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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力竭休養

  「快扶我下馬。」


  華岳回到營地,縱馬直奔中軍,梅英和令狐清見情形不對,喝令衛兵警戒,飛身將她攙扶下馬,三人相擁進帳,營地學兵以為姐妹情深,唯有兩名校尉猜出幾分。


  「大姐!」方進軍帳,華岳身形不住搖晃,梅英和令狐清抱起她沖向後帳,放到床上就要脫衣檢查,華岳臉色蒼白強笑著制止:「不用檢查,只是脫力而已,靜養一段就會沒事。」


  「怎會這樣?!」梅英抓起手腕但覺脈搏有些散亂,體內勁氣若有若無,確屬脫力癥狀,仔細檢查后未發現外傷,稍微放下心來。


  「大姐,你是不是用秘法強行激發潛能,短暫十幾息內,將全部內勁盡數用來催發速度?」令狐清見華岳躺在床上笑而不語,跺著腳責怪:「敵人要頑抗多危險,你幾乎沒反抗之力!」


  「這不安然回營,好了,是大姐失算,沒想到自詡為狼神的後代,向來將榮譽看得比生命還重要的草原勇士,兇猛之外也學會了狐狸的狡詐,敵人主帥不容輕視。」


  三百學兵暴露在弓箭射程,危急時刻華岳耗盡內勁強行施展禁忌身法,看似輕鬆挽回局勢,事後回想其間兇險,禁不住有些后怕,幸虧札朗泰麾下百夫長怕他受害,立即喝令停止衝鋒,否則稍微拖延,怕就會露餡,只能與敵人血拚到底。


  「大姐,為兩巡學兵,你差點搭上性命,以後切莫如此,戰爭註定有死傷,你若有三長兩短,我們怎麼辦?這場仗的勝敗還有何意義!」梅英服侍華岳服下藥,兩眼含淚坐在床邊。


  「少悲觀,說正事!「華岳裝作不耐煩,抬手想幫她拭淚,梅英雙手握著手掌不放,只好看向令狐清交代:「敵人後面的千人隊收攏敗兵后不追殺,我總覺有點怪,你和潔兒多留神,或許能就此分化瓦解,具體怎麼做,你做主就行,梅英不宜出面玩陰謀,別大小事都請示,成了有功敗了是罪,要勇於擔當。」


  「大姐,你再這樣說,我不高興,好像我就是小人,只會算計人。」令狐清收起臟衣服,清掃好內帳后伸出手:「你要保證,下次出戰帶上我,要不潔兒老笑我膽小。」


  看她撒嬌華岳心中一暖,姐妹兩人方式迥異情誼卻同樣真摯,躺在床上笑罵:「這場仗,大姐再難帶你,等築起要塞,你做首任城守,大姐幫你守城,讓她們全去外面駐紮。」


  「大姐,我心中其實一直有個想法,以前沒機會,如今正好試試,看能不能兵不血刃解決這幾萬人,讓草原部落各自猜疑。」


  令狐清當下細細解說,華岳很少開口,梅英不時補充糾正幾句,等宇文潔風風火火闖進來,華岳已經沉沉入睡,她不由分說握住手腕,親自檢查后吐出一口長氣:「嚇死我了,死燕寧還說沒事,人都成這樣,我要和她算賬。」


  「潔兒!」梅英打斷話,臉色變得嚴肅:「燕寧若得知真情,不定會發什麼瘋,別看她外表文靜,一點不比你性子軟。這事瞞不住她,但不能讓知道傷得很重,只說是敵人不顧尊嚴,大姐氣怒攻心傷及肺腑,需要閉關靜養,沒有緊急軍情不要打擾。」


  「那好,我親自去傳令,讓各營嚴防偷襲,草原人讓大姐將勇士頭銜踩在腳下,勢必會尋機報復,我們趁勢閉營堅守,按高垣所說打消耗戰,引誘更多的敵人前來支援。」


  燕寧回到營地,聽說華岳休養,進帳去探望,腳下不疾不徐,臉上看不出半點憂傷,梅英和令狐清緊跟在身後,誰知她檢查過傷勢,反回過頭來安慰兩人:「沒事,力竭而已,以後我們姐妹四個輪流守護,其他任何人不許靠近內帳。走,我們去外面說話。」


  「二姐,你要傷心就哭出來,別悶在心底。」令狐清善解人意,如何看不出燕寧是外柔內剛的性格,她和華岳關係最好,要不傷心騙不了人,出帳后緊貼在身旁勸慰。


  「清兒,我不恨敵人狡猾,可大姐不能就這樣讓人氣傷身,你告訴我,有何打算?想不出辦法,你知道,我心情好得出奇!」


  令狐清還要徵詢梅英意見,她已經開口敘說,燕寧將氣憋在心裡,不讓她發泄,床上又得多躺下一個。


  「清兒去準備,我去,誰也別爭,大姐受傷,我說了算。」燕寧聽過立馬贊成,令狐清直搖頭:「二姐,你去真不合適,派個能說會道的人去就行,你是主將之一,親身冒險實為不智。」


