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屍變
「於是就有了剛才的那一番事情。我估計呢，是老五死了以後，陰魂不散，飄離身體以後直接就要索他四哥的命，伸出爪子一下子就把他四哥的魂給扒拉出來了，那一扒拉沒準就弄個魂魄分離！總之就是兄弟倆全死了，家產的事情也沒有解決，再加上蓋房子的事情，新賬老賬全都翻出來了。老四媳婦又有精神病，一陣兒一陣兒地作妖啊，拿著菜刀就在他老公的屍體前面亂掄，說誰要敢過去動她老公一下立刻就要他人頭落地！」
「我一看，這樣下去絕對是不行，就去找村長反映情況。因為我在當地有點小名氣，因此說話也算有點分量，村長聽了我的話，立刻就帶著七八個精壯的小夥子，拿著大棒子，總算把那個瘋婆娘制服了，我們過去檢查老四的屍體時，發現它已經像是被水泡過那樣開始發福了，事情不妙，我讓他們趕快找點枯樹枝子點著了把屍體就地火化，不過那個時候已經太遲了！就在那幫小夥子撅樹枝子準備點火的時候，那屍體全身開始顫抖起來，突然間，蹭地一下子就躥起來，周圍的村民當時就嚇屁了，轟一下子一下就全跑完了，那幾個小夥子連火也顧不上點全都奔了個沒影！」
「當時就剩下老四那個瘋媳婦，一看自己老公屍變了，還以為是他又活回來了呢，一溜煙兒就奔過去，任我在後面怎麼喊，她也不聽。結果那殭屍伸手掐住她脖子，就跟拎小雞子似的舉到空中，咔嚓一聲，他那瘋媳婦就斷氣兒了！我當時也沒做足準備，不過，說老實話，即使做足準備，我也沒轍。」
我爸問道：「你貼在樹上的那些符能有點用嗎？」
周先生說道：「我跟師傅學藝這些年裡，從來沒有遇見過殭屍，因為殭屍極其罕見，所以我師傅也只是跟我略微提及過，只是跟我講過殭屍的形成原理，就是魄不離體的半活屍，唯一的制服方法就是火化，不像是一些電影里講的那樣可以用符咒鎮住。我貼在樹上的那些，只不過是普通的抑制煞氣的符咒，就好比傳染病毒，我能不讓它傳染，但殺滅不了。」
「那殭屍掐死了自己的媳婦，然後就一路朝我奔過來，我先是朝他拋過去幾張引火符，但沒什麼作用，因為那符紙尺寸太小，引出來的火也燒不著它，後來我一看它打死老五的土槍還跟地上扔著呢，就拿一把拿起土槍打它，沒有什麼大作用，頂多就是延緩它行動而已。就在我一籌莫展的時候，我突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把槍扔給我，然後往東邊跑！」
「我回頭一看，天那，還能是誰？就是我師傅！我師傅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的，我當時又驚又喜，如果不是情況太過危急，我真想好好問問他，事兒辦完了？人度了沒有？可是當時哪有這功夫啊！聽他這麼說了，我就把槍扔給他，然後拼了命地往樹林子外跑，要不是我師傅拿槍在殭屍背後不停地開槍吸引它的注意，我怎麼可能跑得過殭屍？！我一路向東邊跑，出了小樹林子到了一條小路上，竟然發現這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鋪了一張長度足足有五米的引火符，我又聽到師傅在後面喊叫：把它引到符紙里！我想這一定是師傅提前布置的，於是就一腳跳到符紙上，那殭屍也追過來，我又以最快的速度跳出符紙，只聽見後面師傅喊了一聲：急急如律令！那五米長的引火符啪啦一下子就著了，烈火頓時把那個殭屍吞沒了，不一會就成了烤屍肉。」
我們大伙兒都聽呆了，這周先生的嘴皮子真不是蓋的，就跟講評書一樣，雖說我媽一向對他有成見，不過這故事聽得也是津津有味，旁邊床位的張遷葉就更了不得了，只見他瞪著一對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盯著周先生，精緻的臉蛋上擺出一副崇拜無比的表情。
