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6章 雲外

  天河盡頭，不在晴州，而是在大海的深處。


  妖王金喙全力飛行了百年之久，終於，將大海分割兩半的通天河，出現了真正的盡頭。


  接天連海的水幕，發出震天動地的轟鳴，從高天落下，水幕之後，是一顆看不到樹頂的巨樹。


  樹根深埋在海底，樹榦足有方圓數千里，樹頂穿破了雲層，彷彿衝出天外。


  離著還有很遠，徐言已經被這種天下奇觀所震撼。


  那根本不是一棵樹，而是一座山，一座通天的高峰！

  一顆衝天的神木！


  神木峽里形成聖地的巨木足以稱得上奇異，而眼前的這顆巨樹，比神木峽的聖地要大出了千萬倍。


  來到近前之際，無論人族神紋還是妖族妖王，全都發出著驚駭的讚歎。


  「百年遠行，能見到如此奇觀，值得。」楚白目露驚駭，明顯被眼前的奇景所震驚。


  「當年離著太遠，沒想到這棵樹大到如此地步，難道真的探出了天外？」王啟一樣在震驚不已。


  「的確稱得上神木了，爬上去，或許真能抵達仙界！」何田帶著期盼說道。


  「想接近神木本體，得先破開木之本源才行。」恢復了人身的金喙顯得疲憊不已，說著看向徐言。


  在巨樹外圍，不僅有一層水幕從天落下，還存在著精純的木靈力，這些木靈力鋪滿了巨樹的外表，甚至能看得出一層層碧綠的流光在閃爍。


  「本源之力，真能破得開么……」張大鉗目光晃動地說道：「如果能爬上神木，爬出天外，就算死，我也認了！」


  「妖界，或許當真存在，這片天地太小，我們早晚會耗盡生機最後老死家門。」聞七夜望著頭頂，唏噓道：「若能破開天地，無論任何代價我也要去看上一眼，看一眼天外的模樣。」


  「修士飛升，妖族不朽，這段美好的傳說，流傳了一代又一代。」老邁的青牙沉聲說道：「如能不朽，捨去這妖身又何妨。」


  「爬出天外，如果不是仙界妖界呢。」雷山擔憂道：「如果是無盡虛空，我們可就回不來了，都得磨滅在虛空當中。」


  「不會是虛空，因為這棵樹還活著。」雷武明顯最為冷靜，瞥了眼巨樹上的綠色，道：「沿著樹爬，應該危險不大。」


  神木存活，說明探入天空的樹頂還在，並未被虛空磨滅。


  幾位妖王與神紋在議論紛紛，徐言則獨自飛遠，繞著神木轉了一圈。


  在神木的背後，徐言抬頭看了看從天而落的水幕，微微皺了皺眉。


  水幕直上直下，圍攏在神木周圍，根本看不出從何處而來，好似不絕不休的暴雨，萬載不停。


  「圓……」


  仰著頭，徐言低語出一個圓字，他沒看到圓形，而是在心頭思索著這片水幕的形狀。


  轟鳴而落的水幕，讓人看得無比震撼，可是徐言卻想到了一種古怪的東西。


  瓶口……


  如果在世界盡頭看到的壁壘是瓶身，那麼眼前的水幕就好像從瓶口落下一般，只是這個瓶子太大太大，籠罩了整個世間。


  「如果世界為瓶，這棵樹，又是什麼呢？」


  瓶口中出現的神木，讓徐言陷入了沉思，半晌后搖頭一嘆。


  他想不出這顆巨樹到底代表著什麼，不過沒關係，只要爬出去，或許真能抵達其他的世界。


  眉峰一凝，徐言凌空而行，在妖王與神紋驚詫的目光中，他穿過了水幕，穿過了綠芒，輕而易舉的抵達了巨樹腳下。


  神木外圍的木之本源，對徐言來說彷彿並不存在。


