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卿府·幼時心緒字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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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玄芝與繁縷借著月色悄悄行至卿府附近。
自繁縷與玄芝說了自己需要卿府家信後,整整一天,她都跟在玄芝身邊寸步不離,不僅僅是為了拿到家信,更多的反而是為了確保這份家信的可靠程度。
即便在先前的事件中,她已經對玄芝十分信任,但歧王與曼珠仍是對此有所懷疑,這讓繁縷的心不由得擺動。
“繁縷,”玄芝對繁縷柔聲道“你在這裏等我,我去去就來。”
“不用我與你一起嗎?”繁縷問道。
玄芝微笑著搖搖頭“我雖常觀卿府,但也並不知其中情形到底如何,”他手輕輕拉了下繁縷的指尖“你無需冒險。”
繁縷的臉一下紅了,她趕緊抽出手,眼睛看著別處。
玄芝見狀不由得笑了“我去了。”他對繁縷擺擺手,輕身一躍便進了卿府之中。
玄芝怎會不知卿府情況?他對卿府的一切都了如指掌,甚至什麽時候守衛換值,何時何處不會被輕易發現都熟知。
他照著卿府往常的布局,很快便順利的走到了卿將軍歇息之處。
他沒有貿然進入,而是繞到房屋一側,在窗上一側扣一小洞,借著微微月光看過屋內情況之後才潛了進去。
誰知,他剛剛落地,將那扇窗關上之時,脖頸上已經搭上了一柄冷劍。
“近來我卿府著實不太平。”聲音自玄芝身後幽幽傳來。
即便那劍下一瞬就可以要了玄芝的命,他也並不驚慌。
“無常玄芝,見過卿將軍。”玄芝轉過身,麵對著卿將軍拱手沉聲道。
“原是無常,”卿將軍的的臉色卻並未緩和“可有無常手令在身?”
“定是隨身攜帶。”玄芝拿出無常手令雙手交予卿將軍,一邊說道“卿將軍請過目。”
卿將軍看過手令,又抬頭看看玄芝,這才將劍放下“原來是你,你是常跟著玉竹的那個玄芝。”
“正是在下。”玄芝又拱了拱手“此番前來,是有事相求。”
“何事?你說便是。”卿將軍說著便要將燭火燃了。
卿夫人卻從內室出來,搶先一步將那燭火拿到了一旁。
“無常深夜獨身前來,定是密事,你怎可燃燭?”卿夫人柔聲對卿將軍說道“便借著月光吧。”
“多謝卿夫人。”玄芝謝道“此次前來是為拿幾封卿將軍與容妃娘娘的家信。”
“是作何用?”卿將軍問道。
玄芝盡量將聲音壓低“先前歧王用竊來的金簪誆騙將軍一事我們已經聽聞,然歧王並不放心,想要家信來確認一番。”
“所以你到底是……”卿將軍的眉頭忽而擰了起來。
“卿將軍放心,我是皇上的人,”玄芝用手壓住了卿將軍想要取劍的手“我隻是用計得了歧王之人的信任,因此前來。”
“即便你如此說,我卻並沒有你想要的家信啊……”卿將軍的眉頭仍是蹙著。
“我知道,所以我才前來,”玄芝微笑了下“我隱約記得容妃娘娘的字跡,想借此地與紙筆一用,可否?”
卿將軍與卿夫人疑惑的對視了一眼,卻還是將筆墨紙硯拿了出來。
玄芝提筆,借月落墨,娟秀的瘦金躍然紙上。
“這……”卿夫人不由得掩了掩嘴“難道你就是當年的……”話至一半,她卻並沒有再說下去。
玄芝笑了笑,將左手食指至於唇畔“不足為人道也。”
“原來是你,那我便是放心了。”卿將軍儼然鬆了口氣。
“我自幼喜容妃姐姐的字跡,故常常練習才得了這八分像,或許騙不了您二位,但騙過歧王之目還是可以的。”玄芝一邊說著,手中的筆卻並未停頓。
一張張家信片刻便書好。
“我不能久留,待字跡幹透,便離去,”玄芝將筆擱好,起身拱手道“夜晚前來,多有叨擾。”
“哪的話,”卿將軍握了握玄芝的手“我多年征戰在外,想不到你竟入了無常司。”
“隻有如此,皇上才可對無常司放下心來。”玄芝道。
“是啊,從前你剛到嵐國便來了卿府,那時你還是那麽小的一個小娃娃。”卿夫人忍不住撫了撫玄芝的肩膀。
“我記得的,”玄芝笑道“來到卿府後,是卿夫人為我煮了那碗肉汁麵,至今都可回味。”
卿夫人聞言,眼中不由得有了瑩瑩淚光,她不住地點頭“好啊,好啊,見你如今這般,先皇也可放心了。”
“那時多虧卿將軍,不然我也不會如此。”玄芝輕聲道。
“身為臣子,理應為皇族效力。”卿將軍道。
玄芝心中泛起陣陣暖意,但他此時卻不得不離開這短暫的溫暖。
“雖有千言萬語想要言說,然歧王之人還在等我的消息,我不便久留。”玄芝起身行禮道。
“大事為重,你便去吧。”卿將軍將玄芝扶起“萬事小心。”
“好,”玄芝握著卿將軍的手回答道,而後又微笑著對卿夫人道“待凱旋,我便再來吃一碗卿夫人做的肉汁麵。”
聽此一言,卿夫人的眼淚忽而決堤,她不住的點頭,卻說不出一句話。
玄芝此番出入卿府用時極短,且室中並未燃燭,繁縷對玄芝取回的信便是信了。
“玄芝,”她忍不住問道“你為何會這般幫我?你要知道,你既然不與我去北原,如此下去,嵐國覆滅,你也活不成的。”
“心之所向與心之所愛,”玄芝笑著將信交予繁縷“我雖然都想要,但是,而這之中擇其一的話……”他搖搖頭,沒有說下去。
“二者擇其一,如何?”繁縷追問道。
玄芝歎了口氣,沉了片刻,而後他看了看被雲遮蔽的明月,緩緩說道“我選擇你。”
“那你為何不與我去北原?”
“遇到你,是我的劫,為你而傾了嵐國,是我之罪過,”玄芝苦笑道“在最後,為國而亡,也算是贖了些我得罪過吧。”
“原是如此嗎……”繁縷的眼角微微泛紅。
“本該如此。”玄芝的麵容上卻還是帶著笑,他伸出手,用指尖輕輕撫了撫繁縷的眉心。
“若那時到來,我不會讓你死的。”繁縷聲音極輕,卻亦是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