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終局（下）
當白光垂落，迅速治癒重傷昏迷的孟摶並將其送出選拔場地時，七竅流血略顯猙獰的申無傷始終沒有移開視線。
那對殺意沉沉，令人望之心寒的眸子死死盯著孟摶，似乎要將他的身體剖開，直到心臟。
第一階段，因為是與外門弟子對決，戰後會有貼心的康復治療，以確保下一階段每個雜役弟子在狀態上處於同一水平。
同樣基於公平與平衡的考慮，第二階段是心體技方面的綜合考驗。
這是一場每個人都要面對的，變相的車輪戰。
沒有戰後治療，甚至一場打完就要緊接著進行下一場，直到最後的勝者出現。中途寥寥的休息時間都需要憑藉自己高超的實力才能爭取到。強者碾壓弱者，提前結束戰鬥，自然可以獲得寶貴的喘息時間。
所以當壓抑著滿腔怒火的申無傷，看到站在面前手持長槍的周鵬時，已有了速戰速決的打算。
諸多擂台早已在諸多對決中慢慢減少，如今更是只有了兩座。
但規模，依舊是縱橫百丈。
蕭白對許原，申無傷對周鵬。
「真是可惜了，我最想對上的是申無傷那小子。」許原把玩著手中短劍，瞥了一眼幾乎呈現一面倒狀況的擂台。
周鵬千錘百鍊的沙場槍法在申無傷踏入道境的刀法面前，可以說是不堪一擊。天河刀訣展開，留給周鵬的只有在防禦中疲於奔命，卻依舊無法阻止那漫天刀光突破防禦圈，給他留下一道道傷痕。
「我會替孟師兄報那一刀之仇的！」蕭白站在兩頭火靈犬中間，沒有急著動手。申無傷速戰速決的打算，他與許原二人都看得很清楚，卻絲毫不擔心，因為他們知道，這邊的戰鬥也會在極短時間內結束。
「你就這麼確信自己能贏？」許原擺出戰鬥姿態，身體微微下伏，隨時可以發力突襲。
蕭白指了指身邊兩隻威風凜凜的火靈犬，道：「至少面對許師兄，我想不到輸的可能。」
遠戰打近戰，還有召喚物護體，結局早在最開始就註定了。
「可是，不嘗試一番就放棄，實在不是我的風格。」
「小心了！」
話音未落，許原雙腿一屈，已是帶起一片殘影殺向蕭白。
蕭白毫不慌張，伸手一指，兩隻火靈犬便呼嘯而出，左右夾擊向步伐變幻不定的許原。然後絲毫不敢大意地雙手掐訣，曾經在與寇西天對決用過的，火龍加紅蓮的防禦體系立刻搭建出來，防的滴水不漏。
許原臉色一變，卻未停下動作，手中短劍在俯身時化作兩道驚鴻，自兩隻火靈犬足部一掠而過，整個人更是毫不停留地沖向包裹在烏龜殼內的蕭白。
「轟！」「轟！」
接連兩道轟鳴響起，被斬斷雙足的火靈犬摔倒在擂台上，由於衝量太大，更是在擂台上摩擦了好一段距離，哀嚎著，一時間無法站起來。
「果然，弱點還是太明顯了，尤其是對許師兄這樣攻速超快的刺客型對手更是破綻百出。」
蕭白默默思量著火靈犬的弱點，卻對在瞬間殺到身邊的許原視而不見。
兩重融合的萬法指布置的防禦體系可不是那麼好破的！
許原右腳重重踏在擂台上，深吸一口氣，整個人在下一瞬間便化作幻影，圍著蕭白旋轉起來，手中短劍更是快到連影子都看不到地接連刺在火龍與紅蓮各個部位。
兩息，二十四劍！
蕭白臉色微微一變，右手抬起，火焰刀在火龍與紅蓮同時崩潰的瞬間劈向許原，腳下更是絲毫不慢，踩著驚仙步以極速退到了兩隻火靈犬身邊，雙手探入火靈犬體內，輸送法力，兩隻火靈犬迅速恢復完好，精神抖擻地重新站了起來。
電光火石間，兩人已是交手了一個回合。
「可惜了。」
