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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澤明又道:「張狗剩兄弟,你受過張帆的大恩,自比為張大俠的狗,我們也受過師父的大恩,我也是師父的狗,師父要我們殺人放火,我們便殺人放火,師父要我們仁義道德,我們便仁義道德,這些年來,明裡暗裡,不知為師父做了多少件見不光的事情,搞垮蓬萊派,只是其中一件罷了,師伯要殺我們,儘管殺了罷,師伯是師父的女人,女主人要處死家中的狗,做狗的當然要盡忠。」


  解雨顫聲道:「誰,誰說我是師兄的……的女人。」解雨一向潔身自愛,江湖上半分緋聞也沒有的,現下傳出這樣的話,解雨心中道:「張帆莫不是聽到了這個傳言,是故才對我生氣,才不理我。」想到這裡,臉色更加蒼白。


  劉澤明低頭不言,後面的劉澤清大叫道:「解師伯,你平常都不在派中,可是派中的人見了你,哪個不是敬你如神明,你以為是為什麼?當然不是因為你長一輩,長一輩的羅白支師伯他們見了我哥,都是客客氣氣的,弟子們平日里最敬掌門,其次便是你,你想一想,不是因為你是掌門的女人,還會因為是別的原因么?就因為你是掌門的女人,是掌門的情婦,大家知道你在掌門心中的地位,所以才對你敬若神明,所以言師母才死命的恨你,大家都知道你和掌門人的關係,所以平日里才拚命討好於你。」


  解雨扔下了手中的劍,一下了坐倒在路邊的青石上,許多想不明白的問題一下子想清楚了,為什麼這些後輩弟子一個二個拚命討好自己,自己剛到太原,便有許多後輩弟子獻上珍奇的物事,為求得在胡一達面前說兩句好話,許多討好巴山派的江湖散人,也想托解雨在胡一達面前說兩句好話,想到張帆拂袖而去時臉上失望的神色,心道:「想必江湖上這種流言已然傳開了,否則也不會有那麼多人來討好於我,原來他們都以為我是胡師兄弟的情婦,想必張帆也知道了,所以才那般生氣,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難怪張帆那般生氣,只可憐我還不知道。」


  後面的劉澤清叫道:「大夥都說,張帆和掌門人正是因為爭風吃醋,張帆爭不過掌門,才逃離巴山派。要不然以張帆的名望,他怎麼會不回派中,分明是吃醋嘛,這事大家心裡跟明鏡一般的,師伯,你的魅力真是無人能擋,江湖上好事之徒都說張帆是因為戴綠帽才離開的。」解雨站起身,問身邊的狗剩道:「江湖上是不是有這種傳言。」狗剩心虛道:「胡說的,江湖上傳言好多呢?有人胡說是正常的,您千萬不要生氣。」解雨道:「是不是張帆也知道了?」狗剩叫道:「大爺聽到了絕對沒有當真,有一次還說這些話是什麼叫八卦的東西呢?」到了此時狗剩也發虛了,因為解雨的臉上一絲的血色也沒有,他可從來沒有看到解雨臉上有這種神色。


  解雨突然一笑自言自語道:「師兄,你錯怪我了。」說完手一招,那丈遠外的長劍飛到了她手中,如同一道練華一般,解雨平日里是個死腦筋,可不是一個開放的人,此時滿心以為張帆是信了江湖傳言才如此,手一轉,一道光華便在如玉一般的頸脖了要劃下來,正是要以死來證「清白」


  狗剩一聲大叫,一刀用力揮出,一道罡氣布出,那劍剛剛帶出血花,便飛上天,解雨此時怒極攻氣,又被這一道罡氣震了一下,身子一倒,便要倒下,便看到血布滿了頸脖,狗剩躍身過去,將解雨扶住,叫道:「我去尋著大爺,要大爺向您說明他真的沒有在意這些流言。」說完身子一挺,向上升了幾丈,背著自家主母便向院外飛身而去,此時他自然不敢將解雨留在這裡,且不說這一堆虎狼一般的人,卻是解雨如何再去見胡一達,狗剩卻是不去管一邊的程立挺和譚明雅了。


  一群人看到狗剩背著解雨遠遠去了,劉澤明才站了起來,後面的一群人也站了起來,劉澤清笑道:「哥,你說的真是沒有錯,我們一伙人別說打不打得過解師伯,就是解師伯手下這個奴才,也是萬里挑一的好手,我們一起上,說不定不搞不過他。」劉澤明嘆氣道:「你們怎麼能明白我的胸懷。」又朝一邊的程立挺笑道:「程師弟,讓你見笑了,我真是個大忠臣,你馬上就知道了。」


