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3章 四王遺詔（下）
王重要，還是帝重要？
這種問題但凡是個生活在世上的凡人都能給出準確的答案，徐言也一樣如此。
「當然是皇帝重要，王侯，可不是真命天子。」
語氣中攜帶著殺意，徐言道出這份世人均都知道的答案之後，龍離也即將運轉起全力轟出。
彷彿沒聽出徐言話語中的殺機，雪孤晴甚至沒去多看徐言一眼，而是被遺詔上的一個字所吸引，在得到徐言的答案之後，她也就不再糾結猶豫，而是做出了最後的選擇。
「遠征……西洲！」
雪孤晴沉聲低喝，彷彿在低吼的野獸一樣，眼中的白芒越來越亮最後匯聚成黑白瞳孔，她的白髮也改變了顏色，瞬間變化成原先的模樣。
羅剎真身消失，刀劍龍離就此停在了徐言自己的手心當中。
「西洲？」
「是啊，西洲，四王遺詔上寫得清楚，命我魔族頃族而出，遠征……西洲！」
說話間雪孤晴將單手籠罩了遺詔上的東字，以特殊的手段將其改變，期間雪孤晴的臉色變得越發蒼白，最後連手都在顫抖，渾身氣息紊亂，整個人顯得萎靡不振，甚至連生機都流逝了一些。
半晌過後，等她將手拿開，那句遠征東洲竟然變成了遠征西洲！
改動一字而已，雪孤晴耗費了極大的代價，其中艱難只有她自己知道，四王遺詔絕非尋常字跡，而是充滿了四王威壓，極難更改，尤其還要更改得與之前的字跡半點不差。
雪孤晴的舉動，讓徐言先是一愣，緊接著他就明白了過來，更斷定了面前這位魔族近衛軍統領，的確聽命於魔帝的調遣。
因為屠青燭就在西洲！
一定是那傢伙需要大批魔族部下，所以雪孤晴才要調集魔族大軍進攻西洲。
「東征，改為西征，統領大人怕是有難言之隱吧。」徐言的語氣淡淡。
「如果你敢說出去，你的人族身份就會天下皆知，我可以讓你在北州平平安安，也能讓你走不出魔帝城半步！」雪孤晴毫不示弱，目光森冷。
「好處，我要額外的好處，雪大人應該知道讓一個人閉嘴的方法，就是給足好處，我們人族如此，想必魔族也應該一樣。」徐言冷笑了起來，嘴角的詭笑充滿了貪婪之意。
這種天上掉下來的餡餅，徐言豈能不要，趁火打劫可是他的拿手的招數。
本來就想將東洲給改了，為了保住道府的道統，徐言甚至要打算與雪孤晴一決死戰，沒想到局面大變，有人比他還急。
「我可以答應你一個條件，不過不能過分，除此之外，你沒有任何選擇的餘地。」
雪孤晴沉吟了一陣，冷聲道：「徐三，我不管你到底是誰，你要是敢說出去，拼著和你同歸於盡，我也不會讓你好過！」
「我要你羅剎一脈的混沌魔王……」徐言毫不猶豫的說出了自己的要求。
聽聞這種要求，雪孤晴的眼角就是一跳，渾身的魔氣開始涌動，剛剛轉變正常的瞳孔又出現了白芒。
見雪孤晴即將再次現出羅剎本體，徐言接下來的第二句話語隨之道出：「幫我出手三次。」
一聽出手三次，雪孤晴愣了愣，心口起伏了幾次，強行將眼中的白芒散去，恢復原樣。
原來人家不是要混沌魔王，而是要混沌魔王幫著出手三次，徐言的大喘氣，聽得得雪孤晴銀牙緊咬，偏偏不好發作。
「一次，只能幫你出手一次。」
雪孤晴恨恨的盯著徐言，道：「混沌魔王非同小可，而且極難駕馭，短時間內我只能控制它一次，所以你只有一次讓混沌魔王出手的機會，我最討厭別人跟我討價還價！」
「好，一次就一次，成交！」徐言倒是大方，拍板定下了這場空手套白狼般的交易。
「你沒見過遺詔上的字跡，我也不會再承認與你有過交易，當混沌魔王為你出手一次之後，我們再無虧欠！」雪孤晴壓了壓翻滾的心緒說道。
「雪大人放心，我以人格擔保！我們的交易不會有第二個人知道，我沒見過什麼遺詔，更不知道什麼東征還是西征，我只是個外人而已，魔族的去向我不感興趣。」
徐言拍了拍心口，信誓旦旦的說道。
他的確對魔族不感興趣，對人格這種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更不感興趣。
定好了交易，徐言表面上十分凝重，心裡卻笑開了花。
能讓羅剎一族的混沌魔王出手一次，相當於徐言有了一次調動混沌魔王的機會，而且羅剎一族的混沌魔王最是神秘，威力必定非同小可。
這還不算，自從雪孤晴處心積慮的想要調兵西洲，徐言更加斷定魔帝就是屠青燭。
得到這份先機，就能在屠青燭修成魔帝之前將其扼殺！
一邊在心裡暗罵著屠青燭，另一邊則在心裡大誇著姜大川。
一旦分道揚鑣，與姜大川越來越遠，徐言這運道堪稱一帆風順，順利至極。
先是與老赤烈達成了約定，又與邪靈定下了契約，最後佔了雪孤晴天大的便宜對方還不知道，在北洲域的種種經歷，徐言一時間都有些不敢置信。
「原來這才是我的運道，姜大川那混蛋坑我不淺……」
暗自欣喜的心情，被兩個古怪的名字所打斷。
想起邪靈所說的申屠雲與申屠天，徐言不由得皺眉暗道：「魔帝身邊的應該是殘缺的無極人魔，難道魔帝會給一個傀儡起名字？還起得與自己的親兄弟似的？」
邪靈所說的申屠雲，在徐言看來必定是無極人魔無疑，或許那申屠雲的名字，不過是魔帝的惡趣味而已。
徐言在沉吟之際，雪孤晴已經驗證了一番自己更改的字跡。
確定沒有痕迹，她長出一口氣。
古老的捲軸只打開一半而已，還有一半沒被鋪開，雪孤晴正要將其全部打開的時候，遠處出現了震天的怒吼。
被困死的邪靈本體發生了變化，血霧時聚時散，隱約能看到邪靈龐大而恐怖的本體真身，尤其那雙燈籠般大小的雙眼，充滿了無盡的暴戾，再沒有半點神智可言。
邪靈的神智消失，不知多久才能重新出現，暴起的力量衝擊得周圍的鎖鏈劇烈晃蕩，一根根虛無的鎖鏈先後被崩斷，來自其他七座小型祭壇的陣道餘威所剩無幾。
很快，以陣道餘威凝聚的鎖鏈盡數崩裂，只剩下黑魔幡上的鎖鏈勉強困著邪靈。
「要困不住它了，趕緊離開！」
徐言豁然一驚，急急掠向黑魔幡所在的祭壇。
邪靈的神智不再，一旦脫困，根本記不得之前的約定，非得發瘋不可，到時候就麻煩了，以徐言與雪孤晴兩人的能力，絕非邪靈的對手。
見邪靈即將衝出，雪孤晴匆匆掃了眼剩下的遺詔，沒來得及細看內容，而是確定了再沒有東字就急忙將捲軸收起，來到徐言身邊。
猛地拽出黑魔幡，徐言與雪孤晴謹慎的倒退著，退出了這座陰森的魔花殿，退出了花心路，直至退到了花瓣大門近前才鬆開黑魔幡上的禁制之力。
伴著邪靈憤怒的嘶吼，兩道身影同時消失在大門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