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林家鬼宅(五)
沈唯嘴上說的很好聽,其實他的兩腿都在打顫。講道理的話,他內心深處對於鬼宅還是有些恐懼的。這種老宅子一般枉死的人有很多,聚在那裡都能成堆了,想必屋內是一番比較恐怖的景象。所以沈唯站在那殘破的大門前躑躅不行,探頭探腦地看著屋內,抉擇著到底要不要進去。
「你幹嘛呢?」劉陵拎著瓶子走過來,看到沈唯在那裡晃晃悠悠地猶豫不決,便出言問道:「鬼鬼祟祟的一看就不是什麼正經道士.……」
「我……」沈唯皺著眉頭苦笑道:「我特么有點害怕.……」
「害怕?」劉陵狐疑地抬頭看看門框,又看看四周,問道:「哎?你在害怕什麼?」
「我……我怕鬼……」沈唯雙腿抖抖索索地,好像個被淫賊盯上的小姑娘。劉陵不解地伸出冰涼的小手摸在沈唯的額頭,咕噥道:「嗯?也沒發燒啊……你今天怎麼這麼反常啊?」
「我反.……反常什麼?」沈唯結結巴巴地說道:「你想啊,這可是幾百年的老宅子了,這邊上.……」說著沈唯指指點點這房屋的布局,評論道:「你看看,嘖嘖嘖,這風水可不好啊,有煞氣.……這特么叫什麼陣型來著?我覺得建造房子的人一定和這家有仇,居然暗中布置了這樣一個邪門的凶陣聚煞。」
「聚煞?」劉陵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然後問道:「聚煞會招來鬼魂在這裡遊盪么?」其實她對這些東西也是有些涉獵的,不過為了照顧沈唯的面子當然要裝作自己什麼都不懂的樣子,一方面是為了讓沈唯覺得有面子,另一方面是適當裝裝弱勢可以滿足沈唯的大男子心理,還是秋月教她的,好像是什麼「公主如何維護情侶之間的感情」的講座,自己拿個小本本在那裡做了一整本的筆記。
「嗯,不只是這樣。」沈唯解釋道:「首先它會破壞這家的運道,等破壞殆盡后再給這家帶來橫禍,然後這個煞陣在招來災禍之後還會聚集天地煞氣,引來百鬼夜行,聚集在這間屋子裡,不信的話一會兒你抹上牛眼淚,肯定能看見這群東西在裡面開party。」
「喔。」聰慧的劉陵很快就明白了沈唯講解的意思,她擰開小瓶子的蓋兒,倒出一些牛眼淚在手中,然後伸手為沈唯抹上一些,又給自己抹了一些。沈唯伸出右手搭著涼棚,學著猴哥那樣不停地眨著眼睛,意淫著自己有火眼金睛看破妖魔鬼怪美女畫皮,然而並沒有什麼華麗麗的特效,當然,也沒有看見什麼詭異的東西。
「這東西是不是假的啊.……」沈唯撇著嘴攤手問劉陵:「你確定你拿的是牛眼淚嗎?」他很懷疑劉陵到底認不認識什麼是牛,這是他本能的對皇族中人的不信任——四體不勤五穀不分,不認識什麼是牛絕對不是一件什麼稀奇事兒,畢竟有個何不食肉糜的先例在。
「我確定啊。」劉陵篤定地說道:「我親眼看著秋月從牛身上一滴一滴地收集的,怎麼可能不是真的呢?哎,我說,是不是你自己記錯了啊?」
「我沒記錯。」沈唯白了劉陵一眼,轉身向屋內走去。嗎的牛眼淚抹在眼睛上能通靈這個事情是真的好吧,這都不知道還當公主呢……沈唯的小心眼兒又一次發作,在心裡腹誹著劉陵,實在是惡意滿滿。
二人緩步進入屋中,映入眼帘的是破敗不堪的斷壁殘垣,以及那不時在地上咻咻咻走過的老鼠,沈唯甚至都能看見有兩處房梁斷掉了,就這樣斜斜地插在地上,看起來是如此的凄涼。他端著手電筒緩步向前走去,借著手電筒的光線,發現前邊有一隻破舊的木門。「進去看看?」沈唯回頭問道,劉陵點點頭表示可以。沈唯伸出腳,輕輕蹬在門上,將屋門緩緩蹬開,那木門因老化而發出的吱嘎的聲音令二人感到牙齒髮酸。
「這屋裡也什麼都沒有啊.……」沈唯自言自語道,伸手就去掀開前方遮著的白布。這一掀不要緊,沈唯頓覺眼前一花,一隻巨大的蜘蛛竄了出來,沖著他張牙舞爪地比劃兩下后順著二人進屋的路線跑掉。他愣了半天沒反應過來,過了一會兒才想起來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於是他一個箭步竄起來,尖叫著抱住劉陵,嚇得好像一個小女生一樣在劉陵身上掛著,活像一隻樹袋熊。
「呃……你至於嗎?」劉陵額頭上滴下一滴肉眼不可見的汗珠,真是想不到平時的愣大膽沈唯怎麼今天如此這般的膽子小。
「我從小就怕蜘蛛.……」沈唯咽著吐沫,眼中滿是驚恐:「我小時候被蜘蛛咬過,從那之後便對這玩意深惡痛絕,剛才那大哥沖我比劃兩下的時候我滿腦袋都是空白的……實在是太可怕了……」怕蜘蛛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情,世界上著名的八大恐懼症中就包括蜘蛛恐懼,和恐高一樣只是出於本能而不是因為他膽小。
劉陵搖頭淺笑,伸出素手像撫摸小狗一樣撫摸著沈唯的髮絲,溫柔地安慰道:「行啦,行啦,蜘蛛都跑了,你看,什麼都沒有啦,別害怕了,乖……」
「好多了……」沈唯用臉蹭蹭劉陵那高聳的山峰,然後戀戀不捨地離開了那一對寶藏,繼續開始探索。然而今天好像時辰不對,根本就看不見什麼狐仙野狸貓,倒是總能看見蜘蛛像特種兵一樣縋上縋下的,好像那監控器。
「果然,啥都沒有。」沈唯聳聳肩,轉過身對劉陵抱怨道:「今天可真是時辰不對啊,看來不宜出行,我們明天.……哎,阿陵,你怎麼了?」他說著說著便看見劉陵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己的身後,伸出手在她眼前晃晃,劉陵依然保持著這個瞠目結舌的姿勢,沈唯還惡趣味地猜測她的小嘴到底能不能容納下自己的那啥.……
「不會.……」沈唯菊花一涼,一股涼氣順著嗓子眼直通尾椎骨。他緩緩地回頭,看見銀白色的月光順著殘破的窗傾瀉進屋內,以及那一群喝醉了似的在月光下翩翩起舞的人……哦不是,應該說是鬼,是一群鬼在月光下群魔亂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