周先生說到這裡，神情突然變得有點傷感，他嘆了口氣說道：「我師傅就是因為救我，結果。。。我們當時都沒有注意，先前被它掐死的瘋媳婦，也變成了殭屍！」
這裡我插一句嘴，殭屍並非如同影視劇中描寫的那樣，是靠吸血。因為殭屍是有魄無魂的半活屍，它本身缺魂，所以本能中就渴求魂。殭屍會被生魂的氣息吸引，不管是用嘴咬，用手掐，都可以起到吸取活人生魂的作用，活人的生魂一旦被殭屍吸收，不久就也會變成殭屍，這也是後來民間傳說和各種影視劇作品中說殭屍的屍毒能夠傳染的根源所在。
「那個瘋女人的殭屍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出現在我師傅的身後，一下子就伸手掐住了我師傅的脖子，雖然變成了殭屍，但畢竟是個女人的身子，雖然掐住了我師傅，但是不能像老四的殭屍那樣一下子把人揪起來給弄死，我師傅還有掙扎的力氣，雖然幾近窒息，但他還是拼了命地把他身上的一個布袋扔給我。我打開布袋一看，是一大沓子的引火符，我拿出來，看著眼前的場面，真是兩難到了極點！我看見師傅的嘴在咕噥著，不知道說些什麼，但是憑我這麼多年對師傅的了解，他是讓我把這一大沓子的引火符都扔過去點燃，他是想跟這個殭屍同歸於盡，說實話我當時也沒有其他選擇，如果不這麼做，一會兒就又會有一個殭屍出現，到那個時候就更沒辦法對付了！我當時眼淚都流下來了，但是我只能這麼做！我把那一大沓的引火符一甩手扔出去，喊了一聲急急如律令，那幾十張引火符分散開來，啪啪啪各自燃燒起來，就跟火流星差不多，就這麼。。。。就這麼。。把他們都燒了」周師傅說著說著，眼圈就開始發紅了，那小眼睛根本就存不住眼淚，開始往下掉。
病房裡安靜極了，雖然周先生已經講完了，但是大家還沉浸在這個悲傷的故事中。
足足安靜了有一分鐘，突然響起了啪啪的鼓掌聲，是張遷葉開始拍巴掌了：「太棒了，太棒了，叔叔是英雄！」被這個漂亮小男孩帶動，我們聽故事的都開始鼓掌，不管這故事是真是假，就是沖這嘴皮子，也值我們一分鐘的掌聲。
周先生擦了擦眼睛，沖我們笑了笑，說道：「不好意思，說著說著就。。。這就是我師傅最後的故事，我欠我師傅的，現在又聽說了這孩子的事情，我覺得我有這個義務負責到底，為了報答師傅，同時也為了自己的良心。」
我外婆鼓完了掌，趕忙倒水遞給周先生：「周先生真是了不得啊，來喝水喝水！」
我爸問道：「那你是怎麼決定留在石家莊的呢？」
周先生拿起水杯喝了一口后說道：「為了紀念我師傅，當然，更多地是為了這孩子。」他放下水杯，繼續說道：「頭一次我不肯來，是因為小李沒把這孩子做的那個夢跟我講，第二次，他把發生在這孩子身上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跟我講了一遍后，我立刻就聽出這孩子夢裡的那位老人就是我師傅，所以我說什麼也得過來。」
我外婆低下頭，好像在琢磨著什麼。
周先生對我外婆說道：「阿姨，我說這麼多，一是為了打消大家的顧慮，還有一個，咱們要救孩子，總得研究一下黃符紙上都寫了什麼吧？」
我外婆說：「孩子的護身符上寫的那些東西我都滾瓜爛熟了，我可以背給你聽，一個是陽火滅，陰火。。。」我外婆正說著，張遷葉的父親突然站起身，一邊掏兜一邊朝外走，周先生馬上站起來問道：「想抽煙是吧？」
張父笑笑說：「是，這病房不讓抽，我去廁所。這段時間一直在病房照顧孩子，把我憋壞了。」
周先生一個箭步過去攔在張父面前，張父一臉詫異。周先生說道：「燒等一下。」說著，就從人造革皮包里拿出一張黃紙符，對我們大家說道：「這是引火符。」說著，他左手拿符，右手使出一個劍指，口中念了一句：「急急如律令！」只見他左手中的黃符啪啦一下就著了！正當大家目瞪口呆的時候，周先生對張父笑說：「嘿嘿，趁現在屋裡沒有醫生護士，快點一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