馴化8
距離紮基自己跑出去又自己回籠子的驚悚事件過去半個月了,這十幾天風平浪靜,平淡安詳到讓來訪者們再一次鬆懈了神經,雖說加強了警戒,也采取製定了很多防範措施,對此宮凜的評價是:毛毛雨。
她覺得這不像平靜日常,會不會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可惜紮基不鳥她,搞得自己的地位越來越差了,馴化者都當不了的話,她就又回歸小白鼠金絲雀的地位咯。
不過生活總是有好有壞,盡管她目前與紮基的關係水深火熱,但和奈克瑟斯倒是一日千裏,甚至不需要在遺跡之夢裏就能夠對話,隻不過基本上是她煩著對方,十句話能回應一句就算成功。
她無所謂的,平白擁有奈克瑟斯足夠奢侈了,對方是神壇上的,能拽到煙火繚繞的凡間很不容易。
這其實不能怪奈克瑟斯高冷,很多時候宮凜的話挺沒營養的,完全讓奧不知道怎麽接腔呢,比如——
“神仙下凡辛苦了,你覺得在我身體裏住著舒服嗎?”
“奈克瑟斯,我洗澡你能看到嗎?”
“我其實很害羞的,不過我的身體就算你的身體,有什麽缺陷你都憋著嗷。”
“說起來,你能操控我的身體,代替我做一些我不想做的事嗎?像賽羅那樣?打紮基的時候你打,我給你喊加油。”
“咳咳,如果我去找紮基,中途發生點奇怪的事,你也能知道嗎?不,我沒有澀澀的想法,是它不老實!”
“就是說,我可不可以單方麵屏蔽你。”
“我可不是對你呼之則來揮之則去!就是人這種生物吧,多少要有點隱私對不對?”
“要是咱倆真的合體了,是我在打,還是你打啊?好緊張,我要不要做點演習?”
“受傷的話,你扛的傷害多,還是我多?”
“我覺得紮基也許還能搶救,我應該還是有改變一點命運吧。”
“你誇誇我,說宮凜做得好。”
“奈克瑟斯!奈克瑟斯!理我一下!”
以上隻是宮凜日常打擾奈克瑟斯的一個縮影,還有很多天馬行空的對話,奈克瑟斯其實挺想屏蔽的,隻不她處在這種孤立無援的情況中,它不能夠這樣。
或許這是宮凜的樂觀精神在強撐,調侃一下,吐槽放鬆。
相識不過一個月,奈克瑟斯對宮凜的了解僅次於紮基、阿姆了,甚至在精神層麵上更貼近親密。而宮凜對於奈克瑟斯的了解約等於無,她問過,隻是得不到什麽回應,那不說就不說嘛,陪著她就很夠意思了,不需要刨根問底。
從浴室裏打理幹淨自己,換上衣服後,宮凜振作道:“我今天準備再去找紮基談談。”
奈克瑟斯:“……”
宮凜:“不和它賭氣了,我之前的做法也不夠成熟,能話療就話療,對不對。”
等了幾秒沒有回應,宮凜就默認拍板:“好的,出發!”
