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華街大典(上)·花女撒金紅豆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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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典將啟,陸亦桐在宮中換上了隆重的華服,待穿好後便遣了眾宮人,隻留下方海與決明在側。
“歧王將事情辦的怎麽樣?”陸亦桐淡淡的問道。
決明道“據報,但凡是實力雄厚些的番邦,歧王皆有相迎。”
陸亦桐聽罷冷哼一聲“歧王胃口不小嘛。”
決明和方海沒有說話。
“鈺貴人那裏可有什麽消息?”陸亦桐看了看方海問道。
方海搖搖頭“鈺貴人那裏奴才特意問過,隻是說此次大典之時,北原進獻的美人會著紅裝,除此之外便再沒有其他消息了。”
“著紅裝?難道這就是錦貴人譜《紅裳》曲的緣由?”陸亦桐眉頭微微皺了皺“但若錦貴人知曉將要進獻之人,卻為何鈺貴人處沒有更多可用的消息?”他喃喃道。
“皇上,容妃娘娘那裏……”決明輕聲問道。
“如此大典,清清若是不在定是不合禮數,孤已讓方海派人去通報了。”陸亦桐說道這裏,低頭看了看方海。
方海垂首道“回皇上,我讓吳林去辦的。”
“很好。”陸亦桐點點頭“這些時日你可查出吳林是誰的人?”
“錦貴人,”方海道“吳林與錦貴人身邊的宮女瀠若似有對食之態。”
陸亦桐聽後卻笑了“錦貴人不愧是歧王麾下的,這美人計亦是讓她學了七八分去。”
方海將陸亦桐的華服整理好便退到了一旁。
陸亦桐左右看了看,回頭對方海和決明道“今夜,定要格外謹慎小心。”
“是。”方海和決明應道。
華街之上,番邦禮隊自十裏的城門外便開始了遊行慶典,數不清的外邦人點著花燈與彩車在城外一直排至不可見之處,小番邦排在開頭與結尾,在中間出場的便是北原與蠻族之類的大番邦。
每個番邦之人皆著自己的族衣,番邦王族使臣騎馬行在前方,其身後兩側是行走的侍從,一側並作兩排,內側的手持花燈,外側的手提禮籃向百姓撒著鮮花、彩絲,亦或是金銀瓜子,兩側侍從中間的則是歌者舞者在花車之上吟唱起舞,不時亦會灑下銀錢。
而華街之上已是燈火通明,數百家商鋪的門前皆是掛著碩大的火紅燈籠,道路兩旁擠滿了觀看遊行的百姓,就連推著小車的商販生意也在今天格外紅火。
番邦王族使臣一個個經過,街邊百姓的呼聲亦是一陣高過一陣。
“你不下去,玉竹怪罪起來時可怎麽是好?”朝顏看著身邊趴在傾夢樓圍欄邊的玄芝,輕聲說道。
“你這裏是華街至高之處,從這裏可俯瞰半條華街,如此我在下麵倒不如在這裏看得真切。”玄芝笑著說道。
“北原來了!北原來了!”
不知是誰喊了這麽一句,眾人的目光皆向城門口湧去。
北原國力在番邦之中乃是最強,其年年的花車也最為繁華,且經過時灑下的不是鮮花之類,而是無數的金銀瓜子,街邊百姓總會在那時拚命爭搶,甚至有追花車的事情發生,因此,每年的朝貢大典,百姓最期待的便是北原的花車長隊。
但當眾人往北原花車看去之時,卻是傻了眼。
因為這次,走在最前麵的並不是王族,而是本應在兩側的侍從。
那兩排侍從著了朱砂色的北原衣裙,一排執著紅色的花狀燈籠,另一排則從手裏籃中撒著鮮紅色的花瓣,他們一邊灑著,身後的馬蹄便將花瓣踩個粉碎,鮮紅的汁液染紅了馬蹄,踏出一朵朵宛如天邊浮雲。
城中百姓雖起先對北原的車馬儀仗的變動感到疑惑,但見到花車之上的美人時,整條華街頓時鴉雀無聲。
他們認得那張臉,即便是覆了輕紗,他們也絕不會記錯。
那是靈芝的麵龐。
而花車之上隻有一個身姿曼妙的女子,雖已經初秋,她卻著了一身紅紗,裙擺如魚尾搖曳池中,酥腰白皙,手臂纖長瑩瑩似玉,手指尖是比白雪更加剔透,發髻之上是雕花金簪,花瓣用鮮紅琺琅彩製就,散下的黑色長發如瀑,上綴血色瑪瑙顆顆圓潤似若泣血凝珠,覆麵的紅紗之上點點縫金,在月光與燈火之下宛若繁星。
花車之下是北原的樂師著了朱砂色衣裙奏著北原的歡歌,那紅衣女子隨樂聲起舞,嫵媚非常。
北原從前在朝貢大典之時,所演歌舞亦是惑人,百姓常常是喝彩聲一陣高過一陣,但這次百姓的反應卻是異於尋常,華街之上,北原花車所行之處皆變得寂靜。
“這是怎麽了?”玄芝站在高處,自然是看到了不同之處。
“怎麽突然都沒聲了?”朝顏也甚是疑惑。
他們探著身子盡力向北原花車的方向望去,卻亦是枉然,直到花車行近。
玄芝終於看到了北原的花車,也終於知道了為什麽百姓都噤了聲。
因為,他亦看到了那張覆著輕薄紅紗的臉。
那女子的麵龐在紅紗烏發的襯托下更顯瑩潤而蒼白沒有血色,嘴角雖是看似媚笑著,眼睛卻是流淌著冷冷的河水,眉則是那隨波流淌的兩片細長柳葉,那眸比深夜更加漆黑,中有繁星卻沒有溫度。
“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
那紅衣女子忽然幽幽開口,在這寂靜的華街之上,這樣柔美多情的歌聲卻被唱出陣陣詭譎之感。
玉竹身在華街之中,他聽到那歌聲時身子一晃。
玉蘇在後麵將他扶住“怎麽了?”玉蘇問道。
玉竹搖搖頭,抬首看去,那女子卻似是與玉竹相識許久一般,一邊舞著,一邊眼波流轉看著玉竹,玉竹忽而對上了那雙眼睛,不禁愣住,那女子卻是笑了。
紅衣女子歡笑著舞著,笑聲如銀鈴金鍾碰撞陣陣,隨著她起伏的身姿,袖中飄散出無數金色花瓣散落在百姓之中。
“這是金子!是金子!”隻聽一人的喊聲在寂靜中炸裂,華街頓時躁動起來,兩側的百姓皆俯身於地上搶著自女子袖中撒出的金花。
“玄芝!”朝顏見玄芝身在傾夢樓,眼睛卻黏在了北原花車之上,便拍著他的肩膀說道“那女子是不是有什麽問題?”
玄芝這才晃過神來,他頓了頓,而後瘋了一般的衝出傾夢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