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炭筆畫風靡長安城
待把女兒送回月府後,月冼便要去找月長風這個不孝子談論宋窈的事情。
這時卻見妻子身邊的掌事嬤嬤從後院跑了過來,尖叫道:“老爺,不好了!夫人今日與許家太太出府賞花,一時腳滑,不慎從樓閣摔下來,磕到了腦袋!”
“什麽?!”
人腦上的穴位是很多很複雜的,磕到了腦袋,一個鬧不好,可是要癱瘓丟了性命的。
月冼的臉色大變,快步走到後院。
好在來看診的大夫醫術高超,給月夫人紮了針後,那人便幽幽轉醒。
“夫人,你感覺如何?可還有哪裏不適?你素日裏最是小心謹慎,又是怎的就一腳踩空磕了頭?”月冼急切問道。
語氣不乏懷疑月夫人被人暗害的意味。
月夫人搖頭,“許是妾身今日時運不濟吧。”
時運不濟?
月冼臉色難看。
一日之內,家中四人接連倒黴,他自然不太相信天地下有這麽巧的事情。
便屏退下人,將宋窈和月長風一事徐徐道來。
連著把他和月長風用護身符擋災一事也跟著夫人說了。
月夫人聽聞後,憂心匆匆的,“老爺,會不會是我們家裏的風水不太好才有此一劫?妾身常聽老一輩的人說,這祖墳,是不能輕易就遷的,一個鬧不好,就會家破人亡。”
其實不光是平民百姓信奉神明之說,越是世家大族,越是明白這玄黃之術的奧妙。
無論是做個生意買賣,還是遷墳上梁的日子,大多會找一些在民間聲望很高的道長私下給算算,就為了圖個前程似錦和吉利。
“老爺,要不咱們把宋窈叫過來,讓她給咱們看看府中的布局吧?若是哪裏不好,及時改了,妾身實在是怕……”
月冼一抬手,他身材魁梧高大,因是陛下近臣,通身都帶著威嚴的氣勢,聽了妻子的話,搖頭道,“我已經打聽過了,那宋窈名聲極差,在學院裏,次次考試都是倒第一名,若她真有本事,怎會讓自己陷入這種境地?何況她才十三歲,是個孩子,孩子能有什麽本事?我知道夫人你怕家長再生事端,但宋窈此人,我怕她心術不正另有圖謀。”
頓了頓,“再者,祖墳遷移是咱們找山智大師所辦,山智大師德高望重,還給宮裏的娘娘們算過命,若是讓他知曉我們另尋他人,豈不是得罪了對方?我已經托人將此事告知山智大師,想必他會再幫我們看看風水。”
一聽丈夫還要請山智大師來府上,月夫人的心裏可算安穩不少。
山智大師是靈隱寺主持的師兄,前些年還俗,因懂醫術,又會些玄黃之術,因此在長安城的上流圈子裏受歡迎。
有些官員聽從他的安排改變府中格局,便能飛黃騰達,步步高升。
所以現下,許多人都找山智大師來給他們布置府內風水。
隻是山智大師如今已有八十歲高齡,不喜塵世喧囂住在小村莊裏,隻怕來往京城有些折騰。
見妻子被自己穩住,月冼又忍不住道:“北戎一事,宋錦瑟雖有錯,但宋窈定也故意將此事鬧大敗壞堂姐名聲,她心眼狹隘,人品也不行。所以你莫要憂心,她那種人,我就是倒黴死,從閣樓跳下去,都不會找她給咱們家看風水!”
月夫人:“……”
不知道為什麽,月夫人本來平靜的心,在丈夫最後一個flag下,莫名慌亂了起來。
——
幾日後。
山智大師舟車勞頓來到了長安城內。
月冼和月夫人趕忙把人迎到了府宅,讓對方幫忙再看看風水。
山智大師起初見月冼平安順遂的模樣還嚇了一跳,待到又去月家買下的深山看見祖墳上冒出的陰煞之氣後才緩緩舒了口氣。
“老人和夫人不必擔憂,什麽血光之災都是無稽之談,這祖墳有我一滴精血在此鎮壓,任憑你們有什麽黴運,我都能助二位化解。”
他說著,趁二人不注意,又撥弄了離他最近的石塊。
霎時間,狂風大作,祖墳上冒出無數人眼所不能見的青黑煙出來。
若是宋窈在場,定能在瞬間看見月家夫婦二人的命宮徒然聚起了深黑的煞氣,顯然是命不久矣的模樣。
那風吹的月冼後背發麻,但想到對方的本事,笑道:“真是有勞山智大師了。”
想來他和他兒子的災禍,都是靠山智大師的精血才化解的。
山智回了一禮,便要回村莊修行。
月夫人離開山頭時,感受著那一陣陣的冷風,不知為何心跳的厲害。
哪怕山智說不必擔心,可她這心還是不得勁兒。
等回了月府,月夫人更是慌張,幹脆去到兒子的房裏,翻出了護身符,塞到了她和老爺常用的香囊後,月夫人才稍稍鬆了口氣。
——
宋窈心裏惦念著月府兄妹的事情,也不知道月府是不是風水不太好。
好在月長風一大清早來到青竹書院就解決了她的好奇心,“我爹娘昨日都倒了大黴,若非我爹有你給的護身符,隻怕是……”
月長風歎了口氣。
宋窈心裏的不對勁得到了肯定。
月長風的麵相就是大富大貴的,更不必說他爹月冼,能年紀輕輕官拜禮部尚書,想來也是個有大福氣的命格。月府多半是招了點不太幹淨的東西,不然眾人也不會接二連三的倒黴。
尤其是——
宋窈盯著月長風的眉心,原本散去晦氣的眉心,此刻竟被一層淡淡的黑氣籠罩。
瞧著就像是被人故意動了手腳的。
不過看出歸看出,宋窈卻並不打算再管月府之事。
一來,她怕惹禍上身,二來嘛,她也就是能看見別人的命宮,再多也不懂,能幫什麽忙?
