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議和(上)
瓷瓶小巧卻宛如千斤之重,霍維斯手中緊緊攥著瓷瓶回想起林賽的話,想著她那憔悴卻堅定的神情,心中滿是悲傷。自己的身體已經接近油枯,可還想著這個國家。
這瓶葯是家族祖傳下來的禁藥,不到萬不得已不得使用。此葯服用之後可以將自身潛能發揮到極限,藥效可維持半月時間,但身體抱恙者服用,效果會大減。藥效過後……過後……霍維斯想到這裡不由的攥緊了藥瓶,他本不該來取葯給林賽,可他不知道怎麼去拒絕她。
腳一步步的前行,每邁出一步都是那樣的沉重。他真的希望回到公主府之後能看到奇迹,林賽恢復了健康。他是個御醫,他本不該如此迷信,霍維斯卻開始這樣的去想了……他恨自己的無能,曾經的他是多麼自豪,以為沒有什麼疑難病症可以難倒自己。這次,他被難住了。
一路上,霍維斯的大腦一片空白。什麼時候到的公主府都不得而知,艱難的邁著腳步來到林賽的內宅。看到霍維斯回來,林賽抬起手:「拿來吧。」
「林賽……」霍維斯咬著唇瓣,手不住的顫抖:「這是我的選擇,霍維斯。」
霍維斯痛苦的緊閉雙眸,當睜開眼睛時,看著林賽那清澈的眼神不摻任何雜質……心雖然抽痛著,但這是林賽的信念不是嗎……
葯交到林賽手中,她沒有任何遲疑與恐懼將藥物服下。葯一入腹中,那空虛已久的內力突然迸發,力氣也回到了身體當中。林賽睜開狄克的懷抱下床:「準備一下,馬上出發。」
「請帶著我一起!您這樣我不放心。」霍維斯話一落,房間中所有的人跪拜在地:「我們也要與您一同前往!」
看著幾個人,林賽心頭一熱:「還好,我有你們……罷了,要去就一起去吧……洛克雷將軍,我們不在的這段時間,洛蘭交給你了。」
「請長公主放心!」
公爵伊蒂斯、御醫霍維斯、狄克與林賽一起整裝待發。幾人跨上馬正打算出發,從府邸跑出來一個紅色的身影:「公主殿下!」林賽連忙勒住韁繩看向來人:「伊賽爾?你怎麼來了?!」
伊賽爾氣喘吁吁的跑到林賽身邊緊緊抓住她的手,氣喘吁吁的道:「我也要去!我不想留在這裡,公主殿下,帶我走吧!」奔跑過後的伊賽爾巴掌大的小臉兒通紅,苦苦哀求的模樣,讓人無法拒絕:「可……」林賽猶豫著,此次前往德爾多少有些風險。
伊賽爾搖頭:「我不怕的,公主殿下。」林賽看著伊賽爾緊握著自己的手半晌,她嘆了一口氣:「好。」林賽探下身體將伊賽爾的腰身一勾使力,將伊賽爾置於身前:「坐穩!我們出發!」
一行五人快馬揚鞭,他們知道時間的寶貴。更加清楚林賽的身體情況,霍維斯推算過藥效在林賽身上發揮作用持續的時間。以她現在的身體情況來看可能撐不過半個月……十天……緊緊十天……
一路上幾人很少交流,更沒有停下來休息的意思。他們儘可能的加快腳步,縮短所需的行程時間。第三天過去時,眾人已經非常疲累……人困馬乏。林賽眼前一黑,險些墜馬。幸虧她身邊的伊蒂斯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了林賽,讓她免去了可能會跌斷脖子的命運。
「停下來休息!!」伊蒂斯一聲令下,幾個人紛紛止住馬匹。林賽無力的靠在伊蒂斯的懷中急促喘息,身體不受控制的打顫。伊蒂斯心中一驚,林賽的身體冰涼:「狄克,我們還有多久才能到?」
狄克看了看地圖又看看天色:「照這個速度,還需要三天的時間。」
「林賽,我們的速度已經很快了。大家需要休息整頓一下,你也是!不準逞強。」伊蒂斯的唇附在林賽的耳邊低喃,林賽吃力的睜開眼眸看著疲憊不堪的眾人點點頭。他們將馬匹拴在樹上,狄克快速的撿來了柴火,打火石輕敲了幾下將枯木點燃。伊賽爾將帶來的食物一一拿出,供眾人食用。
霍維斯檢查了一下林賽的情況:「情況還算穩定,因為趕路太過勞累的緣故。我去拿個毯子過來……」
深秋的夜裡很冷,伊蒂斯抱著林賽坐在火堆旁也緩解不了林賽畏寒的情況。伊蒂斯握著她冰冷的手心中有些慌亂,若不是林賽有著呼吸,這樣的體溫哪像一個活著的人。林賽的身子時不時的抖動,人也緊往伊蒂斯懷裡面縮。
伊蒂斯見狀扯開了前襟將林賽的緊攬入懷,用自己的體溫溫暖林賽的冰冷。霍維斯從行囊中取出毯子,看著兩人不由加快腳步,將毯子裹住了兩人:「你……」霍維斯剛想說什麼,但看到林賽舒展眉頭的模樣,想說的話又壓了下去。
篝火上架了一口鍋,鍋中煮著肉湯。伊賽爾時不時的散著調料品嘗湯的味道,每個人都做著自己的事情。狄克不顧自己勞累為眾人警戒,霍維斯則在一旁碾磨藥粉,將藥草分類。
