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彷徨
八位長老大殿內，為首的長老說道：「女王陛下，處罰結果我們已經達成了共識。」
「請說。」羅迪亞挑了挑眉，目光冷冷的看著面前八位元老院長老。
「莫迪公主在接下來一年的時間，所有的收入全部繳納國庫。並且剝奪手中掌握的兵權……另外，針對此次失利，莫迪公主剝奪其皇權從此為臣。」
長老的話音一落，眾人不由的議論紛紛。羅迪亞看了看離自己不遠的林賽，林賽幾次欲言又止，而林賽對面的伊蒂斯則不停的對她搖頭。
「剝奪皇權這項就免了吧~其他的本王沒有意見。莫迪雖然魯莽，但之前也為帝國出了不少力。莫迪……本王命令你，除了帝國重大活動外，你就安心在你府上靜養思過吧！」
林賽鬆了一口氣，畢竟在她看來剝奪皇權是對皇室成員最重的懲罰。
眾長老對視一眼而後對羅迪亞行了個禮：「我們大家沒有意見。」
「林賽，你覺得呢？」
林賽搖頭：「沒有意見，女王陛下。」
林賽看向伊蒂斯身後站著幾位將軍，臉色不是很好。礙於林賽自己都沒有意見，與她一起出生入死的將軍們也沒在說什麼。將軍們都是耿直的大老粗，林賽失勢的時候，她怎麼被對待的他們都看在眼中記在心裡。林賽為帝國出生入死，戰功累累在這一次都沒有得到賞封也就罷了，因為林賽說過，分內之事不敢邀功。
反而，對於莫迪這樣的害群之馬，受到的處罰也這麼不痛不癢。這讓他們為林賽叫屈……
莫迪嘆了口氣，權衡利弊自己沒了收入沒了兵權也總比沒了權利來的好。在外，她還是二王女無論是誰還是會給她一分薄面。
「莫迪接受！」
「好了，我也乏了~~都退下吧~！」
羅迪亞先一步離開，隨後眾大臣也紛紛離去。莫迪站起身看了一眼林賽：「多謝王姐剛才為莫迪求情。」
「罷了……莫迪，把身體養好吧，你傷的不輕。」
莫迪點點頭離開了，伊蒂斯扶起林賽，他們身邊的幾位將軍終於忍不住開口：「長公主殿下，女王這樣裁判不公！」
「將軍，女王陛下做出的任何裁決都有她自己的道理。這種大不敬的話，我聽著也就算了。千萬不可莽撞，如果被女王陛下聽到後果你應該知道！不過，我也知道女王陛下是一位明君，但是這種大逆不道的話切勿在從將軍口中說出。」
「就是不公，剛才要不是伊蒂斯公爵壓著，老子早把話說出來了。林賽，你為帝國付出這麼多女王陛下不做賞封我們也不說什麼，但是，莫迪這一次把我們大家害苦了十萬精兵就這樣毀於一旦！！要知道軍隊練兵您和我們這幾個人付出多少心血。」
「眾將軍，我也心疼那些將士。把他們從新兵帶成老兵著實不易，能從一場場慘烈的戰役中活下來的精兵更不易。難道，必須判決莫迪死罪才能解氣嗎……她一個人死了，十萬精兵也活不過來啊！對於一個皇族來講，這個懲罰已經很重了，女王不可能同意剝奪莫迪皇權的。」
「誒！！算了算了，既然林賽這麼說了，我們也就不說什麼了~！哥幾個回吧，林賽說的也有道理，喝酒去喝酒去！林賽，伊蒂斯一起啊~！」
林賽笑了笑：「不了，下次吧~」
「走吧~我去你公主府坐坐。」伊蒂斯拍了拍林賽的背脊攬著她的腰離開大殿。
大殿之上空無一人，羅迪亞的身影出現在大殿中。剛才的話她一字不漏的聽了個仔細……她的眉頭微皺。
