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開拍（中）
張矛和蔣文子兩個人是娛樂圈的兩朵大奇葩。
這話不是別人因為他們的什麼行為而為他們做出的論斷，這兩個人自己也這麼認為，甚至不止一次地說過類似的話。比如張矛最喜歡說自己是王小波筆下寫的那隻特立獨行的豬，「豬又怎麼樣，你們還不如一隻豬有思想！」
蔣文子原先不叫蔣文子，而叫蔣文才，從他的名字也能看出來蔣家人對他的殷切期盼是什麼，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但是蔣文子偏偏不是這麼個人。不可否認，蔣文子是個有才華的人，只是這才華沒有在念書上發揮出來，他非常聰明，也喜歡讀書，但是偏偏有個毛病，一考試容易緊張，，所以念書的時候所有老師和同學都知道，蔣文子學習好，也知道蔣文子考試從來都考不好。
他的父母知道孩子平時學習好，可是考試就是考不好，在高考之前半年就開始帶著他四處看病，從心理醫生到精神科醫生都看了，但是都認定是只能依靠自己調節和引導的心理問題，沒有辦法通過醫學手段調整。
最後蔣文子上了當地某所不太出名的大學，這在意料之中，他的父母甚至覺得他竟然還能夠考上大學簡直是一件無比幸運的事情。
蔣文子就是在大學里和張矛認識的，張矛上這所大學是託了家裡有錢老爸的福，給他疏通了一些關係。張矛此人性格非常古怪，一向不怎麼討喜，家庭環境本身又很複雜，在家裡的處境非常尷尬，所以老爸雖然是親老爸，但是也和沒有沒什麼區別，要不然也不會把他打發到千里之外一個不知名的小破學校，而張矛唯一的舍友就是蔣文子——兩個人讀的專業不同，蔣文子讀的是對外漢語言專業，張矛讀的是市場營銷學，剛好兩個人各自的班級的男生多單單多出來一個人，兩人間、四人間、六人間，怎麼安排都不合適，領導們一商量，給倆人懟到一起了。
說起來也奇怪，張矛和蔣文子兩個人性格都奇奇怪怪的，但是在一個寢室住處的居然還不錯。也許男人的友誼就是比女人的友誼更容易建立，剛巧兩個人有那麼巧合的一個愛好，看電影。某一天張矛拿著十幾張電影票對蔣文子說要請蔣文子一起，在周末全看完的時候，蔣文子就決定把張矛當成最好的夥伴了。
張矛和蔣文子這對小夥伴到底是進入演藝界，從此開啟一段傳奇的，現在已經成了電影圈兒里的一段傳奇，在十幾年前，就是曲慧直還沒有入獄，風頭正勁的時候，某一天突發奇想地跑到各個大學里蹲點兒，看看能不能找到好苗子。
張矛和蔣文子這兩個人就是這樣進入曲慧直的眼裡的。
按理說，當時兩個人都是二十幾歲的年輕人，也不知道曲慧直裹著個破棉襖在自己的學校蹲點兒是為了什麼，就這樣子被當時炙手可熱的大導演給看上了。據曲慧直自己說，當時兩個人應該是剛看完電影回來，看的剛好是曲慧直的電影。兩個人一邊走一邊聊起來，給曲慧直一頓好批，總結一下中心思想，劃一下重點就是——
曲慧直你的宣傳做得太爛了！找個好點兒的電影宣傳公司能死嗎？
曲慧直無論是寫劇本還是拍戲都是一把好友，但是對於電影營銷，他不懂。一直都託付給專業的公司，他也一直覺得弄得還是不錯的，這年頭既叫座又叫好的電影可不多了吧，能做到這個程度，曲慧直覺得這倆孩子……有點兒沖啊。
當即，曲慧直就決定要搓搓他們倆的銳氣，然後當街把倆孩子擋住，和他們說起了這個問題。
張矛的老爸在他上大學的時候一次性把四年的學費和生活費都給他了，美其名曰鍛煉他的自理能力，實際上是不願意張矛總是和自己打電話或者回家要錢。張矛也從善如流，那筆錢他連學費都沒留，就自己去投資了，沒到半年就賺翻了，而且偏偏巧做的就是藝人經紀這方面的工作，在張矛的理解中，曲慧直很會拍電影，但也僅僅是很會拍電影。
挑小演員、現場指導群演等等，在張矛看來，完全不該是曲慧直該乾的事情，但是曲慧直自己一手全包攬了，不是因為曲慧直想這麼干，而是因為別人干不好，無論換了幾個副導演，都達不到曲慧直的要求。