  「主將親自去,你的妙計才更有成功把握,滾去準備!」燕寧話中帶了髒字,梅英忙趕令狐清:「去準備,你想聽攝魂曲啊。」待她走後低聲叮囑:「我不攔你,也攔不住,你稍帶片刻。」說完走進內帳,須臾出來將天蠶衣遞給燕寧:「二姐,我第一次叫你二姐,天蠶衣你收下,你們不會讓我上陣,穿著它沒用。別說我傻,大姐負傷我才靈醒,這件天蠶衣是她的護身物,你們應該是想送給高垣,結果當成給我的回禮。」


  「姦細未徹底查清,刺客殺手防不勝防,你要受傷全軍皆亂,回去穿上!」燕寧一把推開,梅英急忙解釋:「我貼身穿著上好軟甲,在軍中走動都披掛輕甲,再說營地哪來刺客殺手,姦細如能靠近我身邊,穿天蠶衣有多大用。你要在推辭,我寧願毀掉它。」說時就天蠶衣扔到地上,跑去摘屏風上掛著的寶劍,拔出青冥作勢欲砍,燕寧用腳尖挑起天蠶衣:「好吧,我穿一次。少演戲,你捨不得砍高垣所送定情物。」


  梅英賭氣舉起劍運氣:「你不信,那好,把衣服放地上,我試試是青冥劍鋒利還是天蠶衣結實,大姐醒來時,是你在逼我,看看是教訓誰。」


  燕寧瞪她一眼走進內帳,梅英掛起劍,想出去巡視營地,眨眼一項不對勁,縱身衝進去,果不其然燕寧剛給華岳換上天蠶衣,看的她淚水直流,三姐妹間的真情再也無需多言,含淚上前幫忙,兩人給華岳換好衣服,一句話沒有說。


  首戰學兵獲勝,巴吉憤怒之餘感到慶幸,兄弟巴郎強行制止粘木兒追擊報仇的念頭,讓他暴跳如雷,要不是戰場發生戲劇性的變化,兩人差點動起手,等後來看到學兵左右營埋伏的弓箭手,粘木兒閉緊了嘴巴,所以巴吉晚上阻止千夫長們偷營的打算時,粘木兒和札朗泰都贊成,一夜雙方相安無事,讓梅英也鬆了口氣,華岳醒來臉色紅潤如多,姐妹們陪她說會閑話,無論怎麼威脅,就是沒人透露接下來的計劃,索性盤坐在床做起吐納。


  燕寧單人匹馬出了中軍,直奔到巴吉營地前,揚起一方白手帕,權作是信使的標誌,執勤千夫長几腳踢醒色迷迷的屬下,壓低嗓門怒罵:「不想活了,自己去了斷,她是誰看清楚沒有,昨天一把弓射死幾十人,快去通報!」


  「這位小姐,不知如何稱呼?千夫長巴朗有禮。」二十來歲年紀,鐵甲外罩著黑色披風,一口流利的清輝京都官話,巴朗迎出營來,一個衛兵帶沒帶。


  「呵呵,學兵親隨燕寧,奉郡主命給萬夫長賀喜,區區薄禮請將軍先行呈遞。」


  巴朗雙手接過用紅綢包裹的禮盒,笑著請客:「不必再通報,燕小姐去年領人試煉,未殺我草原無辜,巴朗敬佩,請——」


  「哦,原來如此,昨天我沒少殺人,你不記恨?」巴朗的態度讓燕寧暗自警惕,見了仇人不急不怒禮節周到,是哪個部落出此人才,日後更需仔細應對。


  巴朗揚起禮物爽朗地笑應:「你們無緣無故來我草原橫行,殺我勇士奪我土地,說不恨是騙人,但仇恨會讓人眼花,看不清敵人真實的用意,就如這禮物,看去精美華貴,一旦打開,恐怕我兄長會失態,到時還望燕小姐忍讓幾分,給他留些主帥的尊嚴。」


  「巴朗千夫長,這片土地確實非我清輝所有,但沒少染上學兵的血,我們不來制衡,落日和翠華更會變本加厲,屆時你們處境更難。」


  「哈哈,小姐,你們奪去土地,還想讓草原人感謝嗎?」巴朗的大笑,燕寧不理周圍巡邏隊無禮的目光,淺笑回應道:「本想打敗你們后再說,難得遇到巴朗千夫長這樣的草原俊彥,我就直言不諱了,呵呵。學兵以前的事,燕寧無法評說,三國試煉,誰不想在自家國土上流血,草原部落無辜也罷,自招禍患也罷,千年傳統後人難以知曉其中內情。」


  「既然說不清楚,燕小姐何苦來當說客,聽我一句勸,禮物我轉送,哪怕其中有毒氣,也會交到大哥手中再處理,呵呵,不怕燕小姐笑話,大多數草原勇士可不大待見勸降的信使,難免會有人出言不遜,小姐何必自找氣受。」


  兩人就像久別的朋友,邊走表聊不覺到了帥帳,燕寧作勢要解佩劍,巴朗笑著攔住:「燕小姐敢孤身來此,我草原勇士豈會膽小到怕信使行刺,請——」


  「多謝千夫長,請——」燕寧坦然走近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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