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你愛過我嗎
十幾分鍾以後，化驗有了結果，穆夜寒和雨澤的血型以及各項指標完全符合，穆夜寒可以向雨澤提供血源，向其輸血。
很快穆夜寒躺到了采血床了，護士用尖銳的針頭刺破了穆夜寒手臂的血管，殷紅的鮮血便瞬間染紅了導管，緩緩的流入采血袋中。
隨著穆夜寒一張一合的大手，采血袋中的越集越多，由鮮紅色，到深紅色，直到黑紅色，漸漸的蓄了滿滿一袋。
穆夜寒看著緩緩積聚的血液，他絲毫感覺不到疼痛和不適，隻希望能夠流得快點，再快點，盡可能的為雨澤爭取時間。
為了雨澤，別說是幾百CC的血，就是將他整個人抽幹，甚至付出生命，他都在所不惜。
因為手術室中正等待著的小生命就是他生命的延續。
五年來，他沒有盡到爸爸的丁點責任，現在是需要他付出的時候，因此不管是什麽，他絕不會猶豫。
終於，二袋鮮血，800CC，從穆夜寒的體內抽離，隨即迅速的被護士送到了手術室，而醫生和護士則投入了緊張的忙碌中。
穆夜寒因為剛抽過血，醫生叮囑需要在觀察室休息一會兒，但穆夜寒始終牽掛著雨澤，他還是沒有聽醫生的話，偷偷跑到了手術室門口。
“你……你怎麽出來了？應該休息一會兒的？”
首先看到穆夜寒的是葉欣，看到穆夜寒蒼白而一臉倦容的出現，葉欣的心泛起陣陣疼意。
此時，穆夜寒失去血色的臉，看著令人不忍，而略有踉嗆的腳步也顯得他有些虛弱。
的確，一次抽這麽多血，是有點傷原氣，但為了救雨澤，則隻能不得已而為之。
葉欣看在眼裏疼在心上，她好想過去白攙扶他，但是她的腳像是被釘子釘住了一般，死死的不能移動半分。
“夜寒，快坐下，你輸了很多血，需要休息。”
燁霖看了一眼葉欣，他似乎能夠體諒她的心情，於是他趕緊走到穆夜寒身邊，扶他坐到旁邊的長條椅上。
可剛剛坐定，就有護士走了過來，她一臉嚴肅的對穆夜寒說道：
“誰讓你出來了？你輸了多少血知不知道？你現在必須得臥床休息。”
“我沒事，我比較擔心……”
穆夜寒淡淡的笑笑，他指指手術室，示意擔心裏邊的人。
雖然有點眩暈，但他還好，對於他來說，現在對雨澤的觀注，絕對要大於自己。
“不行，你們必須立刻扶他回觀察休息，再說我們也要給他補充一些葡萄糖。”
護士轉身對葉欣說道。
“呃——”
葉欣有些措手不及，護士看著她，顯然是誤會她和穆夜寒是夫妻，妻子照顧好丈夫，天經地意呀。
“夜寒，我扶你回去吧。”
徐燁霖說道。
“不用，我一個人可以的。”
穆夜寒趕忙拒絕了徐燁霖的好意。
“家屬最好陪在旁邊，也好有個照應。”
護士繼續提醒著，而要命的是，她還是跟葉欣說，她就認準了葉欣，在護士看來，她是孩子的母親，就是他的妻子。
護士的再三示意，讓葉欣甚是窘迫，但同時也更加不知所措起來。
“葉欣，你去吧，照顧一下夜寒，我和媽還有昊然在這裏等雨澤。”
徐燁霖大度的替葉欣說出她的心事，其實徐燁霖知道，這個時候，穆夜寒最需要葉欣的陪伴，而葉欣也不能再回避下去，需要跟穆夜寒好好的談談。
“我……”
葉欣猶豫著，但卻用感激的目光注視著徐燁霖。
“去吧。”
徐燁霖再次坦然的說道。
葉欣又轉身看了看柳憶湄和昊然，他們也向葉欣點了點頭，這個時候，大家都知道，該是葉欣與穆夜寒麵對麵的時候了。
柳憶湄承認，在乍一聽到雨澤的親生父親不是徐燁霖而是穆夜寒時，她的心被狠狠的觸動了。
說不出是對葉欣和雨澤的愧疚，還是對徐燁霖的感激，總之她心緒極其複雜。
思及五年前，生生的將一對有情人拆散，她一時竟無法原諒自己。
當徐燁霖提出讓葉欣去陪陪穆夜寒時，她也表示了讚同，因為對於雨澤的事，葉欣始終都是要給穆夜寒一個交代的。
幾個人真摯的目光，讓葉欣心裏有了底氣，她輕輕點頭，轉身跟著穆夜寒及護士的腳步。
觀察室裏，護士為穆夜寒掛了葡萄糖，囑咐了幾句便離開了。
……
觀察室中隻剩下穆夜寒和葉欣，寂靜的氛圍讓兩人更加尷尬。
尤其是葉欣，走坐不是，看著穆夜寒表情淡然的躺在床上，她竟有些不知所措。
“如果你不方便，不必勉強陪我，我一個人可以的。”
