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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存仁也不正眼看一眼舒無忌,猛然「呸」吐了一口口水向舒無忌,正沾在舒無忌的臉上。


  舒無忌大怒,叫道:「你們這些衛道士,作清高,扼人性,我平生便最是看不得你們,我與那些女子歡好又怎麼了,你搞仁義道德,自己約束自己就行了,幹嘛要管到我頭上,你不跪,我就打斷你的腿,把你的四肢都剁下來,將你喂狗。」四面的金衣使者神色各異,盧鏜道:「給他一個痛快,舒無忌,長老都沒有發話,你那裡來這麼多話。」


  袁可玉道:「張存仁為何受了這麼重的傷?」一邊的段青城上前道:「袁長老不知,這幾日鐵拳會內亂起來,萬歸流正在清除異已,張存仁想必是和萬歸流爭權失敗了,才落到如此境地。」袁可玉道:「原來如此,我們拿了這張存仁,正好可以和萬歸流做個交易,送個人情,想來也不是沒有用處,二位長老,你們說是不是?」王應嘉道:「好罷,這事你看著辦。」袁可玉走到張存仁跟前悠悠道:「想來到這麼快我們又見面了。」張存仁冷笑道:「當然當然,上一次是傷在袁長老手中,這一次還是落在袁長老手中,當真是山不轉水轉。」


  一邊舒無忌叫道:「袁長老,他可是殺了我們許多兄弟啊,我們現下便殺了張存仁吧。」袁可玉道:「不急不急,他還有用。」張存仁心道:「落在他們手中,早晚是一個死,不如激怒袁可玉,尋一個好死。」便道:「袁長老,你不為你的姘頭報仇么?我知五通教一干人都是你的姘頭,我殺了百里幻幽,你不傷心么,難道你一點也不關心你的姘頭。」


  此言一出,袁可玉退了兩步,玉一般的臉一下子變得發青。


  袁可玉艱難道:「你,你是這麼想我的么。」


  張存仁一心要讓對方發怒打死自己,便道:「你與舒無忌、百里幻幽還有一干五通教徒胡來之事,江湖上誰人不知,江湖上人人都說袁長老是今時的武則天,想來武則天也不過是只養了數個男寵,袁長老與數十五通教徒大被同眠,卻是大大勝過武則天了。」


  袁可玉如同巨鍾擊胸,臉色發白,退了幾步,一絲血從櫻唇中流了下來。


  其實江湖上對於袁可玉的傳聞也不過是他練了《他化自在大法》變得不男不女,作了人妖而已,至於說他和一干五通教徒亂搞,那卻是沒有的,袁可玉自從練了那功以後,連男人的氣味都討厭,他過來和張存仁說話,一邊的幾個金衣使者知道他的習慣,都距離他遠了一些,無他,袁可玉討厭男人的氣味,便是與王應嘉、張繼祖走在一起,也不想距離兩人太近,袁可玉可說是一個超級潔癖。


  幾個金衣使者心中都想:「袁可玉卻是怎麼了,怎麼這姓張的這麼輕輕一罵,便氣成這樣子,以往不知有多少更難聽的話從正道人士口中罵出來,也沒見到袁可玉眉頭動一下。」


  袁可玉心如同刀絞一般,勉強站起身,道:「你們將他押下去,好生看著,舒無忌,你不得私下去尋仇,盧鏜,你來看守。」他知道盧鏜與舒無忌不和,防著舒無忌暗中下手。


  張存仁冷笑道:「怎麼不殺我,你來殺我啊,袁長老,是不是你的力氣都花在床上了,都花在舒無忌身上了,要不然連殺我的力氣也沒有了。」他一心想激怒袁可玉,什麼話也都可以說出來了。


  這話真是一把尖刀,在袁可玉心中絞來絞去。


  盧鏜帶上幾個人,叫道:「把他拖下去。」幾個人一起動手,便將張存仁拖到後面的柴房中了,張存仁大罵道:「有種就殺了我,殺了我……」


  武傳玉點了穴道,動彈不得,這些金衣使者知道他武功高強,又在他身上捆了許多繩子,幾個人在他身上亂踢了一通,才罵罵咧咧的去了。


  張存仁一個人躺在柴房中,看著日光在窗邊一點點的消失,知道這是晚間了,他早先飽飽吃了一頓,這時倒是不覺得餓,只是想到自己老兄弟們都慘死,自己不能去報仇,心中卻是無比的焦急的。


  門突然「吱」的一聲打了開,夕陽的餘暉中,一道穿著白袍的人影出現在張存仁面前,張存仁努力張開眼,才看清這白色人影是袁可玉,張存仁張口叫道:「怎麼不殺了我,來取笑我么?」此時他有氣無力,聲低氣短,自然是胡一達留給他的內傷又發作了。


