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王之怒(二)
“你在這裏,怎能不來。”段非煙手中的劍揚了起來,遙遙指著封南易,臉卻對著嵐顏,“說了你是我的女人,要是你死在封城,我豈不是半點麵子都沒有了。”
他的女人?
嵐顏嗤之以鼻。別說他的女人究竟有多少隻怕他自己都數不過來,就算真是,他這種人也不會是為了女人拚命的。
“這個時候,你就不能有點感動的表情?”段非煙無奈地歎氣。
嵐顏淡然地回應:“等出去,我憋一個給你。”
麵對這樣的情形,不是她真的淡然,而是此刻驚慌恐懼無奈都是沒用的,迎接、承受,才是她的性格。
段非煙輕聲地對她說:“封南易交給我,你去對付封千寒,隻要逼退他,我們兩個立即跑。”
果然,他也沒打算在這裏硬拚命,隻是……
“封南易交給我吧。”嵐顏不讚同的是他的安排,“封千寒給你。”
他們心中都明白,封南易定然比封千寒更難應付,而他將最難對付的對手留給了自己。
“我是男人,我決定。”段非煙的話不容她質疑更改,身體一晃,鬼魅般地出現在封南易的麵前。
段非煙的人詭異,身手更詭異,虛幻如幽靈,狠毒地抓向封南易。
男人,永遠比女人更懂得判斷情勢,更懂得將感情與理智分開,更懂得權衡利弊,把所有的損失降到最低。
嵐顏一瞬間明白,她舉起手中的劍,躍向封千寒。
以最大的力量,逼退對方,才有逃跑的可能。
嵐顏手中的劍飛舞,這一刻鳳逍教授她的武功施展到了極致,那些圍繞在兩人身邊的封城勇士們,在一招之下紛紛倒地,兩個人毫無保留的爆發,沒有人是一合之敵。
就連封南易和封千寒,都被瞬間逼退。
嵐顏和段非煙對看一眼,同時躍起,朝著人牆被打開的縫隙衝去。
掌風,從身後而至,狂猛霸道。
兩人刹那分開,左右各自躲閃落地。麵前忽然落下一道人影,無聲無息若幽靈。
風南易衣衫獵獵,臉上的肌肉跳動扭曲,“段城主,說來就來說走就走,未免對不起封城吧?”
“何必如此冠冕堂皇,四城加鬼城,誰不是想吞並彼此,今天給你機會了,你又怎麽會輕易罷休。”段非煙冷冷地笑著。
不等封南易說話,段非煙又一次撲了上去,而和他同樣動作的,是嵐顏。
剛才那一掌,兩個人已經完全地明白,封南易的強大,可以一掌逼退他們兩人,可以馬上封住所有的退路。
就這一點,他們就無法捉摸出封南易的功底到底有多深,再加上絕世俊彥封千寒,今夜隻怕難了。
封南易冷酷地看著兩個人,表情深沉,在兩人靠近的一瞬間,手掌抬起,狂暴的勁氣卷向兩個人。
與此同時,一道蛇影般的光芒從旁邊伸來,無聲無息地刺向段非煙,
嵐顏看到了,段非煙也看到了,可段非煙根本沒有閃開的意思,他繼續直撲封南易,而嵐顏卻手腕一抖,將封千寒攔下。
兩個人的默契,就在這樣的情形下,達成。
掌風相觸,封南易與段非煙同時一退,而嵐顏與封千寒,亦是同樣被對方震開,這一次,又是五五開。
“封城主,看來你的天分,不及令公子啊?”段非煙滿滿的全是嘲諷。
從此刻展露的武功看來,他們似乎高估了封南易。不過他沒說錯,封千寒是數百年間,唯一一個可以與封淩寰並提的人,封南易的資質天分,終究是差的太遠。
而段非煙,似乎她也低估了。
月光下的段非煙,臉色變得蒼白,甚至開始泛起透明之色,就像是一尊冰雕般,就連在他身邊的她,都感覺到了隱隱的寒氣。
“寒玉功”嗎?
嵐顏對於這傳說中的武功,也是第一次親眼見到。
隻見封南易的手掌上,也泛起了淡淡的白色,甚至浮起了一層白霜,不僅如此,他的頭發上,也有了淺白色的霜花。
好霸道的武功!
那霜花,從頭發上爬到了臉上,封南易的嘴唇,也變成了青紫色,像是在冰天雪地裏被凍壞了的人。
這是內功的侵襲,直接侵入筋脈中,嵐顏知道這是封南易,若是他人,隻怕筋脈血液都已經被凍住了。
鬼城,一個他人不敢隨意侵犯的地方,因為有一個讓人無法挑釁的城主。
就在嵐顏看到這一絲希望的時候,封南易冷聲開口,“千寒,拿下他們!”
可封千寒卻沒有動,他的臉上閃過一絲為難,“城主大人……”
“我的命令,你也敢不聽嗎?”封南易的聲音裏,充滿了殺氣。
“要上為何不自己上呢?”段非煙笑的嘲諷,“做城主的,該身先士卒的時候,就要自己上,不然何以服眾?”
封南易的臉色愈發難看:“千寒!”
