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篇 戰恩師
隼人遙望著天上愈加濃郁的橙光感到了久違的壓迫。不再有任何保留,千萬條鎖鏈攀纏而起綻開一圈圈術式,他腳下那巨龍也化作一柄被術式裝點的利刃呼嘯著刺了過去。
雖然從未見過這種奇怪的氣息,但隼人本能的覺得不能讓宋成傑再繼續融合下去。
利刃在術式的加持下幾乎是摧枯拉朽的突破了宋成傑之前設下的一道道防禦咒術,就連所經之處的空間都被濃縮著他畢生全力的利刃切割開來。可以說自從魂之哀傷沉睡之後,這一擊是隼人所能擁有的最強一擊了。
然而饒是這樣的攻擊,利刃在毫無阻礙的穿刺百米后就在離宋成傑的雙手還有兩三米遠的地方戛然而止,不知從何而來的一青一紅兩道光芒一左一右赫然將其鉗住。
「風之嘆息和……」十分意外的看著那兩色光芒,隼人自然能感受出其中之一正是風之嘆息本身,但至於另外一個他卻極為陌生,只能判斷出具有著濃郁的血族氣息,「原來如此,並非是血族人暗藏在這裡,你得到的是血族的靈器嗎!」
光暈中的風之嘆息顯然此時才剛剛回過神來,微微睜開眼睛便見到身前那數米巨大的利刃,饒是亘古的器靈也嚇得一陣冷汗:「這是怎麼了!這……魂之哀傷和隼人?不對,魂之哀傷好像睡著了。隼人,究竟怎麼了?」
「姐姐跟他廢話什麼,他要對主上不利!」相比於風之嘆息,黑耀倒是反應更快些。只是控魂銀鎖的氣息對身為血族器靈的她來說十分難受,能跟風之嘆息一同堪堪擋住這利刃已經是她的全力了。
而此時,她倆身後的宋成傑正處在一個十分微妙的狀態下,說是魂游天外也不為過。
他依稀記得隼人的全力一擊向自己襲來的時候黑耀和風之嘆息不知怎麼就突然來了,這之後他眼前的景象被一片雪白所替代,本以為是自己已經死了也說不定,但從即便是過了這麼久自己還能清楚的感受到手中不斷融合的力量的來看,自己應該還活的好好的。
說是雪白,其實他眼前的景象更像是屏幕壞掉之後出現的血花,只是偶爾一片空無邊際的純白會突然閃現,自己究竟處於一個什麼狀態,就連宋成傑自己都不知道。
難道這是融合兩族力量產生的異象?沒有答案,畢竟這種事情他是第一個做的。
他現在只知道要儘快將手中的力量徹底融合,時間越久融合過程中對身體的負擔就越大,雖然沒有心思徹底的檢查一番,不過至少自己體內已經是面目全非了就是。
宋成傑並不知道,在他放棄了去想那些沒用的事情的同時,那一片純白的空間中可謂又迎來了一次震撼。
說不出是空白的哪個方位,陡然間一道橙芒突兀的閃爍了一下,被驚動了的光影們紛紛現身在那橙光消逝的地方,正準備一如既往的議論一番的時候,一道並不屬於他們卻與他們完全一樣的身影虛虛幻幻的出現了。
那幻影的外貌赫然就是宋成傑!
只是這幻影似乎還缺少了什麼,虛虛實實的閃爍幾秒終究因為某些原因無法成形而再度消散,可沒過幾秒便再度出現,如此往複幾遍下來,看的周遭的那些光陰一會驚咦一會唏噓,彷彿所有的思緒都隨著這虛影的出現與消散不斷起伏著。
「這又是什麼情況,新的同伴?」光影中有一個似是比較沒耐心,指了指時而消散時而凝實的光影,「這種事情不可能的吧,是吧?」
「確實不可能是同伴……我們歷經了漫長的歲月,不可能還有同伴存在於我們不知道的地方。但,不排除有這種可能,畢竟即便對我們而言,世界也充滿了未知。」
就在這時,一襲白袍突然現身,抬手不耐的打斷了那道光影的說辭:「什麼未知,這張臉你們沒見過還是都忘了?這傢伙是現世的『人類』,是個叫宋成傑的小孩子。」
「小孩子?小孩子怎麼可能有能力做到這種程度。多少年前,那個血梟不也只是窺視到了這裡而已嗎。」
「這都不是問題。關鍵是如果現世人真的成為了和我們一樣的存在,到時候怎麼處理他和現世就需要慎重了。不過這樣也好,說不定我們就是如此誕生的呢,我現在有些期待這個小孩子了。」
白袍偏過頭無奈的看了他一眼,看著那道虛影終於在一次消散后久久沒有重現,輕哼一聲道:「還差得遠,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影像會投射到這裡,但與我們還是有著本質的區別,太斑駁了。」
眾多光影聽罷紛紛點頭表示讚許,隨即開始了七嘴八舌的討論。對於他們這些在這空無一物的純白之中生活了不知多久的存在,能有件事情讓自己動動腦子也算是種難得的消遣了。只是白袍似乎對這些不怎麼感冒,輕哼一聲衣襟輕擺,再度歸於無形了。
宏川城外,隼人怒吼著揮動雙臂,而兩柄由鎖鏈盤聚而成巨大劍刃則隨著他的手臂毫無聲響的拖著道道殘影劃過蒼穹,每一擊的目標自然都是朝著正在半空不斷融合兩柄靈器力量的宋成傑。
