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 引狼入室
何亭亭起床之後,像往常那樣洗簌完畢,就到卧室的陽台上喊對面的劉君酌去跑步。
可是今天她沒能看到人,只能聽到窗帘後面傳來劉君酌的聲音,「我、我今天有事,不去……咳咳,不是,我、我要晚點再去,你、你先去。」
何亭亭不明所以,又問,「那你要多晚?需要我等你嗎?」
「不、不用,不用等我,你、你先去吧……」劉君酌結結巴巴地回道。
何亭亭聽到他說話結結巴巴的,覺得絲毫不像過去爽快,便關心地問,「君酌哥,你不舒服了嗎?怎麼說話還結巴起來了呢?」
坐在房中聽著這交談的劉從言憋笑憋得打跌,心裡喊,他昨晚夢見對你做了壞事,今天這是不敢見你了。
不過他也知道自己若是喊出來,會被侄子拿刀來砍,便沒有喊出聲。
但是他打定主意了,等會兒拿著相機,拍幾張侄子的蠢樣。
「沒、沒有,我很好!」劉君酌中氣十足地大喊道。
何亭亭聽這聲音,覺得異常洪亮,不像不舒服的人,便相信了,也喊道,「那我先去跑步了,還是跑往常的路線,跑完從外面進後花園,你要找我就來。」
以前劉君酌找不到她,總會抱怨說她亂跑的,所以她習慣性地告知自己的行蹤了。
「嗯,好。」劉君酌趴在牆上,從窗帘中偷偷看著對面如花朵綻放般的少女,紅著臉大聲應道。
看著少女如玉一般白皙的臉蛋,聽著少女軟糯清脆的嗓音,他恨不得馬上跑出去和她見面,緊緊地抱著她,一直和她在一起,永遠不分開。
可是想到昨晚那個夢,那個他把她壓在身下欺負哭了的夢,他渾身就跟著了火似的發燙,根本不敢見她。他怕見了她之後,他會馬上熱得炸開,再也不復存在。
「那我走了……」何亭亭眼見天色越發亮起來了,說了一聲,便跑下樓,沿著廊道跑步。
聽到何亭亭跑下了樓,劉君酌馬上從屋中跑到陽台上往下看。
看著少女沿著橫向走道跑向右側主長廊,很快消失了,劉君酌覺得心中湧上巨大的失望,突地又想起從前面的陽台能看到主長廊,便飛快地跑到前面,沖向陽台。
果然,何亭亭正好從他的左前方的主長廊慢跑而過,少女的身姿婀娜多姿,馬尾辮一晃一晃的,把他的心都帶走了。
怔怔地站了一會兒,劉君酌如夢初醒,連忙回到屋中跑下樓。
他不敢見她,可是他可以偷偷地跟在她身後,看著她。
南方的這個時節,已經是春末夏初了,溫暖的風吹過來,到處都是花香。
劉君酌悄悄地跑在何亭亭身後,嘴角翹起來,一直面帶笑容看著前方身姿輕盈的少女,恨不得能夠陪著她跑一輩子。
劉從言拿著相機也出了門,猶豫片刻,便選好了埋伏點,慢條斯理地走過去。
那小子要去讀紫竹中學,來威脅他,要提前從京城南下,也威脅他,還有種種小威脅,不勝枚舉,這回終於輪到他威脅他了。
至於兩人的跑步路線,偶爾他和何學也去跑的,自然一清二楚。
何亭亭呼吸著帶著芳香的清新空氣,慢慢地跑著步。
跑出不遠,她就聽到身後傳來別的跑步聲了。
她回過頭去,見正是劉君酌,便大聲喊道,「君酌哥,你跑快點,我放慢腳步等你……」
「不、不用,我有事要慢慢跑……」劉君酌大聲應道,也放慢了腳步。
何亭亭跑幾步,回頭看幾眼,見劉君酌跑得異常慢,不由得覺得奇怪,可是任憑她怎麼想,也想不出他為什麼會這樣,便搖搖頭,自己繼續往前跑。
跑了一會兒,她發現,無論自己跑得快還是跑得慢,劉君酌始終跟在後頭,和她的距離保持著一致。
真是奇怪……何亭亭訝異地說了一句,繞著荷塘跑完,便跑向後花園。
之後一整天,她發現劉君酌更加怪異了,基本是繞著自己走的,偶爾迎面見著了,臉馬上燒紅了,轉身就跑。到中午吃飯,他竟然說有事不吃,等大家吃完了,他才溜進廚房找吃的。
何亭亭在廚房將人逮到了,站在廚房門口得意道,「君酌哥,你可被我逮到了,說吧,你到底怎麼了?」
「我沒事……」劉君酌面紅耳赤,低垂著頭,並不敢看何亭亭。
陽光從窗檯照進來,讓得廚房一半明亮一半黑暗,劉君酌正好站在明暗之間。
何亭亭看不清他的表情,便道,「既然沒事,你為什麼躲著我?你說,你是不是做了虧心事,不敢面對我?」