  狗剩背著解雨,飛身而過,也不顧大街上人驚奇的目光,城中一間最大的醫館名為「慈杏林」是一家百年的老號,便在城南,狗剩飛身而下,底下的人群大叫道:「有人飛過來啦。」狗剩落地之後,一腳將看熱鬧的人踢開,一把掀開那厚重的灰布帘子,沖將進去,無數抓藥的,看病的,都驚奇的看著衝進來的狗剩,狗剩一把將一個學徒抓住,惡聲道:「你們這裡最好的外傷科大夫在那裡,是那一位?」那學徒高叫道:「你去排隊。」狗剩怒道:「爺爺拆了你這破地方。」手一揮,將堂中一根柱子打個對穿,叫道:「如果你不說,我就把你的狗頭打亂。」狗剩的唾沫星子飛到了那學徒的臉上,那學徒嚇了一跳,用手一指堂間樓上的一間診房,狗剩笑道:「早說嘛。」隨手將學徒扔到了葯櫃後面,飛身之上,大叫道:「爺爺是江洋大盜,你們還不快滾。」下面的人群還有人想上前理論,狗剩三下五除二,將他們都打跑了,衝到了診房前,一腳將門踢開,便看到那大夫正打開窗,想逃跑,狗剩笑道:「你不用跑,你只要冶好了我家主母,你便無事。」手一伸,那大夫被倒吸了回來,那大夫還想求饒,狗剩一把將大夫踏在地上,叫道:「你治不好,我送你上西天,快去看我家主母的情況。」那老大夫急忙去看放在一邊診床上的解雨去了,此時解雨氣若遊絲,滿頸是血。


  幾個夥計之類的從門口提著棍棒叫著衝起來,狗剩擔心那專心盯著診床上的解雨,又擔心那大夫逃跑,後面的一個夥計一棒子打在他的頭上,狗剩怒,轉過頭來,看到夥計們正拿著棍棒在自家身後,怒吼一聲,氣流捲起來,幾個夥計如同紙片一般飛將起來,全都落到了樓下去了,那大夫看到狗剩的模樣,那裡敢不用心醫治。


  解雨再睜開眼,便看到狗剩大馬金刀站在門口,一支腳將門跨住,不讓人進出,老大夫的話傳過來,只聽那大夫道:「這位大爺,尊上頸上的劍傷倒是沒有割破勁上的血管,只是破了一些皮,但是尊上卻是精神受損,心病在內,外傷反倒是小事……」狗剩摸一摸那個老大夫的頭,笑道:「不錯,不錯,大夫。」突然將腳退了下來,正了正衣襟,向那大夫行個揖道:「真是對不住了,小的粗暴了一些,卻是沒有惡意的。」那老大夫道:「老朽可否出去了。」狗剩卻道:「好吧。」那大夫急忙奔將出去,再也不想回來了。


  解雨一看自己的脖子上,圍了一圈紗布,狗剩過來,將解雨扶住,叫道:「主子,您沒事了,您放心,大爺從來沒有將這些傳言放在心裡去的,再說江湖上那個俠女沒有傳言,他們還說胡一達和方慧青兩人有一腿呢,也沒有見到方慧青和胡掌門兩個生氣吧,這類傳言江湖上多得是,且不用放在心上……」狗剩還在啰嗦,解雨笑道:「不妨事,不妨事,我也是一時心急才會如此?」狗剩聽聞此言,大喜道:「好,好,主子,接下來我們是不是回去。「解雨心道:「如今如何還能見胡師兄,不然這些傳言越來越多,卻又如何是好?」便道:「我們不去胡師兄處了。」狗剩叫道:「好耶,那我們去泰安,向大爺說清楚就行了,身正不怕影子歪,還怕別人說么?」解雨心道:「也罷,便當著面問一聲才心安,不然這般糊塗,幾時才能了結。」


  解雨支起身,兩人到了門口,便看到那個大夫帶著一群衙役到了門口,那大夫指著狗剩道:「便是這個人。」那個衙役還想上前,狗剩腳一踢,將地上的亂七八糟都踢了過去,一群人驚叫聲中,狗剩笑道:「看到主母無事,便是今天心情好,不想殺人。」扶住解雨,施施然走了,走時還一把將櫃檯上的診金都揣在了懷裡。


  遠在泰安城頭的張帆打個噴嚏,向身邊武傳玉問道:「可是對面的人咒我死。」武傳玉笑道:「看來他們也是無計可施了。」


  在兩人面前,扔了一地的攻城器械,大火還在燃燒,流民兵的攻勢再一次被挫敗,不斷如此,後來流民兵在前番的大戰中損失了太多的精銳,披甲標兵數量一減再減,原本用於集中衝擊的精銳現下只能三五成群作為監視部隊使用,而一般的披甲和俘虜們,看到官兵衝殺過來,掉頭便逃,現下攻城的勢頭已然無力,官兵在局部地區開始了不停的反擊,不過流民兵的人數仍然眾多,仍然佔據著城外大多數的高地,