穆夜寒突至的聲音，不得不讓葉欣抬起頭，對上他黑亮而深邃的眸子。
“不，沒……沒關係，其實我……我應該謝謝你的，謝謝你為雨澤輸血。”
葉欣囁嚅著。
“不必，那是我的責任。”
葉欣的話讓穆夜寒倏的眯起眼，深深的注視著葉欣，而後淡淡的說道。
“呃——那個……我……”
葉欣沒想到穆夜寒會如此直接，她一失語塞。
良久的沉默之後，穆夜寒再次開口：
“帶雨澤很辛苦吧？”
“不會，雨澤她很乖。”
說起雨澤，葉欣一臉幸福。
“欣……葉欣，你……你愛過我嗎？”
麵對葉欣，穆夜寒有無數的話想要說，但最想知道的還是這句，他很想確認一下，他在葉欣的心中究竟占著怎樣的地位。
雖然她為他生了孩子，他相信，她應該是愛他的，可是他就是想聽她親口告訴他。
“我……我……”
穆夜寒的話讓葉欣的心瞬間疼起來，清澈的雙眸也立刻蒙上了水霧。
她定定的看著穆夜寒，她多想告訴他，她是愛他的。
曾經是，現在是，以後也不會變，可是雙唇顫抖著，就是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葉欣的淚刺痛了穆夜寒的心，他坐起身，輕輕牽過葉欣的手，將她拖至床邊坐下。
以無比溫柔的動作，為葉欣抹去滴落而下的淚，輕觸她嬌嫩而光滑的肌膚，穆夜寒因激動，動作亦變得有些僵硬和顫栗。
“我知道，你是愛我的，不然為什麽會生下雨澤呢？可是，為什麽當年要離開我，離開的那樣狠心和絕決，為什麽？”
穆夜寒輕輕的問著，有的隻是憐惜和溫柔，沒有絲毫的責備。
“對……對不起，”
已泣不成聲的葉欣，除了抱歉，不知道再說些什麽，傷了穆夜寒的心，是她這輩子最深最重的痛。
“知道嗎？那個時候聽著你在教堂裏親口說願意嫁給燁霖，我的心都要碎了，如果可以，我真想把你搶回來，然後緊緊的抱在懷裏，告訴所有人你是我最深愛的女人，我不允許你離開我，哪怕是將你緊箍在我的身邊。可是，我不能，如果那樣的選擇是你想要的，我成全你，因為我隻想讓你快樂，讓你幸福。”
穆夜寒動情的表白，讓葉欣淚流滿麵，洶湧而出的淚水，怎麽也無法控製。
“對不起。是我……是我傷了你的心，你恨我吧，若還是氣不過，就罵我吧，打我吧。”
葉欣痛哭失聲，想到穆夜寒這些年，始終都沒有忘記自己，想她當初那樣殘忍的對待他付出的一片深情，她就心如刀割。
“不，傻瓜，我怎麽舍得呢？雖然你剛離開的時候，我是恨過，但是時間愈久，我對你的思念就愈深。就算是恨過，那也是因為愛你太深，如此而已。”
穆夜寒不可自抑的捧起葉欣的臉，深情的眸子與葉欣對視，輕輕的扯起嘴角想給葉欣一個微笑，卻不想從眼眶中滑下兩行熱淚，滴落在葉欣白嫩的手臂上。
穆夜寒的淚冰冰涼涼，但卻像烈焰一般瞬間灼痛了葉欣的心，他的話更像是一把刀，一刀刀剮在她的心上，噬骨疼痛，難抵侵襲。
“對不起，真的……真的對不起。”
葉欣再也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哭倒在穆夜寒的懷裏。
穆夜寒緊緊的擁著她，就像失而複得的珍寶，當再次擁有之時，無論如何都不想放手了。
五年的思念，血乳交融的情感又豈是千山萬水所能阻隔的？
本來就心心相印的兩人，此時，因為手術室中那個小生命，而更加緊緊的聯係在一起。
他們忘記了恨，忘記了痛，忘我的擁抱在一起，默默傾訴著對彼此的思念及愛戀。
……
門外，一抹高大的身影，在看到這一幕之後，別過頭去，將身子頹然的依靠在牆上。
英眉蹙起，深邃的雙眸痛苦的緊閉，能夠感受到他此刻內心的掙紮與煎熬。
當醫生從手術室中出來，通知雨澤的手術非常成功時，徐燁霖隻想立刻將這個好消息告訴葉欣和穆夜寒。
雖然在來到觀察室門口之前，他已經做了心理準備，但看到這辛酸而傷感的一幕之後，徐燁霖還是有些難以接受。
他承認，他有些自私，做了葉欣五年的名義丈夫，雖然沒有得到葉欣的心，雖然知道葉欣無法忘卻穆夜寒，但他仍然不願意放手。
看到葉欣和穆夜寒緊緊的相擁在一起時，他有些感動，但更多的則是深深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