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7章 妄想的臣服
轟隆隆……
雨幕中傳來雷鳴滾滾，壓抑的雷聲彷彿凶獸的怒吼，響起在包小樓的耳邊。
吼……
眼前的敵人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頭擁有兩隻詭異複眼的千睛虎，那是包小樓妖族血脈的同族。
回憶中出現了百年前的畫面，猛虎奄奄一息，兩隻複眼帶著無盡的憤怒與仇恨。
「認我為主，你可隨我歸入人族，離開低等的妖族。」
以元嬰巔峰修為傲然立於妖王面前的包小樓，正在儘力的壓制著心中的畏懼與欣喜。
他畏懼著妖王的可怕，欣喜著獵殺妖王的榮耀。
看了眼猛虎兩側的兩道身影，包小樓的心神這才安穩了幾分。
那是宗門的化神強者，兩位化神出手，才真正的獵殺了這頭妖王千睛虎，如果單憑著他包小樓，豈能是妖王的對手。
吼……
回答包小樓的，是一聲憤怒的厲吼，隨著吼聲，虛弱的千睛虎張開大口咬來。
咔嚓嚓的巨齒合攏聲在山谷里響起，虎口距離包小樓還有三尺，再也無法接近，強橫的封印早已鎖死了這頭妖王。
「你會認我為主……一定會！」
狠狠的捏起巨刃，包小樓的目光變得兇猛了起來，他的眼睛變幻出與千睛虎一樣的複眼，兩顆獠牙出現，喉嚨中發出咆哮之音。
「因為我有千睛虎的血脈，所以你要認我為主！」空曠的山谷里響起包小樓的怒吼，不過回復他的，卻是從虎口中傳來的一句謾罵。
「自以為是的雜種，虎族只有一位王者，很可惜，絕對不會是你……」
「你敢罵我！你沒有資格罵我！你這頭畜生！！！」
啪……
啪……
山谷中傳來憤怒的擊打聲，虎嘯不斷。
瞬息的自問，讓包小樓想起了千睛虎，於是他開始懊惱，一頭妖族而已，居然無法馴服。
山谷消失，回憶中出現了宗門深處的竹林，這片竹林的靈氣無比濃郁，非天驕不可入內。
竹林是包小樓的，因為宗門裡沒有任何元嬰能比他的天賦還高。
竹林里出現了血跡，泥土被染成深紅，囚在樹下的猛虎，目光始終桀驁。
「一年了，我的耐心耗盡了，這是你最後的機會，臣服，或者死！」
包小樓不再抱有希望，因為他知道，就算被生生打死，千睛虎也不會屈服，更不會認他為主。
那是妖王的驕傲，並非無法臣服，而是無法臣服在比自己還要弱小的弱者腳下。
在千睛虎的眼裡，鞭撻它一年之久的包小樓，越發渺小，渺小得令人發笑。
「懦弱的東西，你不是虎王，你只是一個不敢突破境界的雜種而已，哈哈哈哈！」
在猛虎的狂笑中，包小樓的眼裡血絲密布，一把長刀被他猛地抓起，發瘋一樣劈斬在千睛虎的身上。
「你會臣服！只要死掉，你就會臣服！我要將你煉化成武器，煉化成盔甲，只供我一人驅使！」
整整半天的嘶吼，包小樓的聲音變得沙啞，竹林里遍地血跡，竹葉殷紅，本是一處把酒長歌之地，變成了血腥的修羅場。
終於，被囚禁的妖王再無聲息，包小樓的面前只剩下虎皮，虎肉，與虎骨。
「你會臣服的，你一定會臣服的，我的血脈最高貴，你只是普通的妖，而我，是擁有妖族血脈的人！」
抓起虎骨，迸濺得渾身血跡的包小樓發出惡鬼般的狂笑，火光衝天，就此開始煉製了起來。
既然千睛虎活著的時候不肯臣服，那就將其煉化成法寶靈寶，這樣在包小樓看來也算一種臣服。
其實這種臣服，不過是包小樓的妄想而已。
整整三十年，包小樓很少離開竹林，終於，他將妖王虎骨煉製成了劍胚，足有極品程度，與靈寶只差一籌。
然而就是這相差的一籌，讓這位天劍宗的天驕，無法成功煉製出靈寶。
苦苦煉製了三十年，包小樓終於放棄了自行煉製靈寶的打算，不在執迷，其實以他的造詣，將妖王虎骨煉製成極品法寶根本無需三十年，甚至一年都不用。
是那份想要駕馭千睛虎的執念蒙蔽了包小樓的眼睛，幸好在三十年之後，他幡然醒悟。
只要能駕馭虎骨煉製的長劍，他就相當於駕馭著千睛虎，至於長劍由誰煉製又能如何？
為了得到真正的靈寶，包小樓拿出了全部的積蓄，收集無數極品材料，又請來當年幫他獵殺千睛虎的宗門化神出手，耗時數年，這才得到了地靈寶龍嘯劍。
靈寶的存在，別說元嬰，連化神一樣難以煉製，是天劍宗幾位化神強者聯手耗費多年時間，又搭上了宗門裡保留的一些殘缺的靈寶碎片，才勉強煉製出了龍嘯劍。
儘管如此，這件地靈寶絕非完美，而是帶有瑕疵，所用的次數有著固定的限制，一旦動用多次，龍嘯劍也就碎了。
雖然能達到地靈寶的威能，龍嘯劍卻與真正的地靈寶有所不同，只能位列殘品。
一次回憶，看似漫長，其實不過是瞬間而已。
以包小樓的經驗閱歷，怎會在戰場上發獃，但是瞬間的回憶，讓他發生了心緒的變化，壓制不住的怒火彷彿要燒毀他的心神。
只因為千睛虎的那句雜種！
「我不是雜種……我是高貴的妖人混血！凌駕在人族與妖族之上的高貴存在！」
包小樓的怒吼帶著一股歇斯底里的意味，不知是在反駁還是在證明著什麼。
「人無高低之分，能分出高低的不是血脈，是勇敢與懦弱……而你，註定被歸納為懦弱之人。」徐言的聲音傳來，有些虛無縹緲。
包小樓大怒，喝道：「你才是懦弱的東西！來戰啊，來戰個痛快！我包小樓從沒怕過任何人！」
「你怕過，你怕過被你殺掉的妖王，如果單打獨鬥，死的就不是它，而是你了。」徐言的語氣中充滿了不屑之意，瞧不起包小樓的自以為是。
「你怎麼知道……你胡說！我有妖族血脈之力，就算戰不過妖王，也能全身而退！」
包小樓瞪起複眼，在他的眼裡出現了無數個徐言的倒影，這些倒影都是一個動作，單手推出，好似在隔空拍掌，卻沒有絲毫的威脅出現。
沉浸在幻象里的包小樓悚然驚醒，他想起了這裡是戰場，也想起了被徐言所挑動的那份藏在心底最深處的恐懼。
「你逃不掉，你的虎族血脈之力只是一點點而已，別忘了你面對的妖王是真正的猛虎，如果沒有化神，你包小樓早就死了，可憐的懦夫！」
「我才不是懦夫！！！」
包小樓嘶吼著揮起了靈寶長劍，但是砍向的不是敵人，竟然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