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入山
下坊山位於臨近幾個山村的西北方向，屬於長川山脈系中一個算不上大的中等石山群，東西縱向延長，高度數百。
這裡受長川山脈的影響，植被豐富，物種繁多，盛夏時節遠遠望去，恰似一隻倒立的玉盤。山中落差相對較大，所以在陡峭、怪石嶙峋的山裡為了方便行動，先人們早早修建了入山的通道。
但近年來，入山的這條必經之路的半山腰處卻被山賊佔領了。
。。。。。。
在關山阻隔的不遠處，正午時分，正有一支隊伍向這裡緩緩行來。毫無疑問這支部隊就是以下坊村林長老為首前往山中討伐山賊的村民們。
前些天垚築城申請並派來了一支聯軍部隊，並且下坊村也和其他六七個村子長老商量過後，一村派遣五十人，再加上聯軍一百多人，這支部隊竟有四五百人之多。林長老相信，不說別的，只要那一百多手持機械槍支，佩戴重火力的聯軍往那一站，那群小小的山賊就會乖乖束手就擒。
「還有些村子不敢派人來，真是一群膽小鬼，他們不來以後可不會給他們分得好土地，哼哼。」絲毫感覺不到危險的林長老在幾個小輩用木轎的台持下，不慌不慢的往坊山趕來。
木轎內的林長老一面嘲笑著，一面極其頭疼的看了看坐在對面的幾個小子，「你們兩個小鬼，不讓你們來你們偏要跟來，雖然有聯軍在，不會有什麼危險，但你們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回去定把你們關在家裡，一星期不讓你們出門。」林長老明顯是在恐嚇他們。
對面的小胖子林勇彷彿看透了林老頭一樣，反駁道：「得了吧，林老爺爺，你完全可以不帶我們來啊。你要是告訴我們父母的話，打死我們也不敢偷偷跑來啊，可是你卻帶我們來了，我想一定是你嫌路上無聊，帶上我們好陪你聊天吧。」
林長老聽后咳嗽了數聲，說道：「咳咳，你小子就會瞎逞能，帶你們來那是讓你們漲漲見識不是？聯軍部的武器是那麼容易見到的嗎？除了村裡的那幾把獵槍，你們見過高科技武器的威力嗎？那些武器的威力一定會讓你們大開眼界的。」
一系列的話問得林勇無話可說，只能嘟嘟嘴，氣的呸呸做了兩下鬼臉。
林長老好像在這次辯論中佔據了上風，得了便宜有賣乖的他，小心翼翼的看向了坐在兩個孩童旁邊，比林勇林生大上幾歲的一個少年，詢問似的道：「小，小將軍，聯軍很厲害的，是也不是？」
「哼！」這個少年沒有任何言語，面無表情的他連頭都沒有迴轉，就那樣閉目養神，保持了一路。
如果這個少年沒出聲的話，身著一身白衣的他很難讓人分辨出是男是女，因為他的長得未免太漂亮了些。長相中性的他似乎集萬寵與一身。
他不是別人，正是垚築城陸天明的愛子陸白塵。
不同於陸天明威風稟稟，相貌堂堂，骨健橫闊的長相。相反，他的長相更顯得有些陰柔。眼睛深邃似墨、唇若塗丹、膚如凝脂、面如冠玉。白衣黑髮，不扎不束，沉默寡言、冷傲如斯。
這種風儀，彷彿超越了世俗的美態與形態。
林長老完全是碰了一鼻子灰，悻悻作罷。再看向林勇、林生兩人時，卻發兩人都已經開始昏昏欲睡起來，沒有了聊天的對象，林長老只能搖了搖頭。
如此過了老大一會兒，林長老通過木窗向外望去，卻不知不覺間已經進了山，因為林長老已經感覺到身體開始往後傾斜了。
「林石，石兒，小石子~」，林長老往外伸著頭，拉著長腔有氣無力地喊道。
林石正在抬著木轎，聽到林長老喊他，於是對身邊的人說：「兄弟，你幫我抬一下，我去去就回。」
「石哥，好的。」那人一面說一面撩起袖子把林石替換了下來。
「爺爺，你喊我？」林石擦著臉上的汗滴跑過來問道。
「嗯，現在到哪了啊，還有多久能到？」林長老捋著鬍子問道。
「現在到了百林嶺地段，您看那鋪建的石頭路，都開始變得陡了起來，到半山腰還要半個時辰的路程。」林石喘著氣，指著前面的石板路說道。
「哦哦，我知道了，你忙去吧。」林長老向著林石擺了擺手。
「好的，爺爺。」林石說完就往後面走去。
林長老眯著眼睛繼續向山路兩旁望去，只見得兩邊山樹密密麻麻，蔭翠遮天，這濃郁蔥蘢的山嶺靜的可怕。
再轉著頭看向前方的石路，台階不但開始變得高變得陡了起來，就連往上通的路都開始變窄了。又往山林兩旁的深處望去，漆黑一片，有空隙的地方全被樹影擋住，無法辨認。
林長老看著那辨視不清的地方，總感覺有什麼東西在窺視自己，但到底是什麼東西，卻也說不上來。
