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成仙證道今日始
明月高懸，朗照大地，天地一片清明。
蕭白穿著略顯寬大的襤褸衣裳，坐在隨時可能倒塌的床上，神情悲憫，帶著幾分感慨，幾分滄桑。
明凈的月光透過窗，照進幽暗狹小的屋子，照見他那泛著唏噓的髒兮兮的臉。
「沒想到，本公子的人生歷程這麼驚天動地。」
這是蕭白在仔細回顧了蕭家大公子波瀾壯闊的一生后泛起的第一個念頭。
「只是這所謂的修仙界也太兇殘了點。」
動輒便是屠城，僅僅是為門中一個執事長老殉葬。
雖然只是接受了宿主的記憶，並未親身經歷，但蕭白每每想起那真傳弟子御使飛劍，劍氣起出人頭滾滾而落的場景，依舊感到不寒而慄。
與之相比，蕭家大公子被一群雜役弟子欺壓毆打致死一事，反倒顯得稀疏平常。
只是……
蕭白頗有些疑惑，因為他並未從蕭家大公子遺留給他的記憶中找到他被那群雜役弟子欺壓的原因。恰恰相反，雖說像齊天門這樣的小宗門，雜役弟子間一向競爭激烈，蠅營狗苟，但是都會被約束在默認的規則內，這般鬧出人命的大事反而極少出現，而且一旦出現，便會在宗門內部引起軒然大波。
蕭家大公子昨晚可是被打到重傷瀕死，可是從始至終都不見管理雜役弟子的那幾位外門弟子出面！
蕭白還殘留著淤青痕迹的右手摸著下巴，默默思量蕭家大公子究竟得罪了誰，才落得如此下場。
歷經艱險，耗十年光陰終修成正果，得入齊天門之時，卻遇小人作祟，橫遭不測，一腔抱負化作東流之水，去而不返。
蕭白也能隱隱感受到蕭大公子內心的憋悶。
這事擱誰頭上都不得勁，何況是身負血海深仇的蕭家大公子。
「還是格局太小，知道的太少了。」
蕭白輕吐一口氣，蕭家大公子倒是輕鬆，兩腿一蹬撒手而去，留下這麼多爛攤子等他收拾，關鍵是幕後黑手就在宗門內，他卻不知是誰。
雖有危機，卻無從反抗。
其實猜出是誰又怎麼樣，一個小小的雜役弟子還能翻天嗎？
他自嘲一笑，轉而思索安身立命之法，至少也要能保住這條小命。
這片天地，從蕭家大公子的認知中，劃分為數域，有的大域縱橫過萬里，浩瀚無垠，而有的域卻僅百里方圓，連彈丸之地都勉強。而在這些地域中，分佈著大大小小一個個修仙門派，或是佔據洞天福地，或是割據一片靈秀山脈，再不濟也能占幾座名山大川。而以一個個修仙門派為原點，呈輻射狀分佈著一座座凡間城池，這些城池名義上都是歸入這些門派的管轄範圍，城中統治者收集各類靈草靈藥，天地奇物，供奉給修仙門派，修仙門派則為這些城池提供保護。其中最重要的一點，在蕭家大公子記憶中真切見證過的，便是修仙門派派出上仙幫助凡間城池在獸潮期間守城！
而這種附庸需求保護的格局，也導致了仙門與凡人巨大的地位差距，從蕭家大公子在婚禮上被仙門執事頂替到真傳弟子一怒屠殺整個烏石城便可見一斑。
烏石城所在的乾陽域，與鄰近的巫神域部分城池，都處在傲天門的輻射範圍內。所以蕭家大公子才苦心孤詣的與這個仙門打理好關係，每年的供奉更是從不拖延。可惜最終依舊難逃一劫。
這些大大小小的仙門，又有各自的實力層次劃分。這是蕭家大公子十年流浪拜仙門的所見所聞。大派如傲天門，遙控地域何止方圓三萬里；小的如蕭白所在齊天門，大貓小貓兩三隻，僅僅控制著距此地不足百里的一座城池。實力差距堪稱天差地別。
齊天門位於五毒域東南角的荒獸山脈邊緣處，地廣人稀，罕有人煙，平日里開山門招收弟子往往是在百裡外的齊天城中。門中諸多長老、真傳弟子皆住在山上，有各自的洞府，而雜役弟子則統一居住在山腳下綿延的建築群中，通往山上的道路常年有兩位外門弟子把守，雜役弟子非特殊情況不允許上山。因為雜役弟子說好聽點帶上了弟子兩個字，說不好聽就是雜役、奴僕，畢竟有修行資質的往往被招入外門。只有蕭家大公子這類一心修仙卻資質駑鈍的人因宗門憐惜，給了一絲修仙的希望，抱著宗門發下的薄薄一冊吐納術，在繁重的雜役中仍不忘時時修行，奢求哪天能修出法力，踏入凝氣，成為正式弟子。
而且在齊天門中，每兩年都會在雜役弟子之中召開一次外門弟子選拔，給予一個外門名額，這也給了門中數百個雜役弟子一線希望。
然而蕭白回憶到這裡，只能露出一抹苦笑。
去你妹的一線希望，本公子根本沒有仙根好嗎？
要是有仙根，會淪落到這個實力不入流名字卻高大上的齊天門中當一個小小的雜役弟子？