「還真是不好擋,劍鋒竟然把空氣和聲音都能斬碎……」眼看著自己費盡心力張開的百十道防禦術式被那利劍摧枯拉朽的擊破,黑耀吃痛的甩甩手一邊不斷補充著新的防禦一邊抱怨道,「那傢伙是姐姐的兄弟?這也太強了吧!」
風之嘆息此時雖然也處於下風,但比起黑要來到底是輕鬆許多,青色的術式叮叮噹噹的掃開襲來的劍刃,她理所當然說道:「那是當然了,我們九大器靈的實力可不是笑話。而且他現在不知為何還在睡著,否則可要比這種程度還要強上一分。」
風之嘆息說著瞥了一眼隼人,她之所以這麼說,一來確實有著身為器靈的驕傲,二來也是在告訴隼人,自己並沒有真正的釋放全力。
不明不白的來到戰場,兩邊還都是自己熟悉的人,魂之哀傷還在沉睡這件事他或許不知情,但同樣作為器靈的風之嘆息就不能真的撒手大幹了,多少還是要聽一下他們的說辭的。
不過……
這麼想著,風之嘆息抬手拋出一串術式再度彈開利刃,凝視著半空中鎖鏈正中的隼人:「你這個人類,能把器靈的實力發揮到這種水平還真是讓我意外,不愧是我僕人的老師。」
「呵,只是僕人的老師這種程度嗎,還真是讓我傷心啊。」隼人說著,被鎖鏈纏繞的手臂再度發力控制著巨劍猛然揮下,陡然抬起頭來緊盯著風之嘆息,「你身為器靈,本應以人類大局為重,卻為何要如此偏袒宋成傑!若是再執迷不悟下去,遲早有一天你們就是人皆誅之的存在!」
「魂之哀傷如今沉睡,以你區區一個人類的身份也敢如此對我說話!」風之嘆息聽罷旋即就怒了。宋成傑這些日子怎麼過來的她自是清楚,雖然做法確實太過極端,但哪一次若非如此不就是個永劫不復?軍變、暗殺,難道面對這些事情還需要笑臉相迎?
眼看風之嘆息要動真怒了,黑耀連忙插了一句:「姐姐無須跟他多說,主上的辛苦他又看不到!你跟他生氣全然無用,不如等著主上……等著主上變正常了。」
自己再怎麼跟人類打,那無非是鬧點矛盾的事情;可黑耀知道,她風之嘆息身為人類的器靈若是真的在這傷及了這個一看就知道地位不凡的人類,那可就是大亂子啊,更何況他手裡還握著跟風之嘆息的一樣的器靈,一個不慎可就真的要讓她人皆誅之了。
「嘖……」不快的咋舌,風之嘆息壓下怒火再度歸於平靜,只是手上的力道卻是一次比一次更強了,「妹妹你都這麼說了,那就等這獃子醒過來好了。」
之所以說等宋成傑醒過來,並非是他現在已經睡著了。兩人感受的很清楚,宋成傑手中的力量愈發強大但也愈發的穩定,可不知怎麼的,正在進行著力量的融合這種極為耗費精神的事情的宋成傑卻像是正在走神一樣,要不是她們兩人擋著隼人,別說是力量融合了,只怕宋成傑也早就被一劍拍飛了。
眼看自己的進攻毫無收效,隼人便開始著急了起來。不得不說器靈到底是遠勝於人類的存在,雖然很不想承認,但隼人知道自己是破不開她們二人的防禦了。兩個是打不過,可控魂銀鎖本身就纏繞著針對異族的術式,針對性的咒術可是當初三族混戰的時代人類手中的利器……
這麼想著,隼人腰間猛然發力扭動身子,嘶吼一聲反手一劍逼退風之嘆息,借勢從她的術式中抽身而出手臂一揮身體一轉,百餘米的長刃竟是呼嘯著掃過天際,直轉了個圈砍向了黑耀。
先不說魂之哀傷的力量有多大,就算只是把鐵劍,光是這一圈掃下來的勢能恐怕都能砸碎一座山!
本就苦苦支撐的黑耀眼見另一道利刃突然掃了過來,可她卻沒有絲毫猶豫的不退反進又往前踏了一步。她要是退了,遠在另一邊的風之嘆息根本來不及支援這邊,那自己身後的宋成傑豈不就要危險了?
正當黑耀咬著牙準備拚死一搏的時候,一隻手輕輕的搭在了她的肩上,微微發力把她推到了後面:「剩下的,我來吧。」
看著眼前雖然相識沒多久但卻無比熟悉的背影,黑耀突然不知所措,只好嗯了一聲。
宋成傑深吸口氣,面對著呼嘯而來的兩把巨劍緩緩抬起了另一隻緊緊攥緊的手,手掌攤開的瞬間整個天際完全被橙色淹沒。
「這是我至今所學的所有術式,其中大半都是您交給我的,當然還有兩種是血族的……我將其所有的共通之處剔除,融匯成了一種我從未見過的說是力量也好說是術式也罷的東西,只是沒想到,第一次用它竟然就是面對老師您。」
天空中的術式開始逐漸消散,但與此相比宋成傑手中的橙色光球卻愈發的凝視,彷彿是那些術式的力量正急速的注入到他手中一般。
下一刻,天空重歸晴朗,光球也突然透變得明了一般不再有任何耀眼之處,而空中只剩下四人和兩柄呼嘯著的利刃。
微微抬手,輕輕一彈,宋成傑緩緩開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