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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夜訪壽衣店

  我著實被眼前這場面給嚇呆了,剛吃下的東西全都反了上來,隨著我在夢裡嘔吐,我也吐髒了現實中的衣服。外婆趕忙過來,先幫我清理了衣服,后一摸我額頭,表情立刻凝重起來。隨後她拿出體溫計給我測了一下,是低燒!要知道,上個禮拜我經歷的那兩次,她回想起來至今還心有餘悸,自那以後,我在家裡但凡是咳嗽兩聲,都能讓她緊張半天。這回又是突然發低燒,又讓她再度繃緊了神經。


  因為突然的嘔吐,我從這個怪夢中驚醒過來。當時已經是傍晚7點,我媽下班來接我回家,看到我又開始發低燒,她也開始緊張起來。隨後兩個人又帶我去醫院走了一遭,本來想找尹大夫,但是他不值夜班,沒辦法,只能找別的大夫給我打了一針。


  這次的發燒不同於上次。上一回常規的退燒針和退燒藥都沒有效果,但這一次倒是起效很快,打完針后在醫院觀察了一個小時后,我就退燒了。之後,我外婆強烈要求去找周先生把護身符要回來,我媽也沒有反對。媽媽騎車子帶著我回到了家,一進門我爸就埋怨她今天怎麼這麼晚才回來,還說有一件特別重要的事情要說。不過還是我媽的嘴快,她說:「再重要也不及這件事重要!」


  我媽把我今天下午發燒的事情說了一遍,並提議趕快去找周先生把護身符要回來,我爸說道:「巧了,我也正要找周先生!」原來,廠里的石獅子已經找到了買主,這周六就要求給人家運過去,而這周六剛好輪到我爸當班!我媽一聽,心裡直起急,說道:「躲來躲去,到頭來也沒躲過去!二十多人的運輸車隊,二十分之一的機會,怎麼就偏偏落到你頭上?他們不會是看你老實,合起伙來欺負人吧?」


  我爸冷哼了一聲:「買主是一家歌舞廳老闆,本來談好是他們那邊開車來拉貨,後來不知道是聽到了些什麼,突然又改口要工廠這邊負責運輸。我們提出如果工廠負責運輸,要加價百分之二十,對方說錢不是問題,總之一定要工廠方面負責運輸。」


  我媽說道:「你就這樣應下來了?」


  我爸說道:「這趟我不白乾,廠長已經暗地裡應我了,幹完了這趟,等車隊調度老張退下去后,下一任調度他保干!」


  我媽嘲諷道:「是,前提是你得能活著回來!別多說了,趕快去找周先生!」


  時間已經是晚上十點了,但是不管多晚,這些事情都耽擱不得。我父母騎上自行車,帶上我就出門了。


  初秋,天氣已然轉涼。父母騎著自行車帶著我,乘著習習的涼風行走在月光和路燈的微光混合的光照之下。八十年代時很多生活小區里的路面都是略顯崎嶇的土路,我坐在媽媽自行車後座上,每隔一段路程就被顛簸一下。


  約莫二十分鐘后,父母的自行車拐進一條小土路上。這條小土路漆黑一片,而且十分崎嶇,黑暗之中只能聽到自行車顛簸的聲音,安靜到甚至小石頭蹦起來又落到地上的聲音都清晰可辨。自行車向里又行進了百十來米,總算看到了些許光亮,借著淡淡的光亮可以看清前面有個小衚衕,往裡一拐,已經無路可走,這趟崎嶇的旅程總算也到了盡頭。


  一個孤零零的小門臉被夾在四個大花圈中間,這四個通體粉白色調的大花圈在這暗夜中分外顯眼,門口放著兩輛自行車,不遠處還能聽到兩三聲如夢囈般的狗叫。小門臉中透出昏暗的燈光,借著這燈光,可以隱約看清牌匾上寫著四個漢字:壽衣花圈。這就是周先生工作兼生活的地方。


  把自行車鎖起來,走進門臉的房門,能隱隱約約聽到裡面有聊天的聲音,我爸看了看手錶,已經是夜晚十點半了,這麼晚的時間還有客人登門?


  我爸上去敲門,沒幾秒鐘門就打開了。開門的是周先生,他依舊是一副不修邊幅的樣子,頭髮好像比上禮拜看見他的時候更加彭亂了,眼圈紅紅的,好像好幾晚都沒有睡好的樣子。


  他看到我們,表情略顯驚訝:「這麼晚了,有事嗎?霍,一家三口都來了呀,來,快進來。」


  他把我們讓進屋子。屋子空間不大,頂多三十平米。燈光很昏暗,天花板上吊著的破燈泡估計連一百瓦都沒有。正對著我們的牆上靠著一個大花圈,兩邊是金童玉女兩個紙人,貨架子上雜七雜八地擺放著紙元寶,陰票等東西,這麼些死人用品,在昏暗燈光的映襯下,更是增添了些許詭異的氣氛。


  儘管我們的深夜突訪讓周先生有點猝不及防,但也絕對沒有他屋子裡坐著的另一個人帶給我們的詫異程度更大!