  袁可玉輕輕蹲在張存仁面前,用手輕輕為他擦汗,張存仁聞到一股子清香味,想到面前的絕色佳人是個男人,頓時想吐,叫道:「要殺快殺,袁可玉,你練那妖法,把膽子都練沒了么?」


  袁可玉吐氣如蘭,他嘴中都有清香,道:「你是被胡一達傷了吧,他的掌力,我是明明白白的,你怎麼這麼不小心,老是中他的圈套,這胡一達,卻是個極為陰險的人物。」張存仁罵道:「胡一達再陰險,也是正道人物,我與胡一達只是爭權,我與你魔教卻是水火不容。」袁可玉道:「你卻為何如此恨我等一干聖教人物。」張存仁道:「別的不說,你們白蓮教收容裘敗天、舒無忌之類的江湖敗類,便是大大的罪過,憑這一點,我等便是漢賊不兩立,你以為打一巴掌摸一摸,就可以讓我張存仁投入你們魔教手中,忒也小看我張存仁了。」張存仁一直以為袁可玉表現的對自己溫和一些,是想勸說自己加入魔教。


  袁可玉摭口笑道:「正是正是,正是為了讓你加入我們聖教,作我們聖教的長老,不過在你加入聖教之中,是不是將身上的傷養好了,再來罵我不遲。」張存仁叫道:「反正都要死了,傷好不傷有什麼分別。」袁可玉輕笑道:「對我們來說分別可大了,你若傷不好,說不定我們立時將你殺了,你若有幾分武功在身,說不定我們來招攬一下你,保一下你的小命。」張存仁心道:「魔教之徒,十句話中有九句話是假話,我怎麼聽得。」不想袁可玉說話間,單手一提,將張存仁倒提起來,與袁可玉項門相對。


  這正是當代魔教教主用來吸張帆內力的法子,不過現下卻是相反,不是袁可玉向張存仁吸內力,而是袁可玉將內力傳給張存仁。


  一股子陰和的內力從張存仁的頂門流入,張存仁大罵道:「你這魔教妖人,你髒得緊,不要碰我……」分說之間,袁可玉已然開始施輸送功力與張存仁,袁可玉道:「我助你一臂之力,你快快調和內息。」


  當夜,星光照下,袁可玉輕身回到自已的房間。


  一打開門,便見到燈光一亮,幾個人都坐在他房中。


  袁可玉大驚,他本不是這麼沒有警覺的人,只是今天為張存仁治傷,頗用內力,一時竟然沒有發覺,袁可玉冷下臉來,就準備呵斥不經他允許就進入他房中的人。


  才一張口,便發現是王應嘉和張繼祖,兩人分別坐了一方,張繼祖道:「你到那裡去了,你知不知道我與王長老等了你半個多時辰了。」袁可玉面色不變,撫了撫自己的秀髮,道:「我去拷問張存仁了,想知道鐵拳會出了什麼事,看有不有機會向鐵拳會下手,將鐵拳會變作我聖教的分支。」張繼祖還想說話,王應嘉揮手道:「都不用說了,鐵拳會的事情我們暫時管不了,眼下本佛在天山的探子傳來消息,天山上的內訌還在持繼,我們回去不得。」


  袁可玉聽到這個消息,驚了一下,張繼祖也支起耳朵聽了起來。


  王應嘉道:「我們一行人,下天山本就是為了躲開獸不凡和屈振華他們的內訌,現下天山上的情形,比之於我們下山之時,更加亂了,兩派人時不時私下爭鬥,聽前幾日傳來的消息說,連杜洛華都受了牽連,屈振華借口杜洛華和裘敗天在兩湖是一起行動的,說杜洛華隱瞞情況不報,要將杜洛華處死,屈振華調了幾十個好手圍攻杜洛華,杜洛華逃出了三際峰,他逃的時候打傷了講經系的長老,現下屈振華借著這件事正向獸不凡發難,據本佛的線人說,這已然是差不多一年情的事情了,現下的天山,到處私鬥,我們要是回去,定然被拖入其中。」


  張繼祖道:「那我們就不向西歸了,晚一點兒回去避開內訌才是正道。」


  袁可玉道:「王應老的線人沒有說現下哪一派佔了上風么?我們騎牆太久了,將來無論是那一派得勝,若是我們太晚押注,都不會被得勝的一方看重。」


  王應嘉道:「傳來的消息說是屈振華一派佔了上風,他現下隨意發號施令,剛剛才處死了幾個江湖系的長老,現下有一些江湖系的長老都逃下了天山,但是曾不凡也還沒有露出敗像。」