林晚晚的身子從一旁湊過來,“你們二人在說什麽呢?迎春宴準備畫的畫兒都練好了嗎?”
“秋日宴圖一事你大可放心,”月長風語氣自信,他的畫功在這一組裏已是佼佼者,“我與阿鶴都極喜歡姚大師的畫,你交由我的那部分畫,我幾年前就臨摹著畫過了。”
頓了下,笑眯眯看向宋窈道:“你不擅長作畫,那部分我替你畫吧?”
宋窈抬了抬眉梢,正要拒絕,這時,便聽見周抒鶴在不遠處叫月長風的名字。
“來了。”月長風顛顛地從椅子上起身,十分狗腿道:“咋啦,鶴哥兒。”
周抒鶴靠在椅背上,麵前擺著一根炭筆和一副畫作。
他眉眼生的俊朗,眉頭蹙著,表情看起來有那麽幾分不滿。
月長風瞅見他宣紙上淩亂的線條,依稀能看出畫的似乎是在畫學堂裏的同窗。
“噯?鶴哥兒,你怎的不拿毛筆作畫,用起了炭筆?這玩意兒上色用手一摸可很容易顯得畫作髒亂,特雞肋。古往今來都沒得用炭筆作畫的。”
此刻不等他回答,周圍便有不少巴結少年的同窗開口道:
“月少,你消息太不靈通了。咱們長安城繼姚大師後,又出了個厲害的畫師!那人一手炭筆畫,惟妙惟肖,以一己之力幫太子抓住了長安城一窮凶極惡的逃犯。”
“據說那逃犯還以為他的畫像是哪些府衙畫師隨手畫的簡筆畫,鼻子下貼了個胡子,大搖大擺地就往城外走去,結果被巡邏的官兵對照畫像,當場緝拿!”
本來太子捉拿逃犯一事到此就該徹底了結。
然則,長安城府衙的官老爺,酷愛畫作,悄悄留了一張炭筆畫,在他老母的生日宴上跟著那些個文人墨客好一通顯擺。
而那些個文人墨客哪裏見過炭筆畫這樣神奇的東西,隻覺得比起水墨丹青少了的立體和神韻感,炭筆畫更能將一個人的模樣精準複刻。
霎時間,長安城那些個文人墨客就跟著狗聞到肉骨頭一樣,瘋狂去府衙門外求取一觀炭筆畫的機會。
世家名門更是為了附庸風雅,出高價來買此畫作。
消息傳到了陛下的耳朵裏。
陛下當天便命太子攜畫作進宮。
果不其然,嗜畫如命的皇帝對那畫作愛不釋手。
隻可惜,對方畫的卻是個逃犯,不是他這個真龍天子。
宮中有人摸清楚了陛下的想法,紛紛拿起炭筆想要研究出炭筆畫的畫法,為皇帝作畫。
然而,越往下研究,越發現炭筆畫和水墨畫有很大的不同,至今無人學得精髓。
月長風聞言,很是驚詫,“那這畫師便是獨創了一種畫法啊!他這般厲害,肯定要被載入史書,不如我們前去拜訪,學習一下畫法?”
“我等也想去拜訪,隻可惜那畫師的情況隻有太子和陛下知道!”
“不過我倒聽說那人三頭六臂,虎背熊腰,乃是天上的一抹祥雲所畫,特地來到人世普度眾生,為不公不平之事發聲,讓壞人得到應有的懲罰,他並不追求名利!”
“對對對,我也聽說他臉上有一道巨長的蜈蚣疤痕,身材短小,貌醜無顏,因此不願露麵!”
坐在角落假裝看書實則因為對方過分吵鬧將此事聽的一清二楚的宋窈:“……”
小王八蛋,說誰虎背熊腰,說誰貌醜無顏呢?!
宋窈氣到差點上去和對方大戰三百回合。
好在理智拖住了她想要和對方同歸於盡的腳步。
周抒鶴將炭筆握在手中,嗓音清冷道:“那炭筆畫我也是趕到城門外托關係匆匆一瞥,不過依稀能看出對方在作畫前,似乎畫了個十字的線條在臉上。”
“這應該是炭筆畫的突破口,隻是可惜沒辦法再拿畫觀摩。聽聞長安城不少大儒都學了起來,若是有人先一步研究出來,隻怕會用於迎春宴上奪得榜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