關鍵是現在小爺可是很可能得罪了某個外門弟子啊！要不然怎麼會被人打死在宗門內！
蕭白一想到蕭家大公子在齊天門三天的遭遇，便感到滿嘴苦澀，他現在只盼望夜再長點，不然等到破曉，鐵定會有幕後黑手派來的雜役弟子尋上門來。到時他可不是已經掛掉的蕭家大公子，說不得要經歷一番苦戰。
就算想提前跑路也沒法，雜役弟子出宗門可是要提前申報辦好手續的，私自離開山門就等著宗門的追殺吧。
罷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蕭白抿著唇，神色嚴肅，開始思考自己究竟把那本宗門發下來的操蛋的吐納術秘籍放到哪裡了。
只見他皺著的眉一松，下床趴在地上，從床底翻出一個盒子，然後回到床上打開盒子。整個過程，床吱呀吱呀的響，讓人不由擔心床會突然坍塌。
盒子中放著一本薄薄不足一寸的小黃書，「吐納術」三個見形知意的鬼畫符一樣的字體赫然在目。
蕭白傻眼了。
想他堂堂蕭家大公子，學富五車，才高八斗，竟然不識字？！
懷著一絲僥倖，他翻開秘籍，借著月光研究這薄薄一冊可以說是蕭大公子夢寐以求的修仙秘籍。
不出所料，他.……一個字都看不懂。
知道這時他才想起蕭大公子為何將這本秘籍放入盒子中置於床下了。閱讀這種「仙文」，只有兩種方式，一種是已經可以神識離體，憑藉精神力感悟文字蘊含的大道精義，另一種便是尋外門弟子幫忙講解。可是蕭大公子才入門三天，還得罪了人，根本來不及修行，也找不到幫他翻譯的師兄。
天空一朵雲飄過，遮住了月光，蕭白似乎感受到了世界滿滿的惡意，他心灰意冷的合攏秘籍，仰躺在床上。
黑暗中，他的目光略顯渙散。
等等，這是什麼？
蕭白微微眯起了眼，盯著半空中浮現的半透明的數據面板。
姓名：蕭白
種族：人族
年齡：16
等級：0級
生命值：8/10
法力值：0/0
力量：1
敏捷：1
精神：1
體力：1
智力：1
技能：無
陣營身份：齊天門，雜役弟子
狀態：輕傷
這是什麼鬼？三流單機？
蕭白目光獃滯，一時沒反應過來。
然後他一下子跳了起來，簡陋的床榻承受不住他重重落下的力道，轟然倒塌。
劇烈的動作牽動了身上的傷勢，蕭白不由一陣齜牙咧嘴，但他已經顧不上這些了，他一把抓起那本吐納術秘籍，放在眼前，仔細打量，這才發現位於最底下的先前自己忽視的一行小字。
「發現技能書：吐納術，是否修習？」
「修習！」強行按捺住內心巨大的喜悅，蕭白在心中默默確認了一句。在等待的短短几息時間內，他的心撲通撲通的跳，神色惶惶，像是激動，又像是害怕這最後一絲機會只是夢幻空花。
「叮~」
「恭喜宿主修習成功，現已掌握吐納術（凡品）。」
彷彿有一道悅耳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蕭白心中默默念叨著調出了數據面板。
姓名：蕭白
種族：人族
年齡：16
等級：0級
生命值：8/10
法力值：0/0
力量：1
敏捷：1
精神：1
體力：1
智力：1
技能：吐納術（凡品）
陣營身份：齊天門，雜役弟子
狀態：輕傷
看著技能欄孤零零的凡品吐納術，蕭白重重呼出了一口氣，胸中塊壘化去，他不由舒暢得欲仰天長嘯。
費了好大勁才忍住仰天長嘯的衝動，蕭白的目光落在了技能欄上吐納術下面數行以小字描述的技能說明上。
吐納術（凡品）：控制人體呼吸，通過冥想的方式感悟天地靈氣，進而引靈氣入體，在經脈中運行三個周天后進入氣海，化作自身靈力。因品階所限，資質優秀者可在七天內完成引氣入體的入門階段，一個月內完成原始的靈氣積累，踏入修行的第一個境界——凝氣境。無仙根者，及九個月未入門者，建議放棄此功法，另尋他徑。
隨著技能說明的閱讀，關於吐納術的詳細信息都在蕭白腦海中浮現，而當他再次打開那本以鬼畫符一般的「仙文」書寫的吐納術秘籍時，書上每一個字每一句話的含義都歷歷在目，清晰無比，沒有一絲一毫的滯礙。
而蕭白當即不再猶豫，盤膝坐在已經倒塌的床上，按照書中記載的五短三長的呼吸方式，閉上雙眼，放空心靈，開始了穿越以來第一次的修行。
而他並未發現，那本薄薄的吐納術秘籍在漸漸變淡，直至徹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