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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調動

  方家寶朝思暮想他的小軍功,幻想他或許會換作巡邏城郭的衛兵,器宇軒昂,不用再去挑磚砌牆,日晒雨淋,而且工錢也會相應增多,就像裴朔那樣,裴朔現在拿到的錢肯定比他以前挑磚翻一倍。


  盼星星,盼月亮。


  裴伯入了細柳營。


  盼星星,盼月亮。


  能下地走路的裴朔跟李勇武那伙人和平相處,還說上幾句葷話,整個細柳營的氛圍自那次劫難過後,從一堆麵粉揉搓成一塊光亮的麵糰,河水不犯井水的情況消弭。


  終於盼來李勇武等人獲得嘉獎,點到他的名字,方家寶昂首挺胸,一臉笑容走到百夫長面前。


  百夫長遞給方家寶賞銀,這是那一個北夷人的小軍功,說:「你的路還有很長,需戒驕戒躁,腳踏實地,切勿動了邪念。」


  在場的人一下子就聽出不對,看向方家寶的神色也有些不同。


  百夫長對方家寶的用詞與其他人截然不同,以李勇武為首,到他前面一個人,百夫長說的是你是細柳營的驕傲,好樣的,輪到方家寶說的卻是勿要動了邪念。


  沉甸甸的銀錠在手,方家寶心裡美滋滋,哪裡察覺到營里其他人的目光,歸隊后依然不時偷偷摸一把腰間藏銀錠的位置。


  他殺了個北夷人就有一顆銀錠,那裴朔手上肯定有兩顆銀錠。忽然想到這茬,美好的心情一下消散,心有不忿,嘖,要是當時他在場,銀錠花落誰家還不一定呢。


  裴朔沒有獲得獎勵,但也受到百夫長的讚揚。


  「接下來說分配……」百夫長簡單解釋,秋後就輪到細柳營和另外一個營負責馬營和整個雁門伙食,把營里的人重新作調動,「……裴朔和裴伯等人去馬營,旺財方家寶等去火頭軍幫忙。我們跟灞橋營共同負責馬營和伙食,這樣一來今年會有一份輪值表,不是負責的那天,繼續練兵。」


  輪值表當晚就出來,裴朔重傷初愈,百夫長多有體諒,加上聽說裴朔會照顧馬駒,安排他打理軍馬。


  做了好幾天,方家寶感覺自己累得抬不起手,周圍的人又是五大三粗說不到一塊,趁著休息,到馬營打探下情況,那邊可是李勇武那群兵痞在。


  馬營。


  「漂亮!」


  「你看這馬膘肥體壯,四肢有力,裴朔這小子養馬真有一套!」


  「除了養馬,你就不會看點別的?」


  「我去,這小子怎麼騎得這麼溜?我現在才發現裴朔長得很好看啊,再等他長大點肯定能禍禍不少女娃兒。」


  馬場邊上站滿人,都是細柳營的同伴,還有些沒見過的士兵,他們聊得火熱,站在他們後邊,每個字都能聽懂,湊到一塊就沒明白什麼意思。


  偏偏他們身材高大,擋住他的視線,方家寶踮起腳尖也都看不到場內情景。


  「請讓讓……」


  左擠右鑽,他好不容易擠到最前面趴在柵欄,抹過滿頭汗水,就見到令他自慚形穢的一幕——


  軍馬風馳電掣,從一個連人帶馬遠看是黑點到能看見軍馬上的裴朔,由遠及近不過是眨眼的功夫,再定睛才發現前面還有個離地三尺的木欄!


  此時勒住馬脖或者拐個方向都來不及!

  軍馬衝撞木欄,前肢必定受傷,馬腿一折,座上的人勢必也會摔下來。軍馬非常重要,不在戰時因其他事受到傷害屆時定會牽連到整個細柳營的人。


  方家寶心一緊,屏住呼吸。


  只見裴朔越近更是加速,木欄就就眼前,他清喝一聲,軍馬應聲起跳,跨過木欄,穩穩落地。


  陽光灑落在軍馬身上,照得鬃毛油光水滑,棕紅色的軀幹肌肉結實,它落地后小跑一兩下,正好停在柵欄前,朝士兵們打了一個響鼻,黑溜溜的眼睛溫和地看著他們。


  面如冠玉的少年郎,跨越障礙,絕塵而來。


  裴朔的皮膚白得讓人嫉妒,眉似劍鋒凌厲,騎在高頭大馬上居高臨下,莫名有種他是白鶴,而他們都是一群啄米的雞。


  「這馬術高啊。」李勇武豎起大拇指,過後馬場那邊濃煙滾滾,飛沙揚塵,原來裴朔跟馬營的士兵競賽,看誰跑得快,結果有目共睹。


  細柳營的人笑呵呵收下馬營的人賭的酒。


  李勇武拋了一瓶給裴朔。


  裴朔接過,向他祝酒,小喝一口:「謝了。」


  他們什麼時候要好起來?

  「裴朔,你這騎馬是跟馬營的人學來的嗎?不厚道了呀,偷偷學了都不教給兄弟。」方家寶出聲刷存在,伸出手去摸馬鼻,那匹軍馬後退兩步,甩了甩頭,明顯不情願被他觸摸。


  方家寶乾笑幾下,尷尬地收回手。


  裴朔撫摸它的脖子,正眼都沒給他:「不是從馬營學來的,你也不是我兄弟。」


  方家寶整個人僵了,感覺周圍的人的視線落在他身上,好似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他的臉憋得通紅,「裴朔你什麼意思!我把你當兄弟,你把我當什麼?」


  「我不需要出賣我的兄弟。」


  裴朔牽著馬施施然離開,從頭到尾,他一絲目光都沒施捨給方家寶。


  「誰稀罕當你兄弟,一不小心就死無葬身之地,當你兄弟才是倒了八輩子的霉。」李勇武聳肩,領著人就走了。


  誰都被用刑逼問過,問題就那幾個,北夷人首要目的是找出裴朔向他報復,其次才輪到剿滅細柳營——是的,當他們聚在一塊對過當時的問話,這屆的北夷人的腦子似乎有點……不太好使?

  向某個人發起報復,連帶才是針對一整個營?


  無法理解北夷人的腦迴路。


  百夫長重傷,能理解;可裴朔重傷到幾乎丟了性命,除了當中有人出賣,不做他想。


  他們無從探聽百夫長跟雁門特派的將領問話之後的結果,接下來嘉獎會上百夫長說的話就很耐人尋味了。


  緊接著,方家寶被調到火頭軍,做的都是打雜的活,也不讓他配菜、做菜、送飯,連燒火都不讓,全然拒絕他靠近爐灶,大家心知肚明。


  裴朔家境不差,武學底子紮實,武學風格很眼熟。


  多好的少年郎啊。


  可惜跟北夷人差不多的腦迴路,腦子有點軸,放著優渥生活不過跑來當炮灰?

  李勇武摩挲下巴,日常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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