因為發生過紮基跑路的情況,現在的宮凜要去見對方還是需要一些手續的,不能像之前那樣暢通無阻。請示了阿姆還有一些執行官,竟是要提前預約,宮凜排號到了三天後的半夜。
阿姆表示最近有很多教授專家,各方麵領域的頂尖者輪番來研究紮基,甚至還有心理疏導之類的。而留給她這個馴化者的時間並不多,如果紮基反感,她其實見不到對方的。
現在排到了五天後的半夜算是不錯的了。
“啊……居然要排隊,還那麽後麵……這可是十萬火急的事。我難道不比那些科學家香嗎。”
乘興而去敗興而歸的宮凜失落地站在科研塔的天台,看著新建中的城市,半個月前破壞的痕跡依舊觸目驚心。
口中嘀咕著不滿,卻不知道還有什麽更好的辦法,畢竟也因為自己的原因沒法變身成奈克瑟斯。
拳頭不硬,真是沒地位。
以往的尊重,全是建立在紮基願意的情況下。如果它不做人,宮凜還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你是不是,討厭我了……”
原來,被討厭是這種感覺。
整個上半身掛在欄杆上,任由高層的風將長發吹得紛亂,宮凜心下彷徨,不禁想到了無數次坐在紮基肩膀上,手心裏看風景的過往。
她來這裏兩年,與紮基相處一年,那些算得上苦盡甘來的回憶就像昨天發生的那般,可為什麽轉眼,她就跟不上紮基的變化了。
她好心酸,好難過。
究竟是哪裏出了錯,她明明一直在身旁。
如果一切無法挽回,朝著既定的結果走去,她也要不自量力地做出阻攔,縱然可笑。
奈克瑟斯借著宮凜的雙眼注視著遠處修建的城市,此時的女人沒有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看起來是消沉悲傷的。隻是她的神色並未展現太多的頹廢,更多的是一種沉澱下來的堅韌,像是被燃燒過後的灰燼掩埋的星火,等待著再一次的爆發。
奈克瑟斯靜靜地體會著宮凜的情緒波動,在這一瞬,高度重合。甚至共感過強,它領悟到了宮凜對於紮基拉扯的感情與還不成熟的覺悟。
奈克瑟斯知道宮凜對它並非很熟悉,卻因為年少時期對影像的接觸,而有著對奧特戰士純天然的信賴與依戀,沒有過絲毫懷疑。就算不知道它是諾亞的幼年體,她也全身心信任。
如今的模樣是它力量的不完全形態,與人間體需要一步步的磨合,或許才能恢複。之所以不告訴宮凜實情,是因為以她目前的條件,是不可能讓它恢複成諾亞的。
如果說了,她或許會用極端的方式來折騰她自己,這不是奈克瑟斯想要的結果。
諾亞在宇宙中漫長的旅途,拯救過很多人,能夠得到遺跡之夢的不再少數,但很少有人能夠克服重重阻礙成為光的傳遞,而能直接回應它成為完全體諾亞姿態的,目前沒有。
宮凜不是特殊的那一個,她甚至連最簡單的融合變身都還無法做到。
“奈克瑟斯!”
忽的,女人的話像投入湖水的石子,激起了水花。
“幹飯去!餓著肚子是不能思考的!”
“……”
為了五天後與紮基對話,宮凜開始了全方麵的話療準備,阿姆來找她就看到了各種話術大全,寫滿了紙張,仿佛回到了當初她“萬字血書”要求停止造紮基的行為中。
阿姆靜默不語,心事重重地退出去了。
奈克瑟斯不會幹擾宮凜的選擇,如果需要,它的光會回應變身,如果不需要,它也會消失。
沉默寡言的奧特戰士見證了她的努力,好似看到小小的人類在荊棘遍布的道路上背負起了巨大的,不屬於她的責任,咬著牙,步履蹣跚地在光芒下行走。
五天後的淩晨,宮凜終於可以去見紮基了,她滿懷鬥誌,卻被阿姆給勸住了。
開始察覺到事情不對勁的阿姆有了憂心,他拉著宮凜,以一種擺事實講道理的模樣說道,“或許你可以放下馴化者的身份了,小凜,為什麽還要去見紮基,你當初明明很討厭它。”
“你在說什麽屁話,我排了五天的隊。”張口就噴的宮凜嚴肅地比出五根手指頭,看起來對於預約很不滿。
她看出了阿姆是在關心她,可能是想將她與紮基的培養關係斬斷,讓她徹底地被排除在這個項目之外。以後不管發生了什麽,或許她不會遭殃。
當然,這是阿姆的思考,然而晚了。
笑得賊兮兮的宮凜用食指戳了戳阿姆的心口,語氣輕揚地說:“哦喲喲~吃醋啦?是不是覺得我是個好女人,後悔沒有與我一起玩父母養孩子遊戲了?”