「女王陛下，諾亞大人請您過去喝茶小歇。」女官來到羅迪亞身邊輕聲說著。
「知道了~讓他等等。本王要去看看親王……」
霍維斯離開後宮，一臉陰沉。明眼人能看出他的不悅，回到御醫館處理好藥草之後開始翻書，很久之後，也沒見霍維斯翻頁。幾位御醫不由的對視幾眼，不過都很精明的相互使了眼色不去打擾霍維斯。
結束會議跑來串門子的伊蒂斯坐在霍維斯對面，醫童為他倒了一杯霍維斯特製的飲品，喝了一口之後，果然比上次的那什麼山楂茶的味道好多了。
伊蒂斯放下茶杯，抬眼看著霍維斯，他還是呆愣的模樣，不知道是想事情發獃還是純粹在發獃。伊蒂斯清了清喉嚨開口：「霍維斯！」
……
沒反應，霍維斯眼睛都沒有眨一下，伊蒂斯嘆了口氣：「喂！霍維斯！」砰的一聲，伊蒂斯重重的拍了拍桌面，製造出聲響來想要引起霍維斯的注意。
「啊……伊蒂斯，你什麼時候回來的！？」霍維斯回神，他揉了揉有些酸痛的眼角隨口問道。
「什麼時候來的？你到好意思問，我這一壺茶都喝光了。想什麼呢你~！」伊蒂斯沒好氣的瞪了霍維斯一眼。
「沒什麼……」霍維斯合上始終沒動過的醫書道。
「你少來了，沒事兒在那發獃。說吧~~」
「只是覺得，有些厭惡現在的生活……」霍維斯嘆了口氣神情中滿是疲憊之色，他是這御醫苑首席御醫當然也是最忙碌的。頻頻奔走於皇宮之中，什麼頭疼手疼第一個傳的就是他霍維斯……想想他一身醫術，卻用在這些小傷小病上，而且還是那些他最看不慣的人，女王的男人們……
伊蒂斯皺皺眉頭不由的有些擔心說著：「我說你可別犯傻！」
霍維斯擺擺手：「我想要的並不是這些，如果是你呢？一身武功只能每天操練，能得到滿足？」霍維斯為自己倒了杯茶繼續道：「身為一個醫者本不應該有這樣的想法，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這樣的生活應該是我早已經習慣成自然的生活。不知道怎麼，一切都變了。每天往返女王的後宮，聽著那些男妃說一些沒營養的話。沒病也非要讓我確診小傷小痛，為的也是見女王一面。你說，有什麼意義？真的很奇怪，以前我真的沒有這樣的想法……」
伊蒂斯環胸陷入了沉思，半晌失笑出聲。他抬眼對上一臉不解的霍維斯：「有什麼好奇怪的，你現在有林賽。和她在一起時間長了，當然對這種無聊枯燥的生活反感了~~還是首席御醫呢，這點兒都想不到？」
啊……伊蒂斯的一席話讓霍維斯豁然開朗。原來是這樣，他只顧著煩躁，原來這個原因是這麼的簡單。以前沒有被林賽接受的時候，他等著盼著。一有機會出現在林賽身邊，自己欣喜的心情讓他愉悅又興奮。看著被自己整卻不敢抗議的女人，心中的滿足程度爆棚。有盼望的時候，在枯燥都不會注意的到。
而現在不同，心愛的人接受了自己。無時不刻不想陪伴左右，一旦這種心思被牽絆，都會煩躁不滿吧……
「多謝了~伊蒂斯。」霍維斯開心的笑著，想通了什麼心情就好了很多：「走吧~請你喝酒~！」
「難得啊~霍維斯！不過本公爵警告你，休想用給林賽的自調酒水糊弄本公爵。」
「好啦~啰嗦！」
皇城內最大的飯店內，霍維斯與伊蒂斯一起坐到了隱蔽的角落。入座之後，伊蒂斯毫不客氣的點了幾個特色菜，並要了上等純釀。
