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墨羽之死
就這麼離開，寶藏不要了？
既然來了，那就拿到寶藏再說，否則也太對不起「羅扒皮」這稱號。
「命和寶藏，我想你應該知道怎麼選。」
墨羽重新戴上裘帽，把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聲音從帽子下傳出，給人冰冷的感覺，彷彿這聲音是浸了冰水后才發出的。
命要，寶藏也要！
這又不是單選題，再說，性命和寶藏二者根本構不成不可同時存在的悖論關係，既然如此，當然選擇一個也不錯過。
「所謂關山暮雪的寶藏，不過就是一個笑話而已，這巨大的實體幻境中，根本沒有任何有價值的東西，當然，除了你。」
墨羽說罷，順手將身上的獸皮裹了裹。
羅陽抬頭看了看太陽，曬在身上火辣辣的，正常人就算不怕熱，也不至於凍成這個樣子。不過想到她來自陰陽交接的縫隙，茫茫無際冰原中，也就容易理解了。
墨羽不動聲色輕咳兩聲。
瞬息間，生死離別；再回首，物是人非。
發現被圍攻的瞬間，哪怕依仗著體內的神獸之蛋，羅陽仍覺得自己命不久矣，敵人太過強大，我方力量著實單薄。
路上遇到想殺羅陽獨吞所謂寶藏的子弟，被兩人輕鬆殺掉，搶了一些不太值錢的小東西。
墨羽：「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羅陽：「背後之人，報仇雪恨！」
雲長白暗笑，之所以要找到背後之人，最大的目的應該是為了活下來，在此前提下才有所謂的發泄仇恨吧。
「笑毛，本來就是這麼個目的。」
羅陽甩了個白眼過去，不過接下來，墨羽的一番話，讓他心情一下子沉重起來，至少在一段時期內，心情無法輕鬆。
「我活不到孩子生下來的那一刻。有人讓我給你捎句話，你的存在，不過就是一個笑話，至少在一些看戲的人眼中，就像是戲台上的丑角，徒增笑料罷了。而他之所以要殺我，並給我一段時間的壽命來見你，不過就像是看到戲台上的小丑賣命演出扔了一些賞錢，別無他意。」
她的聲音很柔和甜美，一反常態，甚至可以說帶著淡淡的憐惜。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但此時的墨羽則是，人之將死，其言也不冷淡。
山洞之中，火光忽閃忽閃，三個人的臉上神色各異。
先是翠翠，再是精靈月，現在又來一個墨羽，還有未出生的孩子，或許今後還會有別的女人，都將在他的眼中一個個死去。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那人是誰？」羅陽壓低嗓音問道。
「我不知道。」墨羽同樣聲音微弱，「不過他在一念之間毀了陰陽縫隙，我的故鄉，那裡已經湮滅，所以才不得不背井離鄉。」
「一個念頭，翻天覆地，滄海桑田，這樣的存在，恐怕已經脫離了人的級別吧。」雲長白有些難以置信，至少在上次天人五衰文明重建以來，神級的存在已經幾近於絕種。
羅陽過去，一把扯掉她頭上的裘皮帽子。
少女的臉，依舊楚楚動人，但冰涼如斯，少了血色。
「你最多還能活多久？」羅陽問道。
「他說還有十天左右。」墨羽答道。
十天！
羅陽和雲長白都愣住了，十天的壽命，這對一個少女而言，簡直是不可承受的生命之輕。那個「他」到底是有多狠，多麼希望自己身邊的每一個女人都死去？
是可忍，孰不可忍。
「怎麼才能找到他？！」
連續幾次都是似是而非的答案，羅陽終於爆發，暴怒高聲問道。加上山洞封閉迴音效果，極為震撼。
墨羽沒有回應。
再後來，羅陽回憶起當時的情景時，依舊後悔不已，在別人掌控中的感覺，是如此的讓人憤怒且又無處發泄。
也正是那一次，他決定從今以後不會再愛上哪怕迷戀任何女人，如果有的話，那便是玩弄，肉體和肉體的交換，滿足生理上的需求，僅此而已。
沉默良久，墨羽依舊沒有回話。
她低著頭，睡著了一般，眼睛閉著，睫毛長長，上面還結著經營的霜，胸前甚至沒有了呼吸的起伏。
「節哀順變。」
雲長白在羅陽肩膀上拍了一把，離開，來到了洞口。
洞內撕心裂肺的大叫，讓他有些心疼，但男人，如果骨頭上沒有被刻上疼痛，怎麼能夠順利頑強的成長呢？
整整三天，羅陽在山洞中沒有出來，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響和動靜。
「就算悲傷逆流成河，多長的河總也有個盡頭的吧。」
雲長白重新返回山洞，看到躺在墨羽屍體身旁的羅陽時，幾乎就在電光火石的瞬間，祭出飛劍，一劍斬去。
墨羽肚子里伸出的一隻觸手，連接在羅陽的腹部，而此時的他全身通紅，體內的神獸之蛋，在炎熱的驅動下，已經出現無數條裂紋，神獸隨時出殼，千鈞一髮，決定生死。
斬斷觸手之後，羅陽轟的一聲倒地。
墨羽的屍體也在順便化作一塊冰雕，「砰」碎裂程無數的冰晶。
魔胎！
雲長白這才醒悟過來，當初見到這少女，為何像一團冰霧，如論如何也看不分明，原來是她的體內孕育著魔胎。
但這孩子應該是羅陽的沒錯，尚未出世便被做成了殺人的工具，那人到底有著多大的怨恨？
被魔胎孕育的火焰戾氣充盈了整個身體，此時的羅陽可謂命懸一線，是生是死，全憑造化。
雲長白將他運送至河邊，放置在水中，整條河瞬間乾涸，河水消失不見，儘是白色水汽。降溫之後，他的身體恢復正常顏色，但肌膚上還是出現幾道裂縫，骨肉都漏了出來。
羅陽：「我以為自己死定了。」
雲長白：「你現在也差不多了。」
羅陽：「墨羽的屍體呢？」
雲長白：「變成冰雕破碎了，如果沒有猜錯，那人為了暫時封印她體內的莫泰，應該是把整個陰陽兩界縫隙的寒氣灌入了她的體內。人死，寒氣消亡，魔胎解除封印。」
女人，孩子，全部都被當做對付自己的工具，這是何等的悲愴、悲哀、悲慘！
羅陽再度為自己的弱小自責。
咔嚓。
伴隨微弱的聲音，羅陽體內的神獸之蛋破裂，蛋殼中伸出一隻非常小的三足金色利爪。
完蛋！
羅陽的身體頓時僵住，思維也即可停滯，內心咆哮：「天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