許原一聲長嘆，手中短劍隨著嘆息聲化作兩灘液體，只留下兩把劍柄。火靈犬，火龍，再加上紅蓮，短短數息的交鋒便將他手中唯一能對蕭白造成威脅的武器廢去。
「本來還想試試能不能一波帶走，現在看來只是妄想。」許原看著重新構建起防禦體系的蕭白，有些無奈，也有些釋然。
手持短劍時尚且無法威脅到蕭白，手無寸鐵的他已是徹底沒了贏的希望。
歸根結底，他是輸在了鬥法方式上。
凝氣境本就是一個從凡人到仙家的蛻變之途，沒有孟摶那樣天賦異稟的身體，他們這類修仙者，最正確的道路便是感悟大道，駕馭天地靈氣，增加法術威力，而不是像凡間武者那樣，舞刀弄槍。
說到底還是人族的身體素質生來便遠遠落後於妖獸之屬。
「許師兄承讓了。」蕭白平靜回道，眼角的餘光已是注意到了申無傷那邊的戰鬥剛剛結束。
「是蕭師弟進步神速，愧不敢當啊。」許原意興闌珊的擺了擺手，從懷中拿出玉符，思緒卻不由飄到了蕭白才進狩獵小隊的那一天。
說起來，也沒有過去幾天。
若不是肖師兄臨走前贈予的幾塊靈石，自己與孟摶怕是也沒有這麼快進入凝氣境的可能。
「接下來，拼了命也要贏！」許原看了蕭白一眼，捏碎了手中玉符，留下的聲音卻令蕭白有些發愣，「這是肖師兄臨走之前留下的話。」
「這次外門選拔的最終獎勵非常重要！」
齊山，演武場，石門前。
傳送出來的許原一眼就看到恢復了傷勢的孟摶，在他周圍正站著幾個被淘汰的凝氣境弟子。
「你也輸了啊。」孟摶擂了許原一拳，言語間頗多遺憾，「還以為這次能十拿九穩呢，結果出來這麼多凝氣境！」
「是啊。」許原抬頭看著水幕中即將進行對決的兩人，依舊在思量著最終獎勵會是什麼。
不知為何，他的心中多了幾分焦慮。
石門內，核心之地。
唯一一座擂台正靜靜矗立在那裡，氣勢磅礴而沉渾。
蕭白正與面目表情的申無傷對峙。
姓名：申無傷
種族：人族
年齡：27
等級：3級，凝氣境第三重天
生命值：40/80
法力值：200/340
力量：4
敏捷：5（6）
精神：4（10）
體力：7（9）
智力：1
技能：遁光術（三品），神行術（三品），……，吐納術（二品），天河刀訣（二品），殘神術（二品，封印中）
陣營身份：齊天門，雜役弟子（小頭目）
聲望：敵對
狀態：殘廢，重傷！
果然如此！
看到明顯削弱一圈的屬性，與標註為封印的二品殘神術，蕭白肯定了心中的猜測。
那在最後關頭重創孟師兄的便是精神攻擊之法，殘神術！而且施放的代價不菲！
還有……自己的回藍速度明顯超過了其他人，是數據面板的緣故嗎？
蕭白目光微微閃爍，思量中再次調出自己的數據面板。
姓名：蕭白
種族：人族
年齡：16
等級：2級，凝氣境第二重天
生命值：60/60
法力值：180/210
力量：3
敏捷：3
精神：7
體力：8
智力：1
技能：練氣訣（仙品，初窺門徑），.……，血遁術（三品，登堂入室），小混沌訣（三品，殘缺，未入門），九鳳斬聖訣（三品，殘缺，初窺門徑），.……，萬法指（一品，初窺門徑），.……，御靈訣（一品，初窺門徑）
陣營身份：齊天門，雜役弟子
唉，怎麼總有種勝之不武的羞愧感呢？
蕭白心中默默嘆了口氣，看著單刀獨臂的申無傷，竟對他有了幾分憐憫。
一個字，慘！
兩個字，真慘！
三個字，太慘了！
作為一個凝氣三重的大高手，還未進第二關就斷了一臂，一身實力去了三分；第一關混戰時，又遭遇禍水東引，被眾人圍著輪了一遍；等到第二關，更是被孟摶不要命的打法逼出了最後的底牌，殘神術傷敵傷己，精神力也從滿值的10點跌落到4點。