  徐言能輕易走到樹下，其他人可不行了，王啟與張大鉗先後嘗試了一番，確認無法穿過那層本源之力形成的封印。


  最後，人們將目光望向了樹下的徐言，妖王與神紋全都帶著期盼的神色。


  能否抵達樹下，而後爬上這顆神木，全看徐言的能力了。


  木之本源不僅擋住了神紋與妖王，也能擋住高空中，那些能撕裂妖王神紋的颶風，只有沿著樹榦，才能真正的抵達天外，否則飛天之行，根本是妄想而已。


  「我有什麼不同呢……金丹，真嬰，穿透本源的能力……」


  站在樹下的徐言，心頭泛起了深深的疑惑，這些疑惑註定無人能解答，他看了眼樹頂，心念一動，千機府內的稻草人出現在身旁。


  稻草人剛一出現，一聲和藹而蒼老的輕笑響起，絕非小木頭的聲音，而是一個十分陌生的老者。


  「誰！」


  低喝中，徐言的靈識被催動到極致。


  四周無人，蒼老的輕笑彷如清風般消散無蹤，而稻草人的身上正在匯聚著點點綠芒。


  一道道翠綠的木靈力猶如精靈般飄來，落在稻草人的身上，那些枯萎的稻草漸漸散發出生機，開始轉變成翠綠，石頭做成的眼睛脫落，眼眶裡出現了兩個模糊的黑點，頭頂的鈴風葉閃爍起碧綠的流光。


  抬了抬手，晃了晃頭，稻草人仰起臉，看向徐言。


  「小……木頭……」


  女孩的聲音低微而青澀，有些茫然，但她記得自己的名字，也記得這個名字的來源。


  「小木頭，小木頭。」徐言的嘴角現出開懷的笑容，小木頭沒死，在本源之力中重生。


  輕笑中，徐言探出單掌，巨木外的本源禁制被開啟出一道門戶，等待了許久的妖王與神紋紛紛躍入。


  「言哥兒好手段，本源禁制都能開啟！」王啟哈哈一笑，道：「該爬樹了，老夫要去天外一觀！」


  突破了本源禁制，剩下的路程不會太長，這些妖王神紋可不是凡人，說著爬樹，根本是沿著樹榦行走。


  在木頭女孩的帶領下，一行人離開了樹底，速度奇快地奔向樹頂。


  三天之後，人們穿越了雲層。


  五天之後，人們穿越了高空颶風。


  九天之後，十位強者停下了腳步。


  頭頂出現了一片雲霧，遮蔽了天空，巨樹的頂端探出雲霧之外。


  「可怕的氣息……」王啟神色凝重地盯著雲霧，沉聲道：「我能感知到雲霧裡存在著恐怖的力量，或許會磨滅神魂。」


  「的確如此，很強的力量。」動用了感知天賦的張大鉗皺眉道：「強行衝過去的話，或許會死。」


  「路只有一條，有人要回頭么？」楚白環顧著周圍的強者，無人答言。


  到了這種地步，眼看著天之盡頭，誰會不甘而去，誰不想探一探天外隱秘，不想看一看仙界為何呢。


  「那便一同衝過去好了，生死無怨！」楚白的喝聲充滿了決然。


  「小木頭，雲外是什麼？」


  徐言望著木頭女孩，想要從小木頭這裡得到一些線索，可惜小木頭搖著頭，並不知道雲層之上的世界。


  將小木頭收入千機府，徐言不在多想，對著神紋與妖王沉聲說道：「諸位，小心了，此去福禍難料。」


  眾人同時點頭，在徐言的一聲長嘯之中，十道身影匯聚在一處，沖入了無盡的雲層。


  有雷光開始滾滾，當十道身影沒入雲層的那一刻，晴州下起了大雨。


  雨水來得十分突然，不僅覆蓋了晴州，還覆蓋了無邊的大海，整個天下，被冰冷的大雨籠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