  袁可玉道:「王長老,只怕不能急著回去,獸不凡此人,絕不是任人宰割之輩,現下講經法王系雖然占著上風,但是獸不凡一出手,只怕就要翻盤。」


  兩人齊齊點了點頭,張繼祖道:「要不我們就乾脆支持獸不凡算了。」


  袁可玉道:「也不行,現下還是太早。」


  王應嘉道:「只是那巴山派在後面實在可惡,他們冒著我們的名做了不少事情,都算在我們頭上,這卻是個難題。」


  張繼祖叫道:「我早說了,將色公子處死之後,由王長老取而代之,號令他手下的十多萬大軍,到時我們自然成一派,奪取天下,也不是沒有可能,現在看那小子,對我們越來越不恭敬,前幾日要調用他的兵馬去平了泰山上巴山派一干人,這小子滿口答應,卻不見行動,他是打了用巴山派一干人除了我們的心思。」


  王應嘉道:「本佛何嘗不知,本佛也想這樣行動。」


  袁可玉道:「萬萬不可,王長老,你想一想,且不說我們能不能得手,就算得手,色公子手下一干軍將,胡權、鄧毅、胡海馬之流,肯服我們么?這些軍將都不是教徒出身,對於天山總壇也沒有什麼敬畏之情,色公子有意挑和天山總壇沒有關係的人掌軍,就是打了有朝一日脫離聖教的主意。」


  兩人皆是默然,色公子和之前的王開平一樣,有了一點兒起色之後,就把白蓮教的事情扔到腦後去了,現下色公子的軍中白蓮教的影子越來越淡,只怕過不了多久,就要完全脫離白蓮教的掌握了。


  王應嘉道:「本佛派出去聯絡胡權的人來信了么?只要胡權願意尊從天山的號令,我們便殺了色公子,立胡權為明王,到時候這一支大軍自然歸我於聖教的旗下了。」


  袁可玉道:「派出去人回來了一些,在色公子軍中的教徒大部分都願意服從王長老的號令,今天又派出一批人去聯絡,到時定然有好消息,只是胡權到現在也沒有回話,不知道他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態度。」


  王應嘉道:「本佛已然開出了最好的條件,只要殺了色公子,不但讓他掌軍,還許他聖教十大長老的地位,讓他頂替王思遠的地位,想必他一定是會動手的。」


  袁可玉道:「如果他不答應,我們便在色公子軍中再找代理人,如果今天夜裡胡權再不回話,我打算試一試秦匪,看秦匪答不答應,只是秦匪雖然是聖教教徒,於掌軍一道,卻不及胡權的。」


  張繼祖道:「怎麼消息還不來。」


  袁可玉看了看天色道:「如果胡權不答應,我們就真的只能聯繫秦匪了,到時候最為擔心的就是秦匪號召力不足,讓色公子手下的軍將們一鬨而散,甚至是投降朝庭,據我所知,吳元濟開出了條件,在聖教大軍是什麼職位,投降朝庭就是什麼職位,以此引誘聖教中心志不堅者投降。」


  張繼祖怒道:「好在現下還沒有人開這個頭,胡權他們也頗為堅定。」


  袁可玉搖頭笑道:「那是因為崔歸元和吳元濟政見不和,崔歸元對降將殺無赦,砍了人頭記功,所以現下即便有反心,也不敢去投朝庭,現下朝中武黨和正統清流正斗得火熱,若是武黨得勝,那麼招降將之法,只怕馬上就要推行了,而正統派流於書生之見,當然不願意招降的。」張繼祖撓一撓頭,他於這些東西是搞不明白的。


  王應嘉道:「看樣子胡權是不行的,我們現下立時派人聯絡秦匪吧,好在我們在天山之時便向秦匪示過好。」袁可玉應了聲,就要出去派人時,門口傳來一陣子腳步之聲,段青城匆匆趕來,臉上帶著興奮的神色。


  他一進門,便叫道:「王長老,胡權來信了,他答應了我們的條件。」此時段青城臉上帶著興奮的神色。


  王應嘉叫道:「好,只要胡權答應了我們的條件,我們便支持於他,你把眼下所有的金衣使者都叫到大堂中。」段青城應聲而去,不多時,腳步之時響起,包括泰山派前掌門天寧子、受了傷了王近寶、其他如同盧鏜、舒無忌等金衣使者都到了堂中,這小酒館原來的店主早讓他們殺了,只留下幾個小二伺候,不多時,堂中便站滿了金衣使者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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