恐怕他現在的實力連全盛之時的一半都沒有。
「孫長老對他們二人的勝負怎麼看？」周姓長老笑著向身邊的孫長老問道。
孫長老摸了摸鬍鬚，思索片刻，認真道：「我還是看好申無傷，就算他實力嚴重受損，但境界高了一重天是事實，以另一位弟子表現出來的實力，恐怕很難有機會獲得勝利。」
周姓長老聞言也是仔細回顧了兩人先前的表現，不由點了點頭，附和道：「孫長老所言極是！」
「看來這次外門選拔的勝者已經基本確定了。」
擂台上的蕭白自然聽不到長老們的評判，而且就算知道了，也只會呵呵一笑，不會放在心上。
因為，我的底牌可沒徹底掀開呢！
「就拿你試試這一招吧。」
「龍炎三昧·火龍之術！」
蕭白心中大喝一聲，雙掌合攏，全身法力激蕩，在申無傷神色嚴肅的戒備之中，張嘴噴出了五條火龍。
純白色，足足有十丈之大的，五條神龍！
白色的鱗甲，白色的龍鬚，白色的瞳孔，五條散發著毀天滅地氣勢的火龍同時仰天咆哮，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直接將數十丈外嚴陣以待的申無傷徹底淹沒！
以龍炎放歌之術的形式，以火龍術為主體，以偽·三昧真火作為質變的催化劑，蕭白第一次用出了三重融合的萬法指！
而且是在一招之內，沒有經過笨重的疊加過程！
「還沒結束呢！」
蕭白絲毫不顧觀禮之人的震撼，以靈識直接指揮兩頭火靈犬靠攏過來，咬破手指，以鮮血在擂台上刻畫出一道雖線條簡單卻散發著盎然道韻的紋路，按照吞天峰器靈教給他的方法，將右掌貼在其上，剩餘的百餘點法力值全部灌入其中，兩隻火靈犬亦在這時歡鳴一聲，直直撞向蹲下身的蕭白！
「萬法指可不僅僅能作用於仙法神通！」
「作為吞天大法的築基神通，也是覺醒的第一門神通，可是能做到與三一神訣同樣的效果！」
蕭白看著攜帶著高溫衝來的火靈犬，不閃不避，任由它們將自己淹沒，瞳孔之中倒映出的卻是一片閃爍的精光！
「用這一招為你送行，也不算辱沒了。」
「轟！」
滔天火光中，兩隻火靈犬直接解體，化作點點火行元氣湧向蕭白。
腿甲，胸甲，臂鎧，頭盔.……一副火紅色的鎧甲無中生有，短短片刻便將蕭白包裹，只留下一對幽深的眸子顯露在外，左右肩膀處，更是有仰天咆哮的犬首躍然其上！
「便稱呼你為，火靈鎧吧！」蕭白左右顧盼，對著兩隻猙獰的犬首輕聲道。
「嗷嗚——」
兩隻神似火靈犬的頭顱仰天咆哮，像是在回應蕭白的聲音，然後便眼冒紅光看向數十丈外連連跳躍，殺向蕭白的獨臂刀客。
「回來吧。」輕聲的呢喃聲中，五條熾白色的火龍拋下目標，搖頭擺尾的沖向傲然立在原地一動不動的蕭白。
「錚錚.……」
火紅的全身鎧甲接連震動五次，五條散發著毀天滅地氣勢的火龍便融入其中，一道道繁複華麗的紋路出現在鎧甲表面，蕭白一身氣勢也在此時達到了最高峰！
擂台顫動，似是承受不住這股狂暴的火行靈力，大地之上的碎石在震顫中連連跳動，呼嘯的風自蕭白立身之處刮出，吹花了申無傷的眼睛，也讓這個一直鎮定自若的獨臂刀客徹底變了臉色！
這.……究竟是什麼？！
微微仰頭，看著高出自己不止一頭的披甲巨人，申無傷堅定的眸光竟露出一絲迷茫。
「真是.……令人著迷的力量啊！」蕭白咬著牙，全身的骨骼都在咯吱作響，似乎下一刻就要承受不住重壓破碎。
「玩大了……」
「不該再融合那五條火龍的力量……」
「真是智障。」吞天峰器靈的聲音適時傳來，毫不留情地開啟了嘲諷，「就算你靈魂力比常人強上許多，這一招也不是現在的你能玩轉的！」