「沒有,我、我只是有事……」劉君酌結結巴巴地說道。
何亭亭見他躲了自己一早上,此時還說沒事,不由得也有氣,「哼,你之前還說你要比郭靖還厲害,可是你看你,多膽小啊,一點都不厲害。」
「我才不膽小,我一點也不膽小,你怎麼可以說我膽小的?」劉君酌恨不得做少女心目中最偉大的大英雄,此時聽她說自己是膽小鬼,分明小看了自己,頓時覺得世界都灰暗了。
「那你告訴我,你為什麼躲著我?」何亭亭見他生氣了,忙放緩了語氣問道。
劉君酌心中又是心虛又是委屈又是憤懣又是絕望,端著飯菜什麼也不說,沉著臉走出來,專門繞開何亭亭往外走。
何亭亭連忙追上去,伸開雙手攔住人,「不許走,你先跟我說清楚才准走,不然就是膽小鬼。」
「我偏要走,你憑什麼管我?我是沒有郭靖厲害,可你喜歡郭靖又怎樣,你又不是蓉兒。」劉君酌驕傲地說完,挺直背脊,仰著頭,捧著碗繞開何亭亭繼續往前走。
他想,他縱然沒有郭靖厲害,可也比郭靖聰明啊,她怎麼能小看他呢。
何亭亭一聽這話,頓時委屈了,一跺腳,嘟起小嘴叫道,「劉君酌,你、你說什麼呢!」
她明明只是關心他,他憑什麼這樣說她呀!
劉君酌話說出口了,才知道自己說重了,聽了何亭亭的控訴,他停住腳步,想說點什麼解釋一二,可是在少女委屈和控訴的盈盈大眼中,腦子成了漿糊,什麼也說不出來,只有一顆心在一抽一抽地痛。
何亭亭見劉君酌停住腳步了,以為他要道歉,便看著他,等著他道歉。
哪裡知道,她等了好一會兒,還是只看到少年沉著的臉,便跺著腳,含淚道,「好,好,是我多管閑事,我以後可不敢管你劉大公子的事了。」
說完,轉身跑了。
劉君酌見何亭亭跑了,忙捧著飯碗去追,可是追了幾步,卻又停下來,頹然地坐了下來。
暗處拿著相機的劉從言一臉滿足地低頭看向自己手中的錄好的一小段視頻,慨嘆道,「哎,可真精彩,如果拍成電視劇,應該會有很多人喜歡看吧。」
感嘆完,他又摸了摸自己急促地跳著的心臟,陷入了回憶。
他過去可沒有這樣美好的年華,那時他偷偷地喜歡著一個女孩,卻從來不敢光明正大地說話,有時甚至表現出幾分討厭來。
可是那樣的感覺,仍然美好得讓人想哭。
何亭亭等了一天,都沒等到劉君酌來道歉,到了晚飯的時候,她決定即使他來道歉,她也不要理他了。
晚飯時,何學、林玲玲都回來了,劉君酌沒有缺席。他端坐在自己的飯桌上,一直低著頭,一句話也沒有說。
何亭亭卻故意大聲說話,不住地跟何學、林玲玲、何奶奶甚至劉從言說話,單是不理會劉君酌。
一個一言不發,一個故意沒話找話,就算是最遲鈍的林玲玲也察覺到不對勁了,不由得將視線看向一直在家的何奶奶。
何奶奶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是卻也明白,準時兩小孩鬧彆扭了,便沖林玲玲笑笑,表示沒事。
何學卻若有所思,偶爾瞥見劉君酌偷瞄何亭亭的目光,看到女兒沒話找話也不時偷瞄劉君酌的視線,心中止不住地嘆息。
他想,他何學有一天竟然引狼入室,可真是蠢到了極致。
之後幾日陽光都很好,何亭亭心情卻很不好。
她和劉君酌吵架了,也不能說是吵架,簡單來說,就是互相不理睬了。
由於這樣,她心情差到了極致,即使眼看著茉莉花就要盛開,即將迎來豐收,心情也不見絲毫的好轉。
這天傍晚放學了,她騎著車和車流簇擁著離開校園,往家裡踩,有些無精打采地跟李真真和王雅梅說話,「後天我家要開始摘茉莉花了,你們要去掃墓,都沒空吧?」
「嗯,我們那天沒空,不過第二天可以。」李真真響應道。
何亭亭點點頭,快速蹬幾下車,再假裝回頭和後面的李真真和王雅梅說話,「那我看看情況,如果第一天沒能收完,到時通知你們,讓你們第二天來幫忙……」
她看見了劉君酌,他還是像過去幾天一樣,緊緊地跟在自己的身後,卻一直沒有騎上來。
李真真連忙蹬車,追上何亭亭,壓低聲音問道,「亭亭,你告訴我,你和劉君酌是不是吵架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