“……你正經點。”
“我好正經的,想約我,我看看行程表再回你吧。”
過了一把萬人迷的癮,宮凜還覺得挺爽的,從阿姆的身旁擦肩而過,她隨意地揚起手臂揮了揮,像是在說不用擔心我。
阿姆之所以感覺到不對,是因為在一次的調研中,一名教授在紮基的麵前念了諾亞,霎時,無形的力量將教授彈飛了,那具身體像個玩具般摔出去狠狠撞在牆壁上,髒器骨頭全部破裂,內部大出血。
教授沒有搶救回來,死在了手術台上。
在場的所有來訪者都認為紮基不是有意的,它甚至根本沒有動手,或許是力量增長過快帶來的下意識反應。唯獨阿姆埋下了警惕的種子,他開始想起宮凜最初聲嘶力竭的警告。
後來,阿姆仔細地研究了紮基,並且將宮凜以往寫的東西撿起來看了,結合著所有的事件,他的信任被動搖了。
他很想相信他們的信仰與科技,然而一旦產生懷疑,就很難再全心全意地認為紮基的誕生是正確的。
一直堅定到如今的阿姆產生了迷茫,或許,他還能做的就是將宮凜從造神的計劃中摘出去。
通往新型的觀測室之前有一條很長的隧道要過,在這個過程中就能檢測完進入者的信息,宮凜的情緒經曆了好幾個變化,若無其事、胡思亂想、忽悠套路,直到最後她來到紮基麵前。
腦子裏的話術技巧不翼而飛,隻能說剩下的全是感情了。
紮基像是等了她許久了,保持著原本的身形,烏雲罩頂般的壓力傾蓋而下,巨型的兵器勾了勾手指,空間發生了變形波動,黑色的墨汁流動著包裹了觀測室,所有的監控設備在一刹那失效。
一種濃濃的關門打狗的既視感,不太文雅地這麽想著,宮凜露出一絲怯,深呼吸了片刻,忽然,她聽到奈克瑟斯的提醒。
[我在]
沒錯,她不是一個人在奮戰,是有靠山的!
明亮的目光向上抬起,直刺龐然大物,宮凜笑了笑,“我們談談吧。”
不再遷就宮凜的形體做出改變,紮基保持著絕對的壓迫感觀賞著對方,“聊什麽。”
“如果你沒什麽想說的,那就聽我說說?前陣子是我不夠理智,不應該與你賭氣,我和你道歉,如果說我有什麽隱瞞你的,我可以解釋。”
“你已經隔絕了外界的空間,接下來的話隻有我們知道,那就敞開聊吧。我斷定你已經覺醒了自我意識,並且有了很多的想法,你還會騙人,你狡猾得很,小夥子,你現在的思想很危險!”擺出了教導主任的臉,宮凜叉腰指向這座大山,打算用活潑一點的狀態讓緊繃的氣氛放鬆些。
紮基:“……”
被這麽可愛的指控了,也看不出對方的怒火,紮基權當做對方在咩咩叫,展現出了一副你奈我何的高傲架勢。
宮凜沒想過自己簡單的嘴炮就能讓毀滅的根源懸崖勒馬,但她的決心需要傳達,“我說過我會負責你,如果你亂來,我也一定會阻止的!”
“怎麽阻止。”
“呃……”她傻了。
“砰——”
被意念操縱的重力讓宮凜被打趴在地,臉頰被無形的力量摁在地上摩擦,紅了一大半。她卻倔強地不服輸,用那雙眼睛盯著上方的巨人。
奈克瑟斯的光從胸口擴散,感到好受了一些的她咬著牙,在背上壓力消失之際,立即爬起來站好,隻不過剛挺直身體,就被迎麵而來的巨大手掌壓住。
“唔——”
憑借著身體裏的光才勉強掄起雙臂架住了手掌,宮凜感到全身的骨頭在吱嘎響,洶湧的力量如海嘯,膝蓋彎折,轟然跪地。
才剛倒下,徒然又被掐住脖子質問,宮凜看著等身化的紮基,猩紅的眼燈猶如煉獄,要將她吞噬。
“你體內的光是誰的。”
“你的。”疼得捂著肚皮咳嗽了幾聲,宮凜氣息不暢地說著。
“撒謊,我的光已經被壓製,誰的?”