封千寒表情掙紮著,“城主大人……”
封南易一聲冷哼,“‘寒玉功’雖然霸道,但是你,根本承受不了運功後的反噬,現在的你,隻怕快動不了吧!”
“是嗎?”段非煙抬起手腕,“封城主賜教!”
沒有人知道此刻封南易在想什麽,也沒有人知道段非煙的底細,四個人仿佛就這麽僵持住了,封千寒不走、也不動,更沒人知道此刻他的心理。
主動挑釁,更代表了一種對自己實力的肯定,那淡定的口吻,更是無形的自信。
封南易一聲冷哼,手輕輕抬起。
一刹那,層層疊疊的人從屋簷上冒出,弓弦急、箭如雨,直奔二人。
一波過後,又是一波,如狂風驟雨。
這種東西對於武功高手來說,似乎很難造成傷害,但是想要逃走,卻也是不可能。
嵐顏與段非煙的身形,不斷地晃動、晃動。
嵐顏在空中,試圖靠近段非煙,但是每次靠近,封南易都會適時地拍出一掌,逼迫她落回原位。
他們兩個人,就像是籠子裏的老鼠,隨便他人玩弄。
嵐顏雖然不曾見過“寒玉功”,卻很清楚這武功的弱點,更知道段非煙身上的問題,她不知道他還能撐多久。
“我上,你走。”
就在這個時候,嵐顏忽然看到段非煙的身影刹那幻化出無數道,猶如閃電般穿越了箭影,直衝封南易。
這是誓死拚命的打法,簡直在拿他的命換她的命。
一個幾乎沒有交情的人,一個連合作關係都沒有的人,就在她的眼前,為她拚命!嵐顏要攔也來不及了,她隻能做一件事,就是打開那些射向他的箭雨。
兩人的掌風在空中交擊著,而始終沉默不動,幾乎讓人忽略的封千寒,也突然動了。
一劍,直朝段非煙的心口。
而段非煙的看到了劍,還有眼前的封南易,他隻做了一個選擇。
以胸迎劍,掌心重重打上封南易的胸口。
那劍,穿胸而過,帶著血,反射著月光,在嵐顏麵前展現一個鋒利的劍尖。
人影,墜落。
嵐顏飛迎而上,接住。
落地,滿手血跡。而手中段非煙的身體,冰的幾乎沒有半點溫度,冷的讓她差點推開他。
是因為武功的反噬,在這樣的情勢下知道無法逃離了嗎?
“一個是妖族的孽障,一個是烏合之眾的頭目,都是容不得的。”封南易冷笑著,“想不到死了一個鳳逍,居然還有妖物,居然還在我封城中住了這麽多年。”
她的鐲子已經拿下,身份是瞞不了人的,妖氣在身上隱隱跳動。她發現,封南易不但沒有慍怒,反而眼神中有些驚喜。
她摟著段非煙的腰身,低低在他耳邊說著,“撐住。”
“死不了的。”段非煙歎息著:“為什麽不跑?”
也許在他心中,那麽做隻是出於男人理智的判斷,能跑一個跑一個,至少不算太虧,但是她是女人,她總有她的猶豫,總有她感情上的不舍,她接受不了段非煙為了她去死,接受不了眼睜睜看著一個男人為她犧牲性命。
所以,他果斷送死,她卻留下。
“你這樣,永遠成不了大事。”他居然還能笑著嘲諷她。
“我本來就沒想成大事。”他的身體不斷下滑,她已抱不住了,隻能癱坐在地上。
雙手抱著他,四周是刀劍環峙的封城守衛,還有封千寒和封南易,似乎她已無力再戰,也無法再逃。
隻要她放開手,他就處於無人保護的狀態之下,任何人的一箭都有可能要了他的性命,而她絕不可能讓他死。
“你以為桎梏了鳳逍,妖族就會永遠被封城壓製嗎?”嵐顏冷笑著,她的身上忽然爆發出紅色的光芒,那件“妖霞衣”淩空飛起,罩上了段非煙的身體。
火焰在空中飛舞,九條尾巴迎風舞動,飛揚著讓人窒息的炙熱,四爪鋒利摳著地麵。
“我才是妖族之王,當年封城被我屠城,今日我會讓你再看到昔日景象重現。”嵐顏火紅的身形在地上行現出原形,無數火光忽然從尾尖上彈出,從空中落下。
哀鳴,痛呼,慘叫,一刹那響徹一片。
狐火,任他人翻滾,卻無法熄滅,那是燃燒入靈魂中蝕骨的痛,不死不休。
幸好封南易和封千寒退的快,那漫天墜地的狐火,就如同流星之雨,鋪天蓋地。
他剛才賜予了她多少,她就還他多少。
紅色的狐毛飄動著,如烈火,讓人不敢直視,不敢靠近,更不敢試圖挑釁她的鋒芒。
“九尾!!!”封南易眼神緊窒了,死死地盯著嵐顏的身體。
那黑眸妖媚無比,即便是狐身,也能感覺到她身上的魅惑之氣,“你困住了鳳逍二十年,可惜你一直都錯了,我才是真正的妖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