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該死的貓牌
魏禾忍著眼淚,跑到自家門口躲了起來。
大黃有樣學樣,跟在魏禾身後也躲在了角落裡。
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終於,魏禾看到老爸站在樓門口。
逆著月光,魏禾看不清老爸臉上的表情,只能看到老爸明顯佝僂的身影,在秋夜裡顯得格外蕭索。魏禾心裡有了主意,等老爸開了門,自己迅速溜進去。想來,以老爸的性格,斷不會將自己趕出去。
可是,魏廣業沒有進樓。
他轉身朝不遠處的草叢走去,將飯盒放到石台上,從拎著的塑料袋裡抓了把貓糧,輕聲召喚:「花花,大黃,小乖……」
聽到召喚,一個個貓頭紛紛從黑暗中探了出來。大黃按耐不住,看了眼魏禾。魏禾輕輕拍了拍大黃的屁/股,大黃立馬朝門外跑去。
「得把你們餵飽飽的,不然小禾回來該怨我了!」魏廣業將貓糧分成幾堆,放在乾淨的地方:「大黃,你跑哪兒去了?小禾每次都單獨給你備一份,怕你搶不著食,來,我也給你備一份。」
大黃聽到召喚,連忙跑過去,並時不時回頭看向樓道里的魏禾,溫溫柔柔地叫兩聲。
魏禾知道,大黃是召喚自己去吃糧。
沒一會兒,貓糧被瓜分殆盡。魏廣業摸摸大黃的頭,起身坐到石凳上。等流浪貓都散去了,魏廣業依然坐在那裡,久久沉默。
不知過了多久,魏廣業見大黃依然沒有離開,輕輕問了句:「大黃啊,你說……小禾還能不能回來了?」
大黃轉頭看著樓門洞里的魏禾,叫了兩聲。
隨後,魏禾聽到了「嗚咽」聲,心裡一陣刺痛。老爸哭了,自從母親過世之後,老爸就沒有哭過,日子再苦再難,他都扛下來了。可如今,女兒丟了,他哭了。
從嗚咽,到嚎啕,魏廣業彷彿整個人都垮了。
魏禾沒有辦法過去安慰老爸,她不會說話,無法告訴老爸自己是魏禾,她只能默默蹲在樓道里,陪著老爸一起掉眼淚,並暗暗發誓,不管自己是貓還是人,這輩子再也不會離開老爸,再也不會留他一個人這樣孤單又絕望地生活。
過了好一會兒,魏廣業哭聲漸止,坐在那裡發獃。
魏禾做好打算,收起心裡的悲傷,準備跟在老爸身後溜進門。這時,不遠處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響聲。魏禾循聲望過去,看到大黃叼著個塑料袋朝她這邊走來,像做賊一樣,貼著牆邊,迂迴曲折,左顧右盼,那樣子,好像在拍諜戰片。
塑料袋裡裝的,自然就是魏廣業給大黃單獨準備的貓糧。
將貓糧拖到魏禾面前,大黃就地打了個滾,邀功似的叫了一聲:「喵嗚~」魏禾哭笑不得,同時萬分緊張。結果,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魏廣業正發獃,聽到大黃叫聲,恍然回過神來。
他撐著石桌站起身,拎起飯盒,朝自家樓門洞走去。走到家門口,魏廣業看到了大黃,同時看到了大黃身邊的小白貓。
魏禾躲閃不及,也不想再躲閃。
「大黃,這是你的崽子吧?這麼小的貓,能熬過這個冬天么?」魏廣業自言自語,隨即想也沒想,轉身開門,開燈,站在門口對大黃和魏禾說:「進來吧。」
魏禾心裡一酸,差點掉眼淚。
回到家,跟著老爸吃了頓餃子,魏禾心裡無比舒暢。吃飽喝足,看到老爸愁眉不展,魏禾開始琢磨,是否要告訴老爸自己是誰,要通過什麼方式告訴老爸,告訴老爸以後老爸會不會相信。
大黃四仰八叉躺在電褥子上,看起來很舒服的樣子。魏禾暗笑,心想大黃也是個奇葩,流浪貓沒有像他這樣警惕性為零的……不,也不能這麼說,剛剛給自己叼貓糧的時候就警惕性十足,想想那樣子,魏禾一顆心都萌化了。
「掛墜?」魏廣業抱起魏禾,伸手托起魏禾的貓牌仔細查看:「有掛墜……不是小野貓么?」
魏禾心裡咯噔一聲,恨不得扇自己幾巴掌,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也怪該死的秦鈺,閑著沒事兒給自己做什麼貓牌啊?!
「有聯繫電話,這是誰家走丟的吧?」魏廣業連忙哈下腰,觀察魏禾的貓牌。
不行,千萬不能被送回去,魏禾奮力掙扎。
魏廣業從容不迫,輕輕鬆鬆解開項圈卡扣,將貓牌捏在手上仔細端詳。
完了!魏禾鬱悶至極!
「百合。飯量大,拉屎臭,長得丑,還痴獃。走失送回,電話:139xxxxxxxx」魏廣業一面嘀咕貓牌上的字,一面審視魏禾。
魏禾臉兒都黑了,該死的秦鈺,寫什麼飯量大,拉屎臭,長的丑,還痴獃,平白讓老爸笑話,真是丟人。
「你家主人也是為你好,把你寫的這麼不好,是為了讓人儘快把你送回家……」魏廣業揉揉眼角,掏出手機,對照著貓牌上的號碼,一個個數字按下去。
怎麼辦?就這麼被老爸送走?魏禾蹲在小板凳上,一邊豎起耳朵聽聲,一邊想主意。
「您好,請問您是不是養了一隻小白貓,叫百合?」
魏禾聽到電話那邊傳來秦鈺氣喘吁吁的聲音:「是,貓在哪?」
「貓在我家,剛剛在樓門洞看見的,以為是流浪貓……」魏廣業是老實人,擔心秦鈺懷疑他,仔仔細細解釋起來。
秦鈺打斷魏廣業:「地址。」
「哦,地址是京大對面,凱翔小區,三號樓,4號樓門洞,我住一樓,進樓左手邊那家……喂,喂……」
魏廣業還沒說完,對方就掛了電話。
魏禾不悅,秦鈺真是膽大包天,作為一名貓奴,竟敢對他貓主子的老爸不禮貌,簡直活膩歪了!然而,腹誹是一回事,真要面對秦鈺,魏禾說不出的肝顫,她還記得秦鈺的話:不許欺騙我,不許背叛我,不許算計我,不許違抗我,不許自作主張!
不行,不能坐以待斃。
魏禾心一橫,決定趁秦鈺還在路上,竭盡所能讓老爸知道自己就是魏禾。
窗外忽然起風了,冷風卷著落葉拍打窗戶。月光消失,星星不見了,魏禾腦子過電影一樣想起往昔一幕幕。於是,她迅速跳下板凳,跑到自己的卧室,鑽進柜子,用儘力氣將一把破舊雨傘推出來。
魏廣業和大黃雙雙站在門口,不知小白貓在搞什麼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