“……”
宮凜驚愕地看著眼前的紮基,腦子裏過電一樣揣測了很多,最終精準地踩到了雷點,“你是不是知道自己是仿造生命體了。”
如果是這樣,那麽紮基就算有什麽多餘的想法都是順理成章的了。保護神不能接受自己是仿造的影子,它需要純粹的感情,恐懼不比崇拜來得更直觀強烈嗎。
衣物撕裂的聲響劃過,紮基的指尖觸到暖熱的胸口,好似在琢磨著如何伸進去,才能不嚇壞她。
過往的習慣讓宮凜哆嗦著用雙臂遮擋身體,她瞳孔顫動著,念出了,“諾亞。”
“我討厭這個安全詞。”
猶如某種開關,紮基的手突然透明化從宮凜的皮膚血液骨頭中沒入,攪動著,要尋找那一團光源。
眼睜睜地看著胸腔被手侵入,宮凜喘息著無法掙脫,感官上是不痛的,沒有血腥的拉扯畫麵,但精神刺激上過於強烈,她感到自己已經被開膛破肚,這比被異生獸囫圇吞掉更為折磨。
“這光是誰的。”
紮基還在問,宮凜已經分不清是諾亞殘存的光在保護她,還是奈克瑟斯融入的新的光芒。弓著背,宮凜使勁箍住胸口裏搜索的手,幹脆大喊道:“是諾亞的!我們不是約定了嗎!念了安全詞就要停下,不能再犯錯了!”
“不會有約定了,也從來沒有對錯,隻有強弱。”
“不對,你的想法不對!我們還可以一起去做很多很多的善事,你會像諾亞一樣受人敬仰,紮基不代表邪惡。”
紮基的手停頓了,它深深地望進宮凜的眼睛,想要看透她是否在說謊。
可是,它真的不是光的化身,它為何要走諾亞的路,那些生命它不在乎的,它的執念來自於諾亞,蓬勃的競爭欲與骨子裏被扭曲的渴望。
停滯的時間再次流動,一念之間,造就天差地別。
“宮凜,你的弱小是罪,你救不了M80,也阻止不了我。”
“紮基,你到底想要什麽!”
“毀滅,這很難理解嗎。你看看諾亞還會不會來,你可以祈禱。光明又如何,黑暗會吞噬掉一切,包括你的光。”
“我不會輸給諾亞,你該為自己的偏愛感到慚愧。”
“我不理解!我不懂有什麽好摧毀的!你這個倔驢,蠢蛋,教不乖的白癡!來訪者們對你給予多大的希望,他們給了你生命!你應該用你的力量去幫助更多的人,你不是影子,你是不一樣的煙火!”
驚懼交加又氣急攻心的情況下,宮凜還能有理有據地吼出這麽一段話,足以證明她的抗壓能力登頂。
隻是不管去說什麽,都無法撼動紮基的想法了。
女人還在徒勞的掙紮,探入胸腔的手就快找到核心,猛地,聚起的力量彈開了紮基觸碰到光源的手,宮凜憤恨的麵容變得冷靜理智,以出其不意的搶攻讓紮基鬆開了桎梏。
一拳對峙過後,借著力道滑出半米的宮凜利落地拾起空間裏被撕破的衣物裹在裸|露的身體上,全神戒備地應戰。
發現麵前宮凜的氣質不一樣了,那是戰士的眼神,並且身上散發著比以往更吸引它,刺激它的氣息。
這無比熟悉的,來自同源的光。
紮基在短暫的驚愕後,驟然而起的滔天怒意被它壓下,冷冽邪惡的笑容如一張麵具扣在了臉上。
“宮凜,哈哈哈哈哈哈哈……”
忽然爆發出的笑聲響徹空間,控製著宮凜身體的奈克瑟斯戒備地再次後退了幾步,在宮凜意誌被攻破的瞬間接替了身體的掌控權,它才能救下她。
“你是諾亞,對不對!為什麽是以這副幼年的姿態?太不像樣了啊!”