「這種力量，已經相當於七重融合的萬法指，逼近了凝氣境高階！」
申無傷退後數丈，戒備地看著身披火靈鎧的蕭白，在未摸清楚狀況之前不敢妄動，而龐大力量加身的蕭白也動憚不得，只能老老實實站在原地，外放著強悍的氣勢。
擂台竟詭異地陷入了平靜。
「我該怎麼辦.……」蕭白滿頭大汗的支撐著身體，體力高達8點的身體竟然感到了一絲疲倦。
「將力量宣洩出一部分。」器靈也看不過這個傳人的愚蠢，沒好氣的說道，「你的肉體太弱，短時間只有這一種方法。」
「這樣啊.……」
蕭白在心底與吞天峰器靈的交流，外人自是不得而知，但那身披火靈鎧的巨人卻有了新的動作。
艱難地抬起右手，虛空一握，狂暴的火行靈力頓時從火靈鎧中宣洩而出，迅速凝聚為一柄沐浴著熾白烈焰的巨劍。
「該死，被騙了！」
看到巨人笨拙的動作，申無傷哪裡還不明白自己被蕭白嚇住了，竟錯過了最好的攻擊時機，白白讓敵人獲得了喘息與熟悉力量的時間！
一念及此，申無傷不再猶豫，整個人包裹在濃郁的白光中沖向巨人，手中長刀一揮，無堅不摧的刀氣脫手而出，試探性地斬向巨人。
「轟！」
披甲巨人動作似緩實快地揮動著巨劍，將刀氣劈碎，然後餘威不減，橫掃向申無傷，劍身上的白色烈焰延伸出數丈之遠，覆蓋的範圍一時讓申無傷無力閃避，只能迎接！
「嘭！」「噗！」
刀劍交擊，巨人舉世無雙的狂暴力量直接讓猝不及防的申無傷雙腳離地，倒飛而出，人在空中便是一口鮮血噴出，傷勢又是重了數分！
「這股力量……該死的，根本沒有絲毫的機會！」
數據面板只能看到蕭白自身的數據，而無法看到身披火靈鎧后的綜合數據，所以蕭白對自己此時的力量並沒有一個清晰的認知，但直面這一劍的申無傷卻感到一陣無力。
雖然比不上孟摶，但披甲巨人的力量也破了超凡之境，至少達到了15點！
至於速度……
申無傷人在空中，便看到沐浴烈焰的巨人雙腿一屈，巨大的軀體頓時衝天而起，以追星趕月的極速殺向申無傷，手中巨劍毫不留情地斬出！
「啊啊啊！」
申無傷怒吼著架起長刀，險而又險的接住了這一劍並借力退出巨人的攻擊範圍，接連倒退十餘步直至撞到擂台邊緣的柱子才停下腳步。
一連串清晰可見深入擂台的腳印上，灑落著點點血跡。
怎麼打？
這不僅是申無傷的心聲，也是所有看到巨人那一劍一跳后，心生沉重的觀禮之人的想法。
屬性碾壓，披甲巨人更是有火靈鎧護體，嚴絲合縫毫無破綻，只有露在外面的那對幽深的眸子。
「你輸了！」巨人持劍平指申無傷，瓮聲道。
「輸？」申無傷咬著牙，仰頭望著沐浴在烈焰中的巨人，嘶聲道，「我放棄了一切，才搏來這一絲希望，若是就此認輸，那我付出的代價算什麼？」
「笑話嗎？！」
「而且……」申無傷的眼中露出一抹瘋狂，「我可還沒有輸！」
「禁術，殘魂！」
火靈鎧下，蕭白的臉色頓時一變，申無傷的數據面板上可沒有這個技能！
若是此時有外人能看到申無傷早已開闢的識海，他便會被所見的場景震驚。那是一片殘缺的精神海，一道道灰色的死寂之風在其中呼嘯，一個個黝黑深邃的黑洞盤踞其中，時時刻刻都在吞噬申無傷的精神力。而這片昏暗無光的識海最中央，一枚瑩白的珠子滴溜溜地旋轉著，任憑死寂之風與黑洞如何撕扯，也巋然不動的保護著其內以精神力凝聚而成的，散發著盎然道韻的，一朵盛開的蓮花！
蓮台之上，一柄刀正靜靜懸浮著。
然而，隨著申無傷蘊含著瘋狂的聲音響起，那枚守護著識海最後一角凈土的瑩白珠子，破碎了。