早已經認出他們身份的侍者上齊了飯菜迅速退開，並且安排了人手守在兩人不遠處禁止外人叨擾，讓御醫以及公爵兩個人安安靜靜的用餐。
「什麼？！」伊蒂斯端著酒杯的手僵在嘴邊一臉震驚之色：「我說霍維斯，你不是開玩笑吧！？」
霍維斯露出淡然一笑：「沒有什麼開不開玩笑的，我已經決定了。」
伊蒂斯放下酒杯目不轉睛的看著一臉輕快的霍維斯道：「想好了，這關係到你的身份地位。」
霍維斯搖搖頭：「現在的局勢你還看不清嗎？女王對林賽的態度，處理事情的方式等等，你不覺得她變了好多嗎？現在的洛蘭已經不像從前……」
伊蒂斯陷入了沉思，他無力反駁。女王的改變，局勢改變他歷歷在目。怎麼會看不出來……
「所以，你心意已決？」伊蒂斯對於霍維斯的打算著實不太贊同，但看霍維斯的模樣顯然在勸也無力改變什麼。
「當然~~」霍維斯為兩個人倒滿酒說道。
「雖然我還是不怎麼支持，不過你既然決定了，我也不好說什麼。我也知道你有更想要做的事情。」伊蒂斯與霍維斯碰了碰杯，一口飲下杯中美酒。
是夜，公主府內靜寂無聲。林賽輕輕推開伊賽爾的房門悄然走入，經過霍維斯的調理，他的傷勢好了大半。但是由於伊賽爾底子薄，還是很虛弱。
來到床邊，伊賽爾睡的很沉。林賽看著被他踹到腳下的杯子無奈的搖了搖頭，伸手為伊賽爾蓋好被子。看著伊賽爾纖瘦的身體纏著厚厚的繃帶，林賽的眼中浮現出一抹痛楚，心中的自責幾乎讓林賽窒息。
為什麼自己就沒有早些發覺伊賽爾的身份？當看到伊賽爾第一眼的時候，她就應該能夠聯想的到伊賽爾和法賽爾的關係，更何況，他們的長相是那麼相似。可這些擺在自己眼前的所有證據，都讓林賽當成了巧合。從根本上，她到現在還不敢去觸碰關於法賽爾有關的事。她怕自己會崩潰……
而現在呢……她已經知道伊賽爾的身份，自己該去用什麼方式面對他？伊賽爾恨透了自己，不惜犧牲自己的生命想為他的哥哥報仇。想到這裡，林賽的心又是一抽。伊賽爾恨自己殺了法賽爾，雖然這根本就是無稽之談，可法賽爾確實是因為自己而死……在怎麼解釋都是枉然。
林賽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她早就已經預想的到，即時林賽將真相告知伊賽爾也不會得到諒解。
林賽盯著伊賽爾的睡顏，看著伊賽爾睡的並不安穩，她連忙起身輕手輕腳的離開了伊賽爾的房間。房門關上的那一刻，伊賽爾坐了起來目光複雜的看著門口。當林賽剛進門的那一刻，他就已經醒過來了。林賽靠近，她身上特有的香氣讓伊賽爾知道是她。為他蓋被，坐在一旁守著他這些伊賽爾都非常清楚，欣喜之餘又是糾結的恨。
伊賽爾沒想到自己還能活著，更沒想到林賽會為了自己甘願去觸怒女王羅迪亞。他其實還是很開心的，在疼痛與生死徘徊之時，伊賽爾最想的，就是見到他這個最恨的人一面。老天眷顧，他見到了，自己也活了下來。活下來之後，伊賽爾卻有著強烈的自責、厭惡以及自我唾棄。
如果說，能死在死牢里死在酷刑下也是好的，臨死前在見到林賽最後一面，然後下去去陪他的哥哥，如果是這樣自己也是幸福的……然而，老天卻不給他這個機會。讓他如此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