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人元血丹！
夜深人靜無人時。
林前小屋處。一老一少，守閣老人與蕭白，正大眼瞪小眼的互相行注目禮。
氣氛有些尷尬。
蕭白沒有料到守閣老人竟然就這麼光明正大的站在門口窺視他。
守閣老人似乎也沒有預料到蕭白突然就搬開門板走了出來。
「長老好。」蕭白回憶一番吞天峰器靈的指導，穩了穩心神，率先出聲打破沉靜。
「桀桀……」熟悉的夜梟般笑聲在這片寂靜的區域響起，夜色中聽來頗為凄厲。鬼氣森森的守閣老人盯著蕭白一陣怪笑，也不搭話，那渾濁中泛著綠光的兩隻眼睛直盯得蕭白脊背發涼。
看著守閣老人額前抬頭紋與枯瘦的臉皮在怪笑中一起耷拉下來，蕭白心底惡寒不已，卻不得不開口詢問道：「不知長老深夜來此，是有什麼事情吩咐弟子嗎？」
這老不死的，長這麼嚇人不是你的錯，但出來嚇人就是你的不是了！
守閣老人沒有聽到蕭白心底充滿惡意的吐槽，左手拄著拐杖，右手伸進懷中，顫巍巍的掏出了一枚玉簡。
「老夫可是因為你發現了一份了不得的仙訣啊。」守閣老人將玉簡隨手拋向毫無防備的蕭白，語氣森然道，「妖族大能，斬聖訣，真是好大的來歷！」
「長老這是何意？」蕭白臉色陰晴不定，一時感覺事情超出了意料。
「桀桀……」守閣老人眯著眼，目光狠厲，「你小子不是猶豫了很久嗎？現在老夫替你下個決心，立誓吧！」
「弟子不知長老在說些什麼？」蕭白繼續裝傻充愣。
「這枚記載著妖族大能傳承之法斬聖訣的玉簡，修鍊條件你應該很清楚，不用跟老夫耍心眼。」守閣老人頓了頓拐杖，語氣冷冽。
「老夫也很想知道，能被這斬聖訣看中的傳人究竟有什麼三頭六臂！」
石破天驚！
守閣老人最後的話恍若一道驚雷在蕭白耳畔炸響，將他震得頭暈目眩，心膽皆寒。
這老怪物知道自己被影響了！
怎麼可能！
蕭白竭力保持著平靜，在心底默默呼喚著吞天峰器靈，卻始終沒有得到任何回應，似乎器靈又陷入了沉睡。
蕭白的心慢慢沉了下去。皎潔的月光灑落在身上，為他披上了一層霜衣，和暢的煦風拂過臉頰，卻多了幾分莫名的寒意。
「發現技能書：九鳳斬聖訣（三品，殘缺），是否修習？」耳畔傳來機械而冰冷的熟悉聲音，喚醒了驚駭中的蕭白。他低頭看著手中的玉簡，終於下定了決心。
「修習。」蕭白在心底默念。
「叮~」
「恭喜宿主修習成功，現已掌握九鳳斬聖訣（三品，殘缺）。」機械而冰冷的提示音如期而至，蕭白的心神卻全然不在其上，他死死盯著手中的玉簡，隱隱在期待著什麼。
守閣老人也將實現從蕭白身上移到了那枚玉簡上。
點點光雨出現在玉簡周圍，將兩人的眸子映照成七彩之色。
恍惚間似有一隻傲嘯天地的鳳凰在鳴叫，振翅飛向高空，留下一道道璀璨的光芒。
記錄著九鳳斬聖訣的玉簡漸漸模糊，最終消失不見。
竟然真的成功了？蕭白感到腦海中浮現無窮無盡關於九鳳斬聖訣的記憶，似乎他已經修鍊了這門功法很多年。但是還不等心底的愉悅浮現，他便驚恐地發現數據面板上技能欄里「九鳳斬聖訣」五個金色的字體染上了一層陰霾，有縷縷黑色的霧氣在其上漂浮，肉眼清晰可見。
「然天地之劫再起，諸天萬族無一能逃，余既為妖族大聖，責無旁貸，不敢獨善。但此一去，生死聽天，或再入輪迴，蒙昧真靈，生平大願再難提及。故得我傳承者，必至中州，以余之道再與澹臺論高下，以了余之願，慰余在天之靈。」
這段記錄在斬聖訣最前面的話再次出現在蕭白的腦海中，以遊戲面板的強大功能最終還是未能繞開這道因果。
蕭白只是略感惋惜，便將心神集中在面前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直勾勾看著他的守閣老人身上，如臨大敵。
「嘿嘿嘿……哈哈哈.……」這個一向喜怒不形於表的老怪物笑得彎下了腰，咳嗽不已，滿臉的皺紋都在抖動，卻依然昂著頭直勾勾的盯著蕭白。那雙渾濁的眼珠子綠光大盛，蕭白從中看到了毫不掩飾的貪婪與渴望，似乎他蕭白在這個老怪物眼中已經變成了一枚能增添壽元的天地神果！
蕭白心中警鈴大作，卻發現不知何時已被一股強大的「勢」定在了原地，絲毫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看著守閣老人伸出一隻乾枯如鬼爪的手抓向他的肩膀。