三個人在學校旁邊小飯館的包間里，張矛把啤酒瓶子往桌子上一拍，「你把時間都浪費在這種事情上，早早晚晚把自己整垮了，這叫什麼？這叫本末倒置！你挑演員行，但是找人做工作就不行，說明你眼光有問題，而且問題大了！」
蔣文子當時拉都拉不住張矛的一頓好噴，因為張矛不能喝酒，半瓶啤酒的量，然後就是撒酒瘋說胡話……最後的後果是，曲慧直還真的是對張矛產生了興趣，他也不怕，直接拉著張矛到自己的組裡，扔到副導演組裡去了。
現在說起來有點可笑，有點不可思議，但是在當時……好吧，其實也挺可笑的，當時媒體還好一頓大肆炒作，弄的曲慧直疲憊不堪，最後是跟著張矛一起進組的蔣文子開口替曲慧直處理這些事情。
直到後來的後來，蔣文子才和曲慧直說，這只是宣傳的一個不入流的小手段。當時適逢經濟發展的繁榮期，一味地宣傳正能量，講情懷，對於宣傳電影已經不夠用了，要用一些無傷大雅的手段：比如張矛進組當副導演，大肆張揚地換角風波，就很值得一用。
這樣的手段，說輕不輕，說重不重，但實在是很好用。蔣文子對曲慧直說：「你放一百二十個心，我是個五講四美好少年，越線的事情我絕對不會做，即使是耍手段，也不會傷害到什麼人。」
這件事情導致的直接後果就是，電影拍完了，曲慧直直接把張矛和蔣文子兩個人納入麾下，成為自己的御用副導演和御用宣傳人。而曲慧直當時拍的那部電影，也是一眾電影里質量與前作持平，票房卻整整多出了兩倍的唯一一部。
再後來就是張矛和蔣文子的聲名鵲起，當時還叫蔣文才的蔣文子改了自己的名字，做起了自己的工作室，就他和張矛兩個人。用張矛的話來說就是，人不用多，我們用腦子交給別人怎麼做就行了。
個性張揚的張矛，加上沉靜穩重的蔣文子，這兩個人在一起開啟了曲慧直的黃金時代，但是沒過多久，曲慧直就因為殺人入獄，曲慧直只剩下一個十幾歲的兒子。張矛和蔣文子不缺活兒，但是兩個人反而什麼也沒做，只是和曲曉飛玩了幾天之後，就各自去了外地，一消失就是十幾年。
直到現在。
蕭涼景所知道的，張矛的最新消息是，他背著相機滿世界跑，旅遊拍照，單靠著攝影作品，彷彿又開闢出了一片新天地。而蔣文子回家找了份普通的工作，結婚之後沒幾天，家裡人帶著岳父岳母一起出去旅遊，順便聯絡感情，結果駕車的司機疲勞駕駛出了車禍，一車四十二個人，最後只有七個人活下來了，蔣文子的父母、岳父岳母，還有新婚不到一周的新婚妻子，都在車禍里喪生。
從那之後，蔣文子就覺得人生了無生趣，跑去寺廟裡當和尚去了。
所以也不怪蕭涼景覺得奇怪，現如今這兩個人也是四十幾歲的中年人了，被高禁給挖回來了不說，而且要和曲慧直一起，和這個浮躁的時代抗爭，蕭涼景佩服，卻也糾結。
高禁對蕭涼景解釋：「現在娛樂業這麼發達，本來並不是非他們不可，是曲導演一心想用他們兩個人，說是入獄之前就是和他們兩個人配合，好幾年都習慣了。」
蕭涼景眉頭一皺：「可是曲導入獄十幾年，這兩個人也各自離開原來的圈子這麼久了……阿禁，不是我不相信他們，你也知道現在的娛樂業這麼發達，我擔心……」
高禁打斷蕭涼景的話：「涼景，你不用擔心，我說過，有我在，一切你都不必擔心。我知道你擔心的所有事情，所以我絕對不會讓這些事情發生。我和曲導之間有約定，我也了解過張矛和蔣文子兩位先生的事情，張矛的水準不會因為十幾年過去就變差，反而變得越來越成熟，要不然也不會離開這麼圈子這麼久，還有這麼多圈內人追捧。至於蔣文子……現在所有炒作宣傳，多少公關公司，都要喊一聲爺爺的人，沒什麼可擔心的。」
蕭涼景咬著嘴唇想了想：「你說的是對，我都懂，不過聽你這麼說，我還是覺得安心了很多。不過話說回來，你到底是從哪兒把他們找回來的，不是都銷聲匿跡那麼久了么？」
高禁想了一下，笑道：「這件事情不是我做的，是曲導讓曉飛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