蓮花在凋零，而那柄刀，也在震顫中「唰」的一下，消失不見。
似有平地起驚雷，申無傷緊握著已有破損的長刀，一股斬天裂地弒殺神魔的無匹刀意透體而出。
身披火靈鎧手持神火劍的巨人身上，那散發著高溫的熾白烈焰在這一瞬，不只是錯覺還是什麼，竟在緩緩熄滅，似乎感受到了某個可怕的存在正在復甦。
「天河刀訣第一式，月明星稀。」
選拔之地內的白晝在消退，夜色降臨，本來沒有一顆星辰的天穹出現了一輪明月，還有寥落的星光。
彎月如刀，冷冽似水。
冷冽的月光投在巨人身上，火靈鎧燃燒的熾白烈焰在消散，無窮無盡恍若驚濤的刀氣席捲而來，但蕭白的眼中卻看不到申無傷，也看不到一道刀影。
究竟是.……怎麼回事？
披甲巨人在無形無相的刀氣面前不由自主的連連後退，手中巨劍橫掃斜撩豎劈，卻始終觸碰不到任何實物，彷彿這一切只是他的錯覺。
不，這是真實的！蕭白感受著火靈鎧上傳來的力道，有些煩躁。
「是月光與星光。」吞天峰器靈的聲音傳來，回答了蕭白的疑惑，「真是一門美到極致的刀法！」
「真是可怕的刀客！」
器靈蒼老的帶著讚歎的聲音響起，蕭白卻愈加煩躁，似乎被這片特殊的天地影響了。
「現在不是感嘆這些的時候，我該怎麼做？」
「什麼也不用做。」器靈平靜道，「萬法指的可怕超乎你的想象，從你用出這一招開始，他就已經輸了。」
「若是他搶在之前使用這一招，估計就贏了。」
「可惜機會只有一次，錯過了，就再也回不來了！」
似乎是在響應器靈的判斷，火靈鎧顫動不止，卻始終沒有解體，甚至連裂痕都沒有出現。
「天河刀訣第二式，大日煌煌。」
申無傷無悲無喜的聲音響起，一輪煌煌大日頓時升起，驅散夜空，代替明月與星辰，高懸中空，然後在一偉力的拉扯下，轟然下落！
太陽，砸下來了！
不再是幻想中的場景，蕭白身披火靈鎧，仰頭望著越來越大迅速鋪滿視線的煌煌大日，心神驚顫。
大地乾枯，河流乾涸，汪洋蒸發，高山崩塌，萬靈在絕望中匍匐於地，然後化作飛灰！
這是何等可驚可怖的力量！
蕭白身不能動，口不能言，只能眼睜睜看著這輪隕落的大日以浩浩之姿撞來，竟是突生絕望之心！
「轟！」大日落九天，碾碎了螻蟻般渺小的披甲巨人。
「醒來！」
吞天峰器靈吐氣開聲，宏偉的道音將生命氣息漸漸消退的蕭白喚醒，重新睜開的雙眼還殘留著一絲驚恐與茫然。
「剛才那是.……」蕭白髮現自己依舊好好地站在那裡，火靈鎧上密密麻麻的裂痕正在迅速癒合，左右兩肩處的犬首卻已消失不見，似乎已被那輪墜落的大日碾死。
「那只是由精神而生的幻象。」器靈平靜道，「不過若是你認為自己真的葬身在大日之下，那麼你就真的死了。」
什麼？！
被火靈鎧保護的蕭白遍體生寒，原先的一點驕傲與得意消失無蹤。
不毀肉身，直接從精神抹殺一個人的存在，這是何等可怕的手段！
「唉……」長嘆聲傳來，渾身浴血的申無傷拖著長刀走到蕭白身前不遠處，神色茫然地看著他，「沒想到我竟然會倒在最後一步.……」
「拋棄了肉身修為，本我靈光，到頭來竟還是難逃一死，呵呵……」
沒有給蕭白插話的機會，申無傷就那麼一個人自言自語，似是已經忘記了所處的境地。
「天欲其亡，必令其狂，那我就再狂一次，用這最後一刀為自己送葬！」
「天河刀訣第三式，蒼蒼茫茫！」
漫天的刀河逆流而上，浩浩蕩蕩沖向拄著巨劍站在原地不言不語的巨人，最後一次將其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