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 可憐老嫗
因著隻去了一輛馬車，林平安便也隻帶上了阿忍一人前往。
抵達將軍府之時，正值午膳時辰，將軍府上張燈結彩的，比及冷冷清清的太師府來說，不知要熱鬧多少。將軍府上兒女齊全，自是多了些興味，林府如今差不多支離破碎，已然是沒了從前那興隆與繁華。
下了車之後，林平安便乖順的跟隨在了林德沉的身後，全然不將兩道的風景放在眼底。
走至分叉口時，卻有一名小丫頭怯生生的走了過來，向著林德沉行了個禮，道：“林太師，我家大公子請您過去一趟，說是有幾句話要單獨跟您說。”
“大公子？”林德沉好奇的皺了皺眉。
沈塵峰與他素來沒太多交集，不知道這一次突然請他過去，是想搞什麽名堂。
“大公子就在前頭的亭子裏等著。”那小丫頭說著，便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座涼亭。
林德沉順著她的手指望去，果真在不遠處看到了沈塵峰那寬闊的背影，林德沉蹙了蹙眉，隻得轉身叮囑林平安：“平安，你先在此處等著，為父前去與你的表兄說幾句話便來。”
“是。父親安心去吧。”林平安麵不改色的說道。
林德沉微微點頭，這便負著手與那丫頭去了涼亭之中。
林平安則是與阿忍在原地等著。
因著有了上一次羅府的意外，林平安與阿忍這一回倒也是不敢再胡亂的亂走了，雖然這兒是將軍府，沒有周太夫人那樣的可怕角色，但為了不出岔子，二人還是站在了原地，未曾走動。
許是方才小丫頭與林德沉在說話，又許是因為她方才沒有留意，林德沉走後沒多久，林平安便聽見不遠處傳來了一道尖銳而蒼老的哭喊之聲。
那哭聲在這喜氣洋洋的將軍府裏顯得格外的淒慘和空洞，一下子便吸引了林平安與阿忍的注意力。
二人忍不住對視了一眼，卻誰也沒有開口提這件事。
誰知這一道哭喊一時之間卻是變得越發的高亢了，隱約間，林平安還能聽見她嘴裏在說些什麽。
“打死你這個老賤婢！竟敢用井水泡茶，這不是誠心想要氣死大小姐和夫人嗎？”有一道稍稍年輕些的聲音淩厲的高聲罵著，伴隨著這罵聲，還能聽見斷斷續續的“呼呼”之音，聽上去就好像是在拿鞭子抽打著什麽。
“蕭姑娘，您行行好，老奴真的不是故意的，老奴真的不是故意的，哎喲，哎喲！”方才哭喊的那個老嫗連連求饒，嗓音都喊的嘶啞了。
“還說不是故意的？”年輕女子又哇哇的大叫了起來，“我分明就跟你說過，夫人與小姐隻吃露水泡的茶，你怎麽全都忘的幹幹淨淨的了？”
“不是老奴忘記了，而是要取露水對於老奴來說實在是難於登天啊。”那老嫗又顫著聲兒答道，“那露水不是在樹上，便是在荷花池裏，可是老奴年老體弱，怎麽可能取得了那露水呢？就請蕭姑娘體諒體諒，讓老奴用井水替代吧。”
“嗬嗬，我不管！”那年輕女子言辭堅定的說道，“你倒是蒙混過關了，可大小姐和夫人那裏我該怎麽交代？”
說話間，那年輕女子便又開始鞭打起了那個婆子。
鞭子的呼嘯聲與老嫗淒厲的哭泣交織在了一齊，這聲音著實是太震撼人心了，就連素來沉著的阿忍也有些不忍心，躍躍欲試的問林平安道：“小姐，我們要不要上前去看看？”
光是聽這，阿忍便覺得那個什麽蕭姑娘實在太過分了，竟讓一個老婆子去水裏去取露珠，每個人的家中都有長輩，將心比心，若是換做她家的老人受此屈辱，阿忍早就連殺人的心都有了！
林平安皺了皺眉頭，片刻之後，謹慎的說：“別人家的閑事我們還是別管了。”
且不說這是不是個陷阱，眼下那個蕭姑娘教訓的也是沈家的下人，哪裏容得下她們幾個外人來插手？
“可是……”阿忍欲言又止的張了張唇。
旁的事情她都能袖手不顧，但欺負老人這種事情她是做不到不聞不問，若是眼睜睜的看著那老嫗被人給欺淩，她會覺得良心不安。
“沒有什麽好可是的。”林平安果決的說道，“還是在這兒乖乖的等著父親要緊。”
“是……”既然林平安如是說，阿忍也隻好聽從她的意見。畢竟林平安是主子，她是奴婢，凡事還要聽從主子的才是。
二人隻當做是沒聽見，隻漠然的站在那兒。
就在二人準備置之不理的時候，方才那兩道聲音卻突然間變得愈來愈近了。
阿忍定睛一看，就隻看見一個年輕的丫頭正手持著鞭子，用力的在抽打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婆婆，那老婆婆早已是被打得遍體鱗傷，渾身鮮血淋淋，身上那粗布衣裳被打得碎紛紛的，露出了裏頭幹皺如同橘子皮的肌膚，那幹巴巴的肌膚上麵布滿了創傷，可謂是觸目驚心。
“太過分了！”阿忍的暴脾氣終究還是竄了上來，握著劍的那隻手逐漸收緊，臉色也是由白轉青，幾乎要按捺不住自己，衝上前去。
林平安看見那老嫗血肉模糊的模樣，不知為何，竟是想起了她被慕容錦和林夢雙做成人彘的時候，這一刻，林平安心中一痛，便也忍無再忍了。
“阿忍！去把那婆婆救下來。”林平安終是發了令。
“是！”阿忍就等著林平安的這一句話呢，此時趕緊就抽出了腰際之刀，衝上了前去。
阿忍身手麻利，一下子就把那蕭姑娘手中的鞭子給挑走了，鞭子飛得遠遠的，瞬間便不見了蹤影。
阿忍再順勢把那老嫗攔腰一抱，就從地上給抱了起來。
那老嫗總算獲救，臉上卻並沒有如常人那般露出感激和安心的神情，相反的，她的表情變得益發的緊張了。
“你這個丫頭，欺負一個老婆婆算什麽本事！”阿忍怒氣衝衝的指著蕭姑娘道。
而那蕭姑娘則是困惑的打量著她，沒好氣的問：“你是何人？憑什麽來管沈府的家事？”
“阿忍！”林平安此時冷厲的喝了一聲，不疾不徐的走到眾人跟前，“不得無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