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一章 人走城空
土垠說是城池其實已經有點高看了，這裡的住戶連四千戶都沒到，鮮於輔的八千軍士和兩千騎兵在土垠的城牆外建起了密密麻麻的營帳，把這座小城圍了一圈，只在四面的城門前面留下了通行的過道，事實上這個位於燕山腳下的小城只有東西兩個城門有馳道連接，其北門通往燕山的通道是人走出來的，而南門則是一條通往名叫浭水的河流的小道，小道兩旁皆為鄔堡和莊園，圈起了大塊適於耕種的土地，當然現在這些土地已經被收割乾淨，也沒人打理。
因為這些鄔堡和莊園的主人大部分都跟著袁熙和袁尚去了遼西郡。曹丕看著土垠和浭水之間的田地對身邊的曹真說道：「只是這一地，至少有兩千畝良田。」
曹真說道：「幽州田地雖然比起中原少了很多，但是終究還是有地方的，加上地廣人稀，是以還是一個經略之地。」
曹丕笑道：「正是如此。」接著派人把鮮於輔叫來，對他說道：「有勞鮮於將軍把南門的營寨撤了吧，這南門之外是浭水，土地肥沃，吾要施行屯田，有軍隊在這不好施展。」
鮮於輔領命之後便趕往自己的軍隊，接著曹丕又派人傳話張遼、曹休、于禁三人，命步卒在東門外駐紮，虎豹騎在北門外駐紮，西門外則駐紮民夫，然後自己帶著少量親衛入城，這些親衛其實就是曹休麾下的虎豹騎挑選出來的是個出眾的騎士而已。
入城之後來迎接曹丕的是一個年青的男子，這個男子身上的衣服雖然是絲綢所制，染色和綉工都頗為出色，但是卻有點不太合身，顯得略小，應該是別人身上的衣服。
在這男子身後尚有幾個老頭，穿得倒是齊整，不過都是麻布衣。現在還沒有到秋季，而是夏末時節，有條件的人不會在這時候傳不美觀的麻衣，穿麻衣的只證明他們的生活條件不太好。
那人見到曹丕在眾人簇擁之中立即上前行禮說道：「小名浭南鄉嗇夫王大路，見.……見過上官。」年輕人沒有口吃，只是沒見過大人物，所以有點緊張，哪些跟著他行禮的老頭也是如此。
曹丕抬了抬手，示意他們不用多禮，開口問道：「鄉嗇夫，乃一鄉之長耳，為何在此處迎接吾？那土垠縣長何在？」不滿萬戶為長，過萬戶為令。
王大路答道：「回……回上官.……」一旁的曹真說道：「此為幽州牧、執金吾曹公！」
對於很多地方諸侯、將領、朝廷官員來說，曹公是曹操，但是對於幽州這些百姓來說，曹公就是新任的州牧曹丕。
「是……是.……回曹公，這土垠的縣長……縣丞……還有一眾官員都已經跟著袁熙去了遼西，小民.……是各地鄉嗇夫推舉出來管理土垠縣的，以維持此處留下百姓的平安日子.……」一番話說出來有點顛三倒四，不過曹丕也理解，這些鄉里的人很少有讀書的機會，所謂的鄉不過是百姓在城外聚居的地方，鄉中的人多是自己有塊薄田，農閑時候去給大族打零工賺外快養活自己和家人的窮苦人，這在漢末是很常見的事情。
地方鄉紳大族的莊園、鄔堡居住的人口加起來比一個鄉要多得多，但是這些人口大部分卻不在戶籍里，如果在戶籍那是要交人頭稅的。所謂的鄉不過是苦哈哈百姓住的地方罷了，他們不但要給大族打零工，還有應付朝廷的稅收，這也是導致他們自願賣身做佃戶的原因，至少躲掉了朝廷的賦稅，不然碰到天災顆粒無收的時候交不上稅，地方官吏必然把他們拉去充軍。
曹丕瞥了一眼王大路身後的幾個老頭問道：「這幾位是汝的鄉官么？」
王大路指著身後三個老頭說道：「此三人為吾鄉中的三老，至於其他鄉官……已經去遼西郡了。」
曹丕畢竟是熟讀百家經史和漢律之人，知道鄉里除了鄉嗇夫之外還有鄉佐、游徼、有秩三個官職，其中鄉佐是輔佐鄉嗇夫處理所有事務的，說白了就是副鄉長，游徼則是負責維護治安的，有秩則是負責收稅的，這至於三老則是負責教化鄉民的，王大路說出了三老之外其他鄉官都跑了，就是說維護治安的、副鄉長、稅官都跑路了。
這一點都不難理解，鄉佐、游徼、有秩這三個官職大多是地方政府安插進去的，鄉佐負責控制鄉嗇夫，游徼負責威懾鄉民，有秩負責收取朝廷賦稅交差，袁熙沒走的時候這三個官職必然是其下屬安排的，說不定就是當地大族子弟擔任的，現在袁熙跑了，他們自然要跟著跑。
至於三老則是掌管鄉民教化的，說是教化鄉民，其實大多數三老並不識字，而是給鄉民的小孩講講故事、種田的養牲畜的常識、以及一些鄉里田間的傳說、說白了就是把自己一輩子的人生經驗傳給下一代，所以三老大多是過了一輩子苦日子的農民。在這個年代能在社會底層活上一把年紀是很困難的事情，因為困難，所以他們德高望重。這樣的人自然是不會跟袁熙走的，因為他們一輩子都在這裡。
曹丕笑了笑問道：「那這土垠的鄉官是不是走得差不多了？」
「正……正是」王大路答道。
「好嘛.……那這土垠城中還城下多少人呢？尚有多少編戶？」曹丕又問。
「這.……」王大路立即用目光向三老求助，但是那三個老頭也是一臉茫然。
曹真小聲地說道：「兄長，鄉里百姓識字都難，怎會知道點算戶籍？他們不過是鮮於輔選出來維持此處太平的人罷了，要問還是得問鮮於輔。」
曹丕聞言自嘲一笑，說道：「賢弟提醒得是.……唉。土垠
如此，想必右北平其他地方也好不了多少，當時閻柔、鮮於輔、張南和焦觸各自駐軍在不同的縣城，還以為他們是互相提防，現在看來是因為右北平的官員都走光了，要維持地方秩序使然，劍橋，去把鮮於輔找來的。」
這時王大路突然期期艾艾地說道：「州……州牧……幸許田公子能夠知曉這些事情。」
「田公子！」曹丕立即想起了田豫。(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