奈克瑟斯看著神經質的紮基,沒有真正一心同體,它無法控製身體太久,等到宮凜的意識緩和過來,它會再次退居幕後。
“你竟敢選宮凜留下光,你為什麽不現身,還是神也會用擋箭牌?”
奈克瑟斯被一聲聲質問,它想要將目前僅能調動的力量都握於手中,這樣才能突破空間,讓宮凜的身體逃出這裏。
突然,一聲巨響,漆黑的空間從外部被打破,如玻璃般碎裂瓦解。
奈克瑟斯回頭,看到了阿姆拿著光束武器,滿頭大汗地對準了這邊。
“小凜,快跑!”
從宮凜踏入觀測室以後,阿姆就一直心神不寧,隨即他注意到了紮基釋放了黑暗的領域,監控全部失效。不好的預感攀到極致,他再也不能相信對方是無害的,解鎖了最高權限的武器,馬上去營救宮凜。
奈克瑟斯幾個跳躍撤離,剛落地在阿姆身旁,對方的長袍就裹住了它。
“沒事,我會保護你的!”斯文的科學家費力地拿著武器,還站在奈克瑟斯麵前,雖弱小,卻展現了剛強的意誌。
奈克瑟斯不知要如何委婉地勸,恰逢宮凜的意識醒過來,有種斷線重連的感覺,宮凜再次有了實感,發現情況扭轉了,她忽然就從紮基的桎梏中掙脫,而阿姆像個英雄一樣站在了她身前。
但是……
“快跑!阿姆!”
看到紮基起手就是一個光線的招式,想都沒想的宮凜拽著阿姆從隧道跑路。
這是要弄死她啊!
還在狀況外的阿姆隻覺得紮基現在比較危險,卻不知道具體有多恐怖,他跟在宮凜身後跑著,問道:“你和紮基怎麽了?”
“完全失控了!”
“我讓莎拉帶大家來支援。”
“不!那是送死,已經管不住了,紮基完全地覺醒了,誰勸都沒用,快點啟動最高權限發布預警,讓星球上的來訪者全部撤離!”
阿姆登時愣住,但馬上又被宮凜強行拉著跑起來。
他根本沒有想到,事態已經嚴重到無法挽回了。在一次次的警告麵前,他們選擇了忽視,等到醒悟時,卻已經來不及了。
一邊狂奔一邊調出光屏解鎖權限的阿姆通知了所有的上層,並給科研塔發布了終極預警,曾經隻有異生獸差點滅了他們的星球才會有的警報再一次響徹雲霄。
M80在黑夜中,突然沸騰了起來。
隨著第一聲的爆炸響起,像是一場盛大的交響樂在城市裏奏響。戰機被輕易擊落,防衛軍阻擋的力量微薄如螻蟻,來自終極兵器的反噬是如此殘酷無情。
來訪者們不理解,驚恐,憤怒,茫然,全部成為了紮基力量的源泉。
終極兵器的反噬凶猛狂暴,傾注了心血不相信這一切的部分科學家聲嘶力竭地跑去質問紮基,換來的是屍骨無存的毀滅。
科研塔轟然傾塌,仿佛脊梁骨被打斷,來訪者們終於想起了曾經的保護神諾亞。
逃到街上的宮凜聽到呼喊諾亞的聲音,就像她窮途末路之際也想要神明垂憐那樣,然而僅僅一個抬眸,跪地祈禱的來訪者被光線波及到,像是泡泡一樣消融,鮮活的生命眨眼就沒了。
阿姆仿佛被抽幹了力氣,驚愕在原地,被劇烈地搖晃,聽到宮凜的咆哮,他才找回自己的思緒,眼淚已經汩汩而下。
“我送你的芯片,快去!去救更多的夥伴!”
宮凜吼完就要朝著相反的地方跑,阿姆驚慌地拉住她,“你去哪裏!”
“當然是做英雄該做的事,你也還有自己的任務吧!”
