你還會回來么……」


  「或許會，或許不會。」徐言輕笑道：「或許此行為生，或許此行為死，這片天地太悶，我要去捅個窟窿涼快涼快。」


  「那……」


  女孩的眼睛里隱隱泛起不舍，『我呢』兩個字並未出口，因為她知道，她永遠也比不過龐紅月在徐言心中的地位，因為她的紅月姐姐，已經不在人間。


  抬起的玉手，彷彿要抓住些什麼，最後被徐言抓進手裡，驚呼中，楚靈兒嬌小的身影舞動了起來。


  「此乃辟雲式，師兄不教你，是因為師父不許他外傳，我教你。」


  徐言抓住楚靈兒，就在楚皇山的山頂，演練了一番辟雲式，收招定式之際，抓在一起的雙手也就此分開。


  「大普的武公主，是我徐止劍的朋友，永遠都是，願你一世長安……」


  輕笑中，徐言的身影就此遠去，沒在回頭，山頂，小公主的衣裙被風吹動，飄舞出一股凄涼的美麗。


  「言哥哥……一路平安！」


  望著遠去的身影，女孩抿著櫻唇，目光漸漸堅毅了起來，微風中，緣起緣滅……


  與一些故友辭別，徐言與王啟離開了金錢宗，乘著妖王金喙飛往大齊天鬼宗，這次遠行楚白執意跟來，氣得王啟擰眉瞪眼。


  「剛到神紋境，你小子不去好生閉關，跟我們湊什麼熱鬧！」


  「我在止劍的千機府閉關一樣，人間界太小，我住夠了，要去天上見識一番。」


  「有可能沒命！」


  「一死而已，怕什麼！」


  王啟被楚白氣得不輕，本想留下一位神紋坐鎮天南，哪成想楚白袍不幹，說什麼也要跟著。


  對於這次遠行，其實王啟心裡也沒底，說不定真要一去不回，可是又勸不住楚白，沒辦法只好不予理睬。


  不過楚白跟著也有好處，只要匯聚了何田，人族這邊加上徐言可就是四位神紋，到時候對付天北的五位妖王也更加容易一些。


  既然連楚白都跟著，那五位妖王在王啟看來必須全都帶走才行，要不然天南無神紋，妖族可就勢大了。


  從金錢宗到天鬼宗雖說遙遠，但是妖王金喙的速度極快，不出幾天就能抵達，一路上，徐言的目光越發陰沉了起來。


  既然這次離開未必回得來，那麼天南的麻煩，最好一次解決，不僅那五位妖王是個麻煩，還有一個人也是個麻煩。


  「姜大川……」


  站在巨鷹背上，徐言的眼底掠過一絲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