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啟程
一覺醒來發現家裡空無一人是什麼感覺?
燕窩不在,被褥整齊,房間乾淨又冷清,廚房往時已經涌著炊煙,現在灶頭是冷的,這不對勁。阿瑤心悸,把家的里裡外外找了一遍,好不容易發現大娘,抓住她就問:「大娘,你看到燕窩了嗎?」
「啊,差點忘了,燕窩姑娘說她給你留了信,就放在你的小百寶箱里。」大娘拍過腦袋說道。
阿瑤拔腿就跑回房間,關上門直奔床邊打開百寶箱,裡面躺著一封用火漆封好的信件。
她有種不好的預感,顫著手拆了兩次才撕開,信件上的字讓她兩眼發黑:
【阿瑤,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離開南潯。翻案一事,我心意已決,此行危險重重,我不能連累你,恕我不能與你同行,以後也不會主動聯繫你,要是一直沒有我的消息那便是好消息,我也不希望哪天你聽見我的消息時便是我已經被處死了。姑娘要是問起你就直說。她的產業已經處理好,這宅子你可以住下,大娘和大爺會打理,還有南潯草堂的師長稍微看顧你,我放心;若是你決定進京,十日後去南潯鏢局,我給你付了定金,他們會把你平安送到京城。把地契帶上,你的甜糕店和宅子地契還有信物、銀錢都放在你百寶箱的第二層。燕窩留】
她,這是被拋棄了?
阿瑤反覆看:「說好的互相照應,她卻拋下我偷偷地跑,還不讓聯繫。」
她曾想過,跟燕窩一塊上京,兩個人同心協力翻了案,把望月接回來。都是她想的太美好了,夢想止步在現實的第一步,燕窩此舉把阿瑤打擊到了,她也贏了,成功把阿瑤留在南潯。
頹廢地放下信件,她現在應該怎麼辦?
是留在南潯繼續經營她的甜糕店,在宅子裡面住著,偶爾接一下小宴席,還是改變方向去福海,追上望月,亦或者……繼續上京,之前是怎麼想的,繼續怎麼做,上京,打出名聲,用美食征服權貴,發展自己的人脈,想……想方法給望月翻案。
可燕窩和望月都保持緘默,他們的案子其實她自己所知不多。
阿瑤收起信,幽幽嘆了一口氣,甜糕店有段時間沒去,得去看看,她還有十天的時間能考慮。
桐生擦桌子,店裡的水牌還是老樣子,生意慘淡,半天才有人吃碗及第粥,和幾個月前的熱鬧不可同日而語。
「桐生,店裡就你一個嗎?」
「小老闆,你來了。」桐生丟下抹布,給阿瑤倒碗大麥茶,苦笑說起自從望月出事,她不怎麼來甜糕店,高家酒樓的掌柜來宣揚店裡怎麼不好,幾個幫工被他挖走,還有的人另覓出路,店裡前段時間就剩下他一個人,知道阿瑤在為望月奔波,就沒怎麼勞煩她,自己撐著還能勉強維持。
「抱歉。」除了抱歉,阿瑤也說不出其他話來,年後開始她就不是個合格的老闆。
奇怪的是,阿瑤坐下沒多久,可能是看店裡有人,陸陸續續就有道觀後門出來的信眾進來打尖歇腳,兩人還沒來得及長吁短嘆便忙活起來,直到日落前的半個時辰。
阿瑤吩咐桐生把甜糕店提前打烊,她在計算這年的盈餘,對著賬本驚訝桐生也肩負了掌柜的職責,她不在的時候,他給幫工發了工錢,現在收來錢跟賬面是對得上——而且桐生沒有拿他的那份。
給桐生結算了工錢,他似乎意會阿瑤的舉動:「小老闆,你……你這是要辭退我嗎?」
「不不不,這是正常結算,你還沒拿你應得的那份。我沒生氣,我不在你來代理,沒有問題,就是你來跟我說我也一樣會讓你全權負責——那時候我的心都記掛在望月師父身上。」阿瑤連忙解釋,隨即心裡升起一個想法:「桐生,你有沒有想過自己開店?」
「啊?小老闆你開玩笑吧,我要錢沒錢,要手藝沒手藝,這輩子也就是個跑堂,哪能自己開店。」桐生撓撓腦袋。
阿瑤沒說笑,「如果我把店租給你你來經營,你看如何?」
她不想賣店,這是望月給她的,但她進京城也不知道會不會回來,什麼時候回來,倒是可以把店租出去,或者交給別人經營,就像望月和醉仙樓那樣,也有一筆收入。
「那小老闆你怎麼辦?」
「我要去京城,把甜糕店賣了我不捨得,打算租出去收個租子。」
桐生搖頭,依然拒絕:「我做不來的,如果你要把甜糕店租出去,找店宅務去辦理就好了,店宅務在衙門的邊上。」
說出這番話的阿瑤此時已經決定去京城紮根,只要她站得高,總有一天會跟燕窩相見,以及她還沒意識到心底還有那一絲想見故人一面的期待。
阿瑤處理好了她的事情,找鏢局打聽能不能提前出發,得到的答案卻是還有七天才押鏢上路。苦笑燕窩就是不想給她找到她的機會,除非她現在孤身上京城,但幾年前從江村逃亡的記憶深深印刻在腦海里,想起那一路破廟假和尚,她就腿軟,沒有勇氣自己去京城,而且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走。
阿瑤啟程的那天,搖翠生香還有英娘都來送別。
河岸寬寬,蘆葦連片中有野鴨游出。
「秋高氣爽,我說不出衰柳長提的傷感話。阿瑤你多保重,到了京城要給我寫信。」英娘不舍,「說不定我什麼時候去京城玩就來找你。」
搖翠生香對望一眼:「阿瑤,要不我給少爺寫封信告訴他?」
阿瑤知道她們在擔憂什麼:「不用了,裴朔也好久沒給我寫信。我去京城不會去打擾他的,燕窩先行去探路,我們打算在京城打響名頭,南潯這地方富庶是富庶,到底還是小了點,不夠我們伸展拳腳。」
她們倆放心下來,祝福阿瑤一路順風。
被她提到的燕窩,此時已經站在長公主府的側門,深呼吸一口氣,敲響那扇通往宅院深深的朱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