他不再注視，收回了目光和身子，倚靠在座位上，不知道在想著什麼，但總給人一種怪怪的感覺。
突然，林長老大叫一聲「不好！」。
這一下可把木轎內幾人都驚醒了，不但那聰明的林勇不明白個所以然，就連白塵看向林長老的樣子都帶著滿臉的疑惑、不解和一絲不耐煩。
林勇本想問一問林老頭髮什麼神經，還沒張口就看到林長老滿臉震驚的不斷叫道：「中埋伏了，中埋伏了，我們中了埋伏！」
一面說著，林長老一面十萬火急的往外伸頭叫道：「中埋伏了！中埋伏了！前面的趕緊後退，不要再走了，趕緊後退，趕緊。。。咳咳。」林長老扯著嘶啞到不能再嘶啞的嗓子喊道，這一刻，林長老好像年輕了二十歲。
眾人都在疑惑怎麼回事，突然『轟隆』一聲爆炸響起，緊接著走在最前面的聯軍部隊中血光四濺，然後就聽到撕心裂肺的慘叫聲開始嚎了起來。
眾人嚇得趕緊快速往後撤，寂靜的山林忽然一下子熱鬧了起來，不過這熱鬧的氣氛不合時宜罷了。
山嶺劇烈的晃了又晃，抬著的木轎當然也在眾人站立不穩的條件下被一下掀翻，順著下山路滾了下去，眾山民紛紛躲避，「哎呦哎呦」，也不知道是誰在木轎里撞疼得喊了起來。
『砰』地一聲，整個木轎拍在了一塊巨岩上，摔得粉碎。眾人還沒來得及查看幫助炸傷的聯軍傷員和摔在木堆里的林長老，就看見往上山方向去的路上的一塊斷崖頂部多出了幾個人影。
只見為首的一個人，生得滿臉橫肉，敞著長有黑毛的胸膛，哈哈大笑的說道：「啊哈哈哈，軍師，這次你算立大功了。既能想到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埋伏他們。哈哈，小的們幹得不錯。」
「大王您過獎了。」身邊一個黑瘦的小個子躬身抱拳回道。
那山賊頭子撓了撓胸前的毛髮，望向了下面炸出的一個土坑，滿意的點了點頭。
接著又看向了滿臉驚怕的山民們，嘲笑的說道：「嘿嘿，你們這群賤民可是讓老子苦等啊，一年前我可就聽說你們要上山做客，怎的才來啊？是不是啊，兄弟們。」
「對啊對啊。」
「就是就是，怎麼才來」
「哈哈，讓我們苦等啊。」眾山賊應和著喊道。
眾山民這才知道那些人就是自己要剿滅的山賊，但相反的是自己卻成了消滅的對象。眾人大驚失色。
山賊頭子抬了抬手臂，示意眾人安靜。接著臉色一變，冷冷狠狠地說道：「讓你們管事的給我滾出來。」
下面一片安靜，沒有人敢說話，都直勾勾的、氣憤的、膽怯的望著那山賊，但沒人敢上前搭訕。
「難道被剛剛的山雷炸死了不成?不對啊，在上面我明明看到隊伍中間有一個木轎大搖大擺被人抬著的樣子，現在在哪呢，沒有就算了，我要把這裡炸成平地了。」山賊首領說著就要揮手。
「慢著大王，慢著，您手下留情，手下留情啊！小的我在這，我在這，咳咳。」下山拐角岩石前一堆破木頭下面有聲音喊道。
眾人一起往那處望去，只見一個骨瘦如材的老手緩緩地伸了出來，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把壓在上身的幾塊木頭片子推到一邊。
這人正是林長老，他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他也顧不得儀錶了，趕緊繼續翻找木頭，因為林生他們還在下面呢。
但遺憾的是，林長老翻騰了全部木頭都沒發現個人影，這一下可把老頭子嚇壞了，「怎麼回事，我家那幾個小娃子跑哪去了，炸沒了不成？林生、林勇？」老頭對著一堆爛木頭喊道。
「林長老我們在這，我們在這。」兩個小孩的聲音順著上山路中的人群中傳了過來，接著林勇兩人扒開了眾人，跑到了林長老面前。
「你們沒事吧，沒事吧，」林長老一面說著，一面用乾枯的手捏拿著兩個小傢伙的身子，檢查是不是有什麼傷勢。檢查過後，他鬆了一口起，但接著又想起了什麼。
「你們是怎麼跑那去的啊，」說著瞧了瞧讓他想不明白的那條山路。
「哦，是白塵大哥救了我們，爆炸的一瞬間，他就抱起了我們倆從木窗跳了出來，白塵大哥真厲害！」林生崇拜的說道。
林長老往人群中瞧去，順著人群他看到了一個白色的身影。
雙手抱立，白衣翩翩的陸白塵同樣正往這邊看來，深邃漆黑的如同透明一樣的雙瞳，在白皙似雪、好像帶有病態一樣的肌膚襯托下，更顯迷離起來。
這一瞬間的對視竟把林長老看地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