  張帆道:「我叫你們準備的東西都準備好了么?」武傳玉、張家玉和一眾軍將都道:「都準備好了。」這些天張帆料事如神,幾如同諸葛亮一般,叫流賊吃盡了苦頭,自然得一群人的信服。


  下面牆下,挖了深壕,一群兵士正將幾架農戶用的風力推過來,後面的兵士們懷中抱著許多如同牛糞、桔桿等引煙之物。


  武傳玉道:「師伯,您能肯定他們會用穴攻的法子么?」張帆笑道:「他們現下只用希望用精銳力量潛入城中製造混亂,然後從外來引起我方混亂,我看這幾天他們披甲標兵都沒有出動,想必他們正在拚命挖地道,他們挖,我們也挖。」


  城下幾十個大缸邊都有選出來的,耳力較好的民壯兵士監聽,張帆笑道:「要是沒有精銳的披甲標兵作為後備力量,三千官兵便可以大破流賊。」


  羅五車手執了鋼刀,盯著土丘后的一堆人,這些人都身強的俘虜,還有部分甲兵混在其中,所有人都在緊張的擔土,他的眼前是一個用木料支撐起來的拱形門,人流排成一條長龍,從洞中廷伸出來,還有一擔又一石擔的泥大被提出來。


  羅五車此時已然扔了手盾,這些天和守城的官兵惡戰起來,戰況遠遠超過了羅五車的想像,每天從早到晚不停的參加戰鬥,官兵分批投入,那種分組的殺手小隊非常靈活,和流民兵斗得難解難分,傷亡情況流民兵反倒比官兵更加重一些,因為官兵損傷以後,每個小隊馬上有替補的人,老兵帶新兵,很快形成戰鬥力,但是流民兵一邊,死一個披甲標兵,就少一個,那些甲兵很難抵擋配合作戰的官兵,用普通甲兵要三倍以上才能和官兵正面交鋒,就算用精銳的雙甲,也要達到一比一左右才能正面相抗,而且新選出的披甲根本擋不住打了幾仗的官兵,這些官兵只要打上一兩場,馬上轉變成有經驗的老兵,每個殺手隊只要不傷及根本,馬上有新的人加入。


  這一處洞穴位於距城牆較近的地方,前面是一個土丘,為了掩護下面的挖土作業,前方停了一隊甲兵,搭了幾個檯子,裝成是一處望台,前面還停了箭台車和一輛投石車,挖了一道土牆,將後面的挖土作業的地方完全擋住,現下已然挖到了第三天了,挖出的土為了防止城牆上看出來,都轉移到較運的地方,雖然浪費了大量的人力,但是勝在保險。


  這一段一直沒有進攻,裝作風平浪靜,羅五車也得到休息,現下老對頭於強奔不知道去了那一處了,也不用擔心有人在背後暗算自己,監視的活比衝鋒輕鬆多了,這幾天羅五車看到許多披甲同位都死在進攻的路上,官兵越打越強,而且對面的官兵有時為了提升戰力,竟然輪著將部隊調上來撕拼,訓練戰力,可是流民兵這邊就不行了,披甲一死,俘虜和甲兵們一鬨而散,打了敗仗以後在營中四下散布流言,又大大打擊了流民兵的士氣。


  現下不是幾十個披甲聚在一起,都不敢和官兵正面衝擊作戰,流賊高層心疼這些精銳的披甲兵,大都將他們調到後方作為監視之用,這樣造成了流賊的進攻越來越無力,幾個城門似是打得火熱,其實都是在掩護幾處向城中挖土作業的地方。


  一個甲兵頭上上前,討好的說:「大爺,測了距離,馬上到了城牆下了,看樣子城裡頭沒有發現。」羅五車不言語,因為上頭的命令是今天必須挖透,就在今天夜裡進行一次衝擊,便道:「你們小心一些,若是出了差池,一差斬首。「那甲兵頭子點頭哈腰下去了,羅五車又向後頭看了一眼,兩百多個精銳的披甲標兵帶隊,近五百人站在後面,這些精銳會在挖通了以後迅速投入衝擊,又看到自家的恩主施大勇也在一邊,此時施大勇臉色發黑,看不出什麼情緒,不過羅五車估計他心情不是很好,這幾天將施大勇手下作為炮灰送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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