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篇
腳下的沙子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隼人知道,面對地之王那種層次的對手,任何隱匿自己行蹤的方法都只是自欺欺人而已,反倒不如集中全部精力去探查對方的所在。
這附近已經是人間煉獄一般,殘肢斷臂七零八落,腥臭味引來無數蒼蠅在月下起舞,悠然的享受著這場盛宴。當然,與它們一同飄蕩的,還有幾十個只有精通佛法的隼人才感受得到的、充滿不甘怨氣的亡魂。
這慘不忍睹的景象宣告著對手的殘忍,但不知為何,看到這些,隼人卻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
而根據四周發現的幾具殘破的鎧甲和制服來看,剛才的小分隊就是在這裡遇到了地之王,而且毫無疑問已經遇害了。要知道,咒術班的小分隊可是專業的驅魔師隊伍,即便確實無法戰勝地之王,但總不能敗的這麼快啊。
自己趕來這裡前後才只花了三十幾秒而已,他也有可能已經移動了位置,但也不至於完全探查不到對方了吧?多少還是要有一些戰鬥過的痕迹啊。
但別說是地之王本人的氣息,甚至四周連一點殘留的魔力反應都沒有。
「隼人,那邊有人,但不是你要找的人。」魂之哀傷的聲音突然從腦海中傳出,一條鎖鏈也自行抬起指出了一個方向。
「不是我要找的人?」隼人說罷沿著鎖鏈指引的方向仔細探查了一番,終於發現了一道極為隱晦的氣息,「這是,驅魔師?」
居然還有倖存者!
隼人喜出望外,自己剛才太過專註於找尋地之王,卻把自家人的氣息忽略掉了,要不是魂之哀傷提醒,說不定這個倖存者就會被無視掉。
也不知道受傷重不重……
隼人一邊想著一邊確定位置,居然是在沙子下面,看來是靠著沙子對靈力的遮掩才躲過了地之王的探知吧?
幾條鎖鏈小心而極速的探入地下,幾個呼吸的功夫就拽出一個人來。他自己因為一直在維持著隱匿氣息的術式,已經累的面色蒼白,而從他制服上的紋飾來看,隼人一眼就看出他是咒術班的一名詠唱者。
詠唱者,俗稱就是法師、咒文師。
看到了隼人,這個蜷縮成一團的咒文師彷彿看到了新希望:「元……元帥,我們快走吧,他肯定還沒走遠!那種力量,完全不是我們能夠對抗的!元帥,相信我,我怕連您也……」
「冷靜一下。」隼人說著手指捏出一個印結來,腳下展開一道金光璀璨的「*」字,在金色光芒的照耀下,那咒文師的情緒緩緩平復了下來,「感覺好些了嗎?冷靜下來的話就先說說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麼吧。」
這個人已經喪失了戰鬥的勇氣,雖然咒文師是非常稀缺的職業,但恐怕已經無法再讓他待在一線隊伍里隨時迎戰了,只能是安排去聖歌隊或者驅魔院這樣的地方了。
「組長,還有大家,都被地之王殺了。」一想起自己平日里一起生活的同僚們慘死於地之王的劍下,他就無比的悲憤,「我們接到醫療班的人求救,說是遇到了強大魔物的襲擊。雖然不知真假,但是考慮到他們手底下絕大多數都是普通人,組長就決定趕過來幫忙……」
隼人聽到這也不由嘆了口氣,即便已經成為了敵人,可只要普通人說自己需要保護,那麼最終站在他們身前去阻擋危險的,還是驅魔師。
這也真是諷刺啊……
「但是我們來的時候,醫療班和其他人已經都被殺了,而且據地之王自己說的話分析來看,他們是被抽取了靈魂而死的。那時候組長發現對方是地之王,當即下令分散撤退優先確保各自的安全,但是地之王不知道用了什麼魔法召喚出了一把燃燒著銀色火焰的劍,那劍就突然變成四把,直接把組長他們殺死了……我,我也是因為負責遠程協助供攻擊而遠離了戰圈,沒被地之王看到,所以才倖免的。」
「原來如此,好一個地之王……等等,你剛才說什麼,他召喚出了一把能分成四把的燃燒著銀色火焰的劍?」隼人突然意識到了什麼,鎖鏈陡然四散開來,四周的所有信息潮水般的匯聚在他的腦海里,眼神一下子變得複雜起來,「我就說總感覺哪裡怪怪的,原來是因為這個……你確信你們遭遇的是地之王?」
「屬下敢以性命擔保!」
「算了,我要你的命也沒用,好好活下去吧。」
隼人說著便收回了所有的鎖鏈,身上的戰甲也逐漸分解消散。
這就是違和的地方。
首先,地之王的武器是黑晶雙刀,那是他自己的靈魂具象化而成的,不會輕而易舉就換成什麼能分成四把的銀色長劍;就算武器可以換,但這種戰鬥的做派也不是地之王一貫所為的,他只對未知和強者感興趣,絕不會如此殘暴的殺戮;最後一點,這些人的慘死,根本不是因為被抽取了靈魂,而是因為體內的靈力被強行抽走,導致自身形體無法維持,從而四分五裂,而地之王作為研究血脈與靈魂的專家,豈會分辨不出靈力與靈魂?這滿天亡魂的氣息就是最好的佐證。
地之王要靈力幹嘛,而且居然還是不辭辛苦的抽取這些普通人極為微弱的靈力,這不是自找麻煩嗎。
對方……很有可能不是地之王。
但是,自己的部下以性命擔保的事情,也絕非是空穴來風。
「總之,我們先回去吧,這裡我會安排人來處理的,不過要等到明天白天才行。」隼人一邊安撫著咒文師,一邊變換著印結,嘴裡念過一段晦澀的梵語咒文後,抬頭望向滿天寒星說道,「願你們早日得到超度。」
在用鎖鏈驅散了蠅蟲后,隼人又在這裡布置了驅散穢物邪物的結界,這才帶著咒文師架著鎖鏈編織出的雙翼朝回飛去。
遠處的城區傳來陣陣雷鳴,星光也很快被烏雲遮掩,隼人微蹙著眉,心道:到底是多事之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