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極度危險
周先生說道:「沒錯,必須馬上把辰博保護起來!」說著,他打開抽屜,從裡面拿出一張黃色的紙卷,這紙卷足有一張桌子長。然後他把桌子上雜亂地堆著的元寶,蠟燭什麼的一股腦地全划拉到地上,把這張紙卷在桌子上鋪開,幾乎沾滿了這張桌子。
這張黃紙上畫著很多紅顏色的紅點,這些紅點之間又用紅色的線條連接在一起,像是一張星象圖。
周先生把這張大圖在桌子上鋪定后,又取出一張黃符和硃砂筆,直立身子,然後掐了一個手決,口中念道:「三山五嶽,泰父獨尊;陰人集聚,閻君至真;七十二司,摧勘索命;我今祈請,陰兵顯神!」念完后,他拿起硃砂筆在桌子上那張大紙上的某一個紅點上點了一筆,然後又念道:「陽人周海正,於丁卯年秋分夜子時祈請陰司地府摧勘索命二司之諸陰神,至石門首土地廟轄下第九院,有要事相報!」念完后,他拿起黃符,點了一根火柴把黃符燒掉,眼看著符紙燃盡后,他又輕聲說道:「奉上金童玉女二仆,聊表寸心,不成敬意。」
話音剛落,只見壽衣店裡的一對紙人,在沒有任何火源的情況下,噗嗤一下突然自己燃燒起來,幾秒鐘就成了一堆灰燼!
這場面,把我們全都看呆了!
直到後來,我才了解到,剛才那整整的一套流程,雖然看上去很玄,但說白了就是陽間的人向陰間的警察機構報警的全過程。
「三山五嶽,泰父獨尊;陰人集聚,閻君至真」,意思就是所有的山嶽之中,陰間之神東嶽大帝最為尊貴,而陰間執法者閻王爺方為真神。這幾句咒語,說好聽的就是讚美詞,說不好聽的就是巴結獻媚的詞語,既然要找陰司幫忙辦事,幾句好話當然是免不了的。
「七十二司,摧勘索命」,就是特指要祈請的辦事機構。整個陰司地府的官僚機構,除了人盡皆知的十殿閻羅外,按其職能,還被分為七十二個司,其中第十七司摧勘司,相當於人間的公安機構,裡面有專人負責調查取證,而第五十九司索命司,原本是供冤死的亡魂申訴,並在專人監管下回陽間找仇人報仇的司,但由於亡魂厲鬼回陽間找活人報仇,時常出現失去控制傷及無辜
的情況,後來此項制度就被廢除了,但此司卻保留下來,但是其職能已經和原來相反,用來監管,偵查滯留在陽間作怪的鬼魂,並儲備有大量陰兵警力隨時待命。
至於那張桌子一樣大的黃紙,其實是一張地圖,上面標識了整個石家莊市中所有醫院的位置。為什麼是醫院呢?原來,在陽間,醫院往往是一個人生命旅程的終點,因此,醫院這種地方,不論是在陰陽先生還是陰司地府眼中,都等同是陰陽中繼站,而在醫院的至陰之地,太平間,都駐紮著來自地府的陰兵。這些陰兵所住的太平間就相當於地府設置在陽間的辦事機構,如果醫院裡有危重病人死去,那麼在該醫院太平間駐守的陰兵就近,馬上就會去勾魂,這比傳說中的派陰差早早地去指定地點守候要有效率得多。而陰陽先生在向陰間報警的時候,往往也以距離出事地點最近的醫院為匯合點。
一個城市有幾個區就有幾個土地廟,當然這個土地廟不見得是陽間的人建立的,絕大多數土地廟活人根本就看不見,陰陽先生在稱呼這些土地廟的時候,往往以「首土地廟」,「二土地廟」,「三土地廟」來稱名。每個土地廟所管轄的區內,又有N多家醫院,這樣一來,剛剛周先生念誦的:「至石門首土地廟轄下第九院」這句咒語,意義就很明確了,就是代表石家莊市第一個土地廟區轄下的第九家醫院,當然,具體到我們的例子,就代表橋東區里的XX人民醫院。
地府方面如何表示已經接到了報警呢?一般情況下,一對紙人開始自行燃燒,就代表那邊已經接到報警,進入受理程序了。紙人就相當於報警人孝敬給那邊的東西,您想想,對方出警不能白出吧,總得表示表示,因此燒紙人給對方是從古一直到沿襲至今的傳統。
就在我們還在剛剛那個詭異無比的場面里回味的時候,周先生已經提起了他時長隨身攜帶的人造革包,拿出車鑰匙,收拾行裝,準備出發了!他急切地喊道:「還愣著幹什麼,快走!」
尹大夫攔住周先生說道:「別忙!」,然後又轉向我們,問:「你們今晚來的時候沒人跟蹤吧?」
我爸回答:「沒有吧,反正我沒發現。」
尹大夫又對周先生說:「還是以防萬一好。」
周先生說道:「有道理!」說著,一邊從抽屜里拿出一根擀麵杖,一邊說道:「防身用!」看來這周先生的抽屜里還真如多啦A夢的口袋。
周先生又拿了一把手電筒,打開房門,探出頭左右照了一下,而後回頭對我們說道:「走!」他說話的態度斬釘截鐵,看樣子,不管我們多麼感覺疑惑,他都不想給我們留髮問的機會了。
我們一行人出了屋子,打開自行車后,周先生又拿手電筒四下里照了照,沒發現有任何異樣,然後對尹大夫說道:「咱們分頭行動,你自己帶著辰博去XX人民醫院,我帶著李哥和嫂子直奔老家!」
尹大夫應了一句,就走過來把我抱到他的自行車後座上。
我媽可不幹了,你可以不告訴我們到底出了什麼事,但就這麼平白無故地抱走孩子不知道要帶到哪,這已經超出了她做為一個母親的容忍極限!她扔下自行車就跑過來拉住尹大夫,說道:「等等,你們到底要幹嘛!我知道你們做的事情我們老百姓都不懂,但有一條,我絕不容許你們隨便安置我的孩子!」
周先生把自行車支起來,跑到我媽身邊說道:「嫂子,您別著急。我看現在這情況,如果不把事情說清楚,您是絕對不會放我們走,也好,那我就長話短說了。」
我爸也在一旁應和道:「你最好能講清楚!」
周先生喘了兩口氣,說道:「咱們從這裡走,要到XX路上才分開,我看這樣吧,咱們先騎上車子走,嫂子你帶上孩子,咱們邊走邊說,等到了XX路上,是不是要讓老尹帶孩子走,由你們決定!」
大家相對無言,默默地騎上車子出發了。
我們在這初秋的夜晚,踏著夜色,沐著殘月的月光,行進在漆黑的小土路上。周圍的破房子在幽幽月光下時隱時現,宛如鬼影。
上路大約三分鐘后,周先生說道:「你們的孩子經歷的這兩次突然昏厥,是有人在背後搞鬼,擺明了是要害死他!」
我爸說道:「這我也早就想到了,就是那個兔子精對不對!其實這事兒我一老早就開始懷疑了,你根本就沒把我兄弟劉建國看好,那個兔子精現在還在他身上附著呢!」
周先生說道:「根本就沒有什麼兔子精。」
「什麼?!」我父母全都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