緊握的手被推開,阿姆眼睜睜地看著宮凜的背影越跑越遠,喉嚨抽緊,卻說不出任何挽留的話語,在錐心刺骨的悲痛中堅定了自己,他扯下項鏈上的芯片……
宮凜送給阿姆的禮物是十二艘逃生飛艇,能夠容納一千多名來訪者,這是她力所能及的幫助。
高層已經派遣了所有的救援,阻擋不了紮基的反噬,隻能倉皇逃離。
莎拉帶著孩子與丈夫趕到倉庫,這裏已經擠滿了普通的民眾,大家雖然神色各異,驚惶不安,卻還是有條不紊地登陸救生艇。
把孩子丈夫安頓好,莎拉抓住神色決然的阿姆,“小凜呢!”
阿姆壓抑著,沒有說話。
“你為什麽不救她!”莎拉誤會了,以為他丟下了對方,可馬上得到阿姆痛苦的哽咽回應。
“是她救了我們!這些都是她準備的!紮基已經不能阻擋了,決策層決定在早晨六點引爆埋在地核的□□。我們守不住家了……”
莎拉紅著眼眶看著強撐著的阿姆,一時間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她茫然回頭,看到了自己的一雙兒女在對自己笑著揮手。
孩子還以為這次隻是普通的異生獸避難,丈夫說就當做是旅遊,可這一次離開,就會是永遠。
民眾在祈禱奇跡再現,想要再次見到諾亞。
莎拉忽然覺得,什麽科研,什麽保護神都不重要了,她隻想帶著孩子丈夫活下去,他們是多麽無辜。
生靈塗炭,遍地哀鴻。
跑過街道的宮凜看到越來越多的異生獸出現,在紮基的指引下,以摧枯拉朽之勢破壞一切。
異生獸對著渺小的人類視若無睹,貪婪地進食,宮凜奔跑,呐喊,心頭烈焰燒灼,她的目光穿過樓宇巷道,死死地鎖定了紮基。
下定決心的那一刻,光芒暴漲,奈克瑟斯在毀滅的地獄中出現。
銀灰色的巨人將貪婪吞噬的異生獸一拳打穿,用帶著滿腔憤怒的攻擊將一頭頭的異生獸消滅。腕部的粒子剃刀切斷敵方的頭顱,掌心的新月切割光束射向紮基。
光束還未近身就被擊散,奈克瑟斯馬上交疊雙手,使用了十字射線·風暴,然而目前最強的攻擊也被紮基輕易擋開。
紮基將擋在自己麵前吃吃吃的異生獸身體打穿,對它來說,能控製的異生獸也不是同伴,工具而已,死多少頭都沒關係。
死掉的異生獸屍身又被其餘的同夥分食,轉而得到力量,變得更加強壯。
“諾亞——”
被咆哮出的名字帶著無盡的憎與怨,擴散開的力量將紮基周圍百米的建築物化為平地,靠得近的異生獸一個個爆體而亡。
奈克瑟斯在這種強壓下抵擋住了,剛才消滅異生獸受的輕傷卻因為重壓而再次裂開,並且治愈技能一時跟不上。
“諾亞,你為什麽不出來!”
在變身以後,宮凜潛意識裏交出了控製權,所有的一切都是由奈克瑟斯來執行,可在聽到紮基的咆哮時,她愣住了。
諾亞?為什麽紮基對著奈克瑟斯喊諾亞?
如果現實不是那樣糟糕,或許她還會以為紮基在念安全詞,但是回不去了,留戀美好的過往,就會被現實無情碾壓。
宮凜在奈克瑟斯的體內,對著紮基開了口,“現在回頭還來得及,紮基。”
得到的回應是更甚剛才的攻擊,狼狽避開以後,她又痛心疾首地喊道:“紮基!”
話音剛落,竟是被瞬移的紮基給抓住了背鰭,來不及扭轉劣勢的奈克瑟斯被摁著接連撞壞幾棟樓房。本該用更殘忍的手法,比如將光線從奈克瑟斯的嘴裏射進去,可是紮基留手了。
它扣住對方,仔細端詳著奈克瑟斯掙紮的模樣,仿佛確認了什麽,笑了幾聲後,低啞又失落地開了口。
“你沒有選擇我。宮凜,你從最開始到現在,都沒有選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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