林賽從一陣香味中清醒,她抬起眸子發現自己竟然在伊蒂斯的懷中,不僅如此,她震驚於毯子中伊蒂斯裸露的上身……他在用自己的體溫為她取暖?伊蒂斯的溫柔,他的體貼讓林賽窩心……不管自己做的有多麼的決絕,都無法讓伊蒂斯退縮。正這樣想著,伊蒂斯發現懷中的林賽醒來,他輕吻了一下林賽的額頭:「好些了嗎?」
「嗯……」林賽輕聲應道。
「來,喝點兒熱湯暖和一下,這是伊賽爾做的,大家好幾天沒正經吃過東西了。」伊蒂斯將手中的碗遞到林賽嘴邊,一口喝湯入腹,她的身體暖和起來。
「我自己來……」林賽連忙想要掙脫伊蒂斯的懷抱,她明顯感覺到他的身體瑟瑟發抖。伊蒂斯攬著她的一隻手緊扣林賽的身子拒絕她的掙扎:「別動,平時都是伊賽爾他們照顧你,我……也只能為你做這些。」
林賽的眼眶濕潤了,淚水灼燙了她的眼眶。伊蒂斯小心翼翼的喂著湯,直到一整碗喝光才放手。伊賽爾機靈的盛了一碗熱湯過來。
「請用~公爵大人。」
伊蒂斯接過遞到林賽嘴邊:「我吃飽了,伊蒂斯。」伊蒂斯笑了笑才開始用餐,幾個人圍坐在一起聊著接下來的路線,狄克打開地圖與大家討論著。
「睡會兒吧。」伊蒂斯輕拍林賽的背脊,哄著她入睡。林賽抱住伊蒂斯的腰身蹭著他的脖頸,進來伊蒂斯身體一震:「對不起,伊蒂斯……那封信傷害到了你。」
伊蒂斯輕笑在她耳邊輕聲道:「你那點兒心思我怎麼能不清楚?傻丫頭……你以為憑一封信就能斷了我對你的感情嗎?你自己也知道不可能……」
「對不起……伊蒂斯……我其實,不想讓你……」林賽緊緊抱住伊蒂斯的腰身,她想要伊蒂斯明白,自己從來沒有變過。這樣的他,怎麼能放棄?她怎麼忍心讓伊蒂斯痛苦……罷了……不管事情會演變成什麼樣。都無所謂了……
「好了,我知道。快睡吧……接下來的路程可沒機會休息了。」伊蒂斯在林賽的唇上輕啄了一口,就像剛才那樣哄著林賽進入了夢鄉……
圍坐的幾個人看著熟睡的林賽,眼神中是憐惜與複雜……
距離要求林賽來議和,已經過去七天了,按照探子的回報,明天,林賽就會到德爾王都附近了,凌白衣果斷的拉著亞摩斯,去看那已經被囚禁在地牢的洛蘭女王。
深秋時節,德爾的夜比洛蘭更冷,羅迪亞緊了緊身上薄薄的外套,長嘆一聲,將莫迪更緊的抱在懷裡,也許是為了贖金,又或許是為了其他,凌白衣終究還是將莫迪的傷口處理了,雖然還有些發燒,但已無生命危險。
對於莫迪,羅迪亞的心情很複雜,就是這個女兒,信誓旦旦的說可以對付亞摩斯,才讓自己腦子一熱,帶兵來到德爾王都附近,可事實卻殘忍的扇了自己一耳光,親眼所見的亞摩斯,比傳聞中更可怕.…….
陷入自己的世界的羅迪亞,直到凌白衣帶著一身寒氣踏著夜色而來時,還沒有回神,看著她完全無視白衣,亞摩斯如同實質的殺氣毫不猶豫的擴散開來,羅迪亞嚇得顫抖起來,也終於恢復了神志清明。
「不知道亞摩斯王子深夜來訪所為何事?」即使心裡怕的要死,羅迪亞已然保持了作為一個女王的風度,即使著看起來毫無氣勢而且可笑。
「本王只是陪著白衣來看階下囚而已。」亞摩斯冷笑著點破羅迪亞此時的身份,嘲笑她的裝模作樣,羅迪亞的臉色更加蒼白,帶著一絲狼狽與難堪。
凌白衣沒什麼耐心兜圈子,她此行的目的倒是簡單,說話更是開門見山:「你覺得你值多少?」
羅迪亞愣了愣,有些不明白白衣的意思。
凌白衣不耐煩的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洛蘭現在能拿出多少錢,做你和你女兒的贖金!」說著,又補充道:「你只有一次機會,如果價錢讓我不滿意,那麼洛蘭就不用來贖你了,直接準備和博爾特開戰吧。」雖然白衣覺得洛蘭的土地對於博爾特而言並沒有什麼用處,隔得那麼遠,中間夾著幾個王國,根本不方便連在一起治理,不像德爾公國這樣直接接土博爾特,打下來既有碧靈果吃,又可以直接擴充國土,得到肥沃的土地。不過如果女王不識相,還是可以讓亞摩斯攻佔洛蘭的,也算是為他和自己留條後路,萬一哪天博爾特容不下亞摩斯,他們還可以自立為王。
羅迪亞想反駁什麼,可亞摩斯的殺氣始終纏繞著她,讓她根本沒有氣勢也沒有勇氣開口,再看看凌白衣與亞摩斯如出一轍的冰冷小臉,羅迪亞咬咬牙,機會只有一次,所以,她只能傾盡所有,畢竟洛蘭是她的,如果她不再了,國庫里留著那些錢又有什麼用呢?
「五千萬……金幣。」羅迪亞飛快的盤算了一下洛蘭的資產,國庫里還剩下不到三千萬,自己的私庫有一千萬左右,如果加上桑圖斯他們的私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