  除了沒有穿白大褂外,這個人的各種特徵都說明他就是尹大夫。


  周先生看到我們一家三口詫異的眼神,笑了笑說道:「我想這位是誰也不用介紹了,大家早就很熟了。」


  尹大夫坐在椅子上,沖我們點頭微笑了一下,說道:「各位好,我叫尹順平,和這位周海正先生是老朋友了。」


  一個做死人生意,一個救死扶傷的大夫,老朋友?合理嗎?不合理嗎?其實仔細想想也說得過去,醫院畢竟是絕大部分人生命中的最後一站。


  「來,坐。」周先生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了一把椅子,一個小馬扎過來,「不好意思,實在沒有富裕的。來,孩子坐床上吧。」周先生把我讓到一張床上,估計就是他平時睡覺用的。


  我爸剛從震驚中緩過神來:「原來你們二位早就認識?」我媽也恍然大悟:「怪不得搶救辰博時尹大夫好像特意讓我把周先生找來。」


  周先生一邊倒水,一邊笑著說:「我們二位的事情說來話長,不過你們這麼晚過來,有什麼事情嗎?」


  我媽這才想起此行的主要目的:「周先生,請問我們辰博身上一直帶著的那張黃符紙,您作法作得怎麼樣了?」


  「黃符紙?」周先生一聽這個,閉上眼睛掐著指頭算了兩下,睜眼后說道:「還不夠七七四十九啊,這不剛過十五天嗎?」


  我媽把我今天下午又發燒的事情跟周師傅說了一遍,周先生說道:「發燒有兩種,一種是陰火熾盛,還有一種就是普通傷風,如果是邪門的燒,那麼退燒針和退燒藥根本就不會起作用,就如同辰博住院時發的燒,如果普通的藥物能起用,那就說明不是邪門的燒,我看你們最近神經崩得有點太緊了,其實沒必要,依我看,這次發燒就是普通的傷風感冒。」周先生說完,看看旁邊坐著的尹大夫,繼續說道:「專業的在這兒呢,要不讓他給說說。」


  尹大夫站起身過來摸了摸我的額頭,說道:「我看各位不必太擔心,孩子現在體溫很正常。」


  我媽聽到他們都這麼說,也不好說什麼,一副心理矛盾,又欲言又止的樣子,周先生似乎看出了我媽的心思,笑著說:「如果實在太擔心,符紙可以現在就給你們。」


  我媽說道:「可是還不夠四十九天啊,這不剛十五天嗎?」


  周先生轉身回去,在一堆雜物中翻找著什麼,一邊翻一邊說:「四十九天只是一個比喻性質的說法」,他翻出了那張皺皺巴巴的黃紙,繼續說:「干我們這行的,七七四十九,九九八十一,這些數字時長掛在嘴邊,但說實話這些都是虛數,實際上哪有那麼准?」說著,他把黃紙遞給我媽:「我已經弄好了,您看背面。」


  我媽接過黃紙,看了看背面,問道:「這是什麼字?」


  我也從床上起來,纏著我媽要看那紙上到底寫了啥。只見黃紙背面畫著一個紅色的符號,這個符號由上下兩個漢字組成:上面一個品字,下面是一個淼字。


  周先生解釋道:「你們看,癌字,一個病字旁,裡面是三口為品,下面一個山,這就是三口吞山,說白了,三張嘴都吞不下一座山,要被活活噎死。五行中土氣太旺,所以要用強水來反侮,所以我就畫了一個三口吞三水,噎著了可以用水來化。」


  我爸疑惑地問道:「就這樣嗎?」他原本對周先生還算比較信任,但聽了這個解釋,也忍不住泛起疑慮,我媽就更不用說了。


  周先生笑笑說:「呵呵,不是有句話叫大道至簡嗎?您別看這只是一個簡單的符號,上面可是有我排布的氣場。還有一點很重要,防癌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而我的修為遠遠不及我師傅,我作法的符咒每一個月就需要補充一次能量,所以這張符咒每個月我都得拿走一次。」


  好么,看來今後我們家就算和這個周師傅貼上了,難不成從現在開始直到我三十歲,每個月都要帶著水果點心上一次門嗎?再有一點,三十年,到那時候老周你是不是還健在都是個問題啊!不過這些都是后話,現如今還有一件要緊事。


  我爸說道:「我們廠石獅子的事情想必您也知道了,今天是周三,這周六的時候我們廠門口的兩隻石頭獅子要出貨,那天剛好是我當班,我怕。。。」


  周先生聽了這個,臉色一下子就變了,他問我爸:「非你不可嗎?」


  我爸點點頭,說道:「幹完這趟我還能陞官。所以,還請先生您。。。」


  周先生一下子變得焦躁起來,眉頭緊鎖,開始在屋子裡四處踱步,把一串紙元寶蹭到了地上也不去撿起,本想從兜里摸出一根煙抽,但估計是看到屋裡全是紙製品,又放了回去。


  我爸看到周先生一下子變成這樣,也不由得擔心起來,問道:「周先生莫非是有什麼難處?事成之後,我保證。。。」


  周先生揮起一隻手,說道:「打住!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樣!」說完又開始繼續踱步,還不住地跟尹大夫交換著眼色。


  尹大夫站起來,說道:「好晚了,我看你們還有事,我就不便多打擾了,我先回去了。」


  周先生趕忙跑到尹大夫面前一把攔住,說道:「別走,你可不能走!這事兒你也有份!」


  尹大夫一看推脫不掉,嘆了口氣說道:「唉,早知道就不摻和了!」


  看著他們的種種表現,我們一家人都感覺一頭霧水。


  小小的屋子裡沉默了下來,空氣彷彿都凝固了,天花板上垂下來的破燈泡發散出幽暗的燈光,把周圍那些紙人,紙馬,紙元寶等亂七八糟的東西的黑影映在地上,氣氛尷尬而緊張。


  沉默了足足有一分鐘,尹大夫才緩緩地說道:「要不,告訴他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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