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心灰意冷
夏佳寧以為就要死在這裏了，剛進檢驗室的曲陽衝過來，將她從沈予安手上搶了出來。
“沈予安你要幹什麽！掐死她對你有什麽好處！”曲陽重重甩開他的手。
曲陽雖然不是很清楚他跟夏佳寧之間的恩怨情仇，但也將他們這三年的婚姻關係看在眼裏，作為死黨很是為沈予安不平。
拉過沈予安，壓根沒管跌倒在地上的夏佳寧還在痛苦地大口呼吸，咳個不停。
沈予安的理智慢慢回來，癱坐在椅子上後怕的直喘氣，不敢看一眼夏佳寧。
他剛才，真的差點就掐死了她，掐死了他這輩子最愛的女人！
沈予安膽怯地垂著頭，手緊緊攥成了拳才勉強忍住顫抖，穩住心神。
曲陽陪在他身邊，看著夏佳寧那痛苦的樣子，最終還是違背不了醫者本心，過去將她扶了起來。
但也不免冷哼了一聲，陰陽怪氣的大聲說道：“人活一世得有良心，夫妻就要有個夫妻樣……”
像以往一樣，不等他說完，就被沈予安打斷了，“去催一催結果。”
曲陽沒順著他，而是無語地看著他，“這才剛拿進去，哪兒這麽快，要是急就去查個尿。”
沈予安這才試探著看了一眼夏佳寧，低落地道：“那就再等等！”
又換來曲陽的一聲冷哼，轉身進去了。
夏佳寧也已經緩過氣來，仰靠在椅背上看上去生無可戀。
“佳寧……對不起！”沈予安慢慢道歉，聲音沙啞而卑微，“如果有了孩子……”
沈予安此刻的心像是墮入了冰火兩重天，“對不起，我剛剛不是故意的！”
他現在完全不敢想，剛才如果不是曲陽及時趕到，她是不是就真的死在了他手上。
“對不起！”沈予安再次道歉，“算我求你，如果真的有了孩子就生下來，你什麽都不用做，隻要把孩子生下來就行。”
她並不是心甘情願的嫁給他，也明確說過不想要他的孩子，他就想著，他們還年輕，等到什麽時候她能真正從心裏接受他的時候，再要孩子也不遲。
所以，一直以來，出於為她的身體健康考慮，都是他在做措施。不管在多憤怒的情況下，他都不曾忘記過。
可是現在，他還沒有走進她的心，孩子卻可能已經來了。
敏銳果斷如沈予安，一時間也有點不知所措起來。
“不會的！”夏佳寧依然瞪大了眼睛看著他，還重複了一次，“不會的！”
沈予安心底的怒氣又再次蔓延開來，幽深的眸子暗沉地盯著她，幾乎咬牙說道。
“你是我的妻子，要真是有了孩子，就必須好好給我生下來！”
夏佳寧臉白得不見一絲血色，嘴唇都哆嗦起來，驚懼地望著他，慌亂地搖著頭。
“不會的，一定不會的！沈予安，你是不是做了什麽手腳！”
他們每次都有做措施，她很注意這件事，如果真有了，問題就肯定出在他身上。
沈予安的冷靜又處在了崩潰邊緣，鐵青著臉瞪著她，強忍著喘著粗氣，死死抓住她不放，一心要讓她點頭答應。
“就當我求你，把孩子生下來好不好！”
“我不！”夏佳寧一聲尖叫，“我還不想要孩子！”
“夏佳寧，你不要太過分！”沈予安忍不住又一聲低吼。
兩人爭鋒相對，互不相讓。
正僵持著，曲陽拿著報告從檢驗室裏出來，冷冷地瞪著夏佳寧。
沈予安立刻放手走過去，緊張地問：“怎麽樣？”
曲陽把報告遞過去，睥睨著一臉慘白的夏佳寧，說道：“老天爺不長眼，如了你的意了！”
沈予安已經看到了那個大大的陰性藍章，心裏頓時像垮塌了一扇牆，後退兩步在長椅上坐下來。
而夏佳寧聽到曲陽的話，原以為會高興，可不知道為什麽，竟是連一點輕鬆都沒有，心裏反而沉沉的，說不出的感覺。
她縮了縮肩膀，跟沈予安並排坐在一起，兩人都低著頭，半天沒說話。
靜默了好一會兒，沈予安才慢慢站了起來，也沒有看一眼夏佳寧，一言不發地向外走。
夏佳寧本來已經做好了他發怒或者被冷嘲熱諷的準備，卻不想他就這麽走出去了，心裏頓時像長了草一樣的慌，不由自主地就跟了上去。
他身高腿長，也沒有將就她，先她幾步走出了醫院大門，毫不停留地走到車前一把拉開車門。
“沈予安！”
夏佳寧急忙大喊，急急向他跑過去，匆忙間崴了一下腳，但她什麽都顧不得，隻一心想去到他麵前。
沈予安停下來，咬緊了牙關沒回頭，但僅僅隻是停了這麽一下，就又拉了一下車門準備坐進去。
“沈予安！”夏佳寧又喊了一聲，喘著氣跑過來，無措地站在他麵前，“我不是那個意思……”
她的話讓沈予安暗沉的眸子閃過一縷光，他終究還是不死心地抬眼看著她，等待著她後麵的話。
夏佳寧被他這樣的目光一刺，梗在喉嚨裏的話打了個滾。
“我……隻是還沒準備好……”
“嗬！”沈予安一聲冷笑打斷了她，蒼涼無比，“夏佳寧，你是我見過的最沒良心的人！”
夏佳寧本就空落落的心，頓時湧上了一陣苦潮，將她的心整個淹沒起來，又澀又痛，苦不堪言。
“你憑什麽這麽說我！”夏佳寧聲音尖利，“我們今天之所以會這樣，都是因為你！”
“沒錯，都是我！”沈予安突然生出一股無力感，聲音空洞而滄桑，“是我不自量力，是我自以為是！”
他目光悠長地看著她，不同於發怒時的冷冽，不見了滿眸的溫柔，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蒼涼和憐惜，是與他的身份完全不相符的可憐兮兮。
夏佳寧被他這樣的目光重重一撞，感覺心裏有個什麽東西正在漸漸遠離她，讓她摸不著抓不住。
她有些慌亂，卻不知如何是好！
“沈……予安！”夏佳寧唰的一下白了臉，結結巴巴喊了一聲。
沈予安沒有回應，垂了垂眸子，再次看向她時，已經恢複了清明，並且有著令夏佳寧驚慌失措的疏離。
他看著她，淡淡地說：“我還有事，你自己去工地。”
然後，沒再看她一眼，徑自上車打火，開走了。
夏佳寧無措地站在原地，臉頰發涼，滿心淩亂。
沈予安最後從後視鏡裏看了她一眼，她像個被拋棄的孩子一樣站在那裏，讓人見之心疼。
他有時候也會想，自己怎麽就會一頭砸在夏佳寧身上？
那個夜裏，喝醉的夏佳寧撲進他懷裏，一邊扯著他的衣服一邊哭。
“求求你……幫幫我……”
沈予安摸著她哭花的臉，重重咬了口舌頭維持住最後的清醒，抱著她問。
“你看清楚我是誰了嗎？”
她望著他，半裸的身體直往他身上貼，漂亮的眼睛像籠罩著一層雲霧，喘息著說。
“沈予安……你是沈予安！”
他所有的自律定力就在那一刻坍塌了。
他想，她對自己總是有點心思的，起碼還能在那種情況下認出他……
想著，沈予安苦笑一聲。
他到今天才總算看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