「青火仙根加上大聖級別的仙法神訣，煉製出來的人元血丹想必至少可以增壽五十載！若是你小子真的吞下了嬰神果，老夫今晚就能突破神通境，從此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大道可期，桀桀桀！」
守閣老人猖狂大笑，抓向蕭白，口中說出的話更是令蕭白神色巨變，亡魂皆冒。
媽的，這老怪物要拿小爺去煉丹？！
吞天大爺，救命啊！
蕭白口不能言，身不能動，只能在心底慘嚎，希冀吞天峰器靈及時醒轉，否則恐怕他堂堂吞天門傳人就要被人捉去煉丹，如此死法簡直窩囊到了極點！
而且這劇本根本不對啊！說好的收仙法人生贏家呢？器靈大爺不帶你這麼坑人的啊！
吞天峰器靈始終沒有回應。
蕭白的雙眼不由露出一片死灰的絕望。
靈台十重，即使是蒼老到垂死，也不是他一個小小的凝氣一重弟子能夠反抗的！
吾命休矣！
蕭白絕望的閉上了眼睛，束手等死。
耳邊是守閣老人夜梟般沙啞凄厲的笑聲，與一陣若隱若現的清脆歌聲。
等等，歌聲？
蕭白疑惑的睜開眼，卻看到守閣老人臉色大變，似乎感知到了一個恐怖的存在正在朝這裡走來，顧不得擒拿觸手可及的煉製人元血丹的原材料，神色倉皇的施展起法術，腳底抹油，瞬息遠遁，不知所蹤。
只留下猝不及防的蕭白呆立在原地，半晌沒回過神。
原來老頭子跑起路來，也這麼麻利順溜啊！
夜風將旋律輕鬆意境優美的歌聲帶來，安撫少年大悲大喜后一時難以平復的心情。他支起耳朵，努力捕捉不甚清晰的歌聲，卻始終聽不懂那人在唱些什麼，似乎只是一段興起而歌無甚意義的哼唱。
此刻望風而遁極速遠離此地的守閣老人，正滿臉恐懼的朝著齊天殿而去，時光在他身上的流速似乎陡然加快了千百倍，本就有些耷拉的臉皮上肉眼可見的迅速浮現一塊塊紫黑色的斑點，接著不足數息時間便開始腐爛，一塊塊腐肉從他臉上開始向下掉落，然後是脖頸手臂，無論守閣老人如何驚恐如何自救，也絲毫無法阻止時間的快速流逝，一抹濃郁的死氣已將他包圍。
「門主救我！」
依然不成人形肉身破破爛爛的守閣老人凄厲大叫，終於在死亡前的一刻踏入了齊天殿。
「唉——」長嘆聲在空無一人的齊天殿內回蕩，充滿了惋惜的意味。
一道無形的力量籠罩住瀕死的守閣老人，血肉再生，死氣消退，短短片刻，腐屍模樣的守閣老人已經恢復了那副垂垂老矣的樣子，只有依舊殘存在眼中的驚恐與絕望表明方才的一切並非虛幻。
「你已經墜入魔道了。」齊天門之主依舊沒有現身，似乎真身並不在山門內。
守閣老人逃得一劫，神色倉皇間老淚橫流，凄厲叫道：「可是我不甘心，不甘心啊！五百載修行，就此付諸東流，我不甘心啊！」
「生生死死，本就是修行的一部分，你這又是何苦？若非突破的執念化做魔障，以你的天資與悟性，又怎會困死在靈台境！」
「可是我看不開，看不開啊！」守閣老人大喊大叫，如同蠻不講理的孩童，只是那悔恨與痛苦鬱結於胸，使他蒼老的身體一陣顫抖。
「墨兒送你人元血丹煉製之法並無錯，你想開爐煉丹也無錯，但你千不該萬不該，竟對門內的弟子起了惡念！」
守閣老人臉色死灰，嘴唇顫抖，幾次欲言又止，最終什麼也沒說出來。
「五毒深淵核心之地有一株神元果樹，你可去求取一枚神元果。」
隨著齊天門之主的聲音，一道金色法旨出現在齊天殿內，飛向癱坐在地上的守閣老人。
守閣老人頓時漲紅了臉，眼中劃過一抹激動，緊接著似乎想起了什麼，臉色唰的一下血色盡褪，蒼白無比。
「此去，你便不是齊天門人了。」齊天門之主的聲音帶著幾分嘆息，「守閣，望你好自為之。」
守閣老人顫抖著身體接過金色法旨，跪在殿內，重重叩首九次，神情悲痛：「弟子遵命。」
「去吧去吧。」
守閣老人神色愴然的轉身離開了齊天殿，沒有動用一身修為，就那麼木訥的一步一步沿著山路下了齊山，朝著五毒深淵所在方位而去。
拜入齊天門四百餘載，兢兢業業，門內長老弟子又有幾人未曾受過他的恩惠！到頭來竟因為一念之差，被趕出了齊天門，從此便是孤家寡人走這條看不到盡頭的修仙之路，從此便是孤身一身賞這無盡蒼涼之景。
「人元血丹，原墨……」夜風中隱隱傳來守閣老人咬牙切齒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