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妥協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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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夢婷的想法大致就是：不去硬碰硬地和敵人接觸，盡量低調地趕路，最後神不知鬼覺得地回到清城去。


  這也是沈夢婷唯一的希望。她也十分清楚自己與敵人在實力上的差距，她自然不會去與他們做什麽對決。之前在試煉場的暴露行蹤，也是不得已而為之。但經過了那次教訓後，沈夢婷就再也不會與他們四人中的任何一人對決了。因為兩邊的天平完全就是傾瀉的，沈夢婷這邊幾乎就沒有任何的砝碼。


  “所以你懂我的意思了嗎？”沈夢婷雙手抱起了手臂，這個動作她在當下已不知道展現了幾遍，“不和敵人硬碰硬，會一直是我們接下來唯一的對策。所以……希望你牢記下。”


  趙羽趕忙點起了頭。其實也不用沈夢婷講，趙羽都希望可以盡量躲避敵人。他可不想再與那些索倫人接觸了，他們是在是太可怕了。


  “那好了嗎？我覺得你已經完了許多問題了！”


  “哦！是啊！”趙羽翻上著眼珠。


  “那應該沒事了吧！”沈夢婷旋即做出副要走動的樣子。


  見到趙羽搖頭，她便開始不斷觀望起周圍來，要找個好一點的棲息睡覺之地才行。


  “反正你隻要記得一點。我們接下來的日子都要低調再低調，絕對不能有一點的張揚。”沈夢婷往這裏走走，又望那邊停停。她就是找個能睡覺的地方，“所以我們也是盡量不要去什麽大城鎮過夜，就像今天這般餐風露宿的一定會非常的多。你要做好準備。”


  突然在某處長駐了許久，沈夢婷便不再提步了，“喂！我在和你說話，你聽到了沒有啊！小子！”


  趙羽聞言是詫異地張開嘴巴。


  “我和你講！”沈夢婷提著口氣息，用了個頗為語重心長的口吻，“以後我們估計都要在野外過夜了，就像今晚這樣。不過有一點你可以放心。等稍微跑遠了點距離，我自然會去個大城鎮買下補給品的。到時我們就可以睡帳篷，也不會再露天睡覺了。”


  “哦！”


  “都聽明白了吧！”沈夢婷低頭用著翻眼的目光直視起趙羽來。


  趙羽的嘴巴鼓成了個氣球，他隨即將頭重重朝下一點。


  “那麽，就請你說下，我剛才有叫你注意什麽？”


  被沈夢婷這樣突然一問，趙羽隻覺得自己被將了一軍。他垂下了腦袋，直用著手抓起頭。


  “你叫我注意的是……要低調點，不要做什麽引人注意的事情，然後……然後盡量……盡量……”


  眼睛正在慢悠悠的眨著，趙羽卻已經不再能複述出沈夢婷的該注意事項了。但是，很快的，趙羽卻想到了其他事情，他隨即將眼珠一些，身體也是直挺般地後仰而起。


  “餓！對了！”


  “怎麽了？你又想到什麽問題了？”沈夢婷見狀是皺起了眉頭。她不清楚這個男孩為何總是一驚一乍的。


  “恩，是的。”趙羽抓了抓腦袋，“我就在想。既然是在我們薩蘭王國的領土，那為何是我們要躲躲藏藏的呢？難道我們就不可以去匯報鎮府，讓他們來派兵來保護我們嗎？”


  麵對趙羽的問題，沈夢婷卻沉默著，她甚至都沒有一點想要回答的意思。此刻，沈夢婷的麵容就像融掉的泥巴那樣，在漸漸鬆弛而下。那張無比凝重的臉，是之前從未有過的。


  餓！趙羽屏住了呼吸，他不清楚自己問錯了什麽。


  “怎麽了？”嚐試性地問詢了句，趙羽的嘴巴抽搐地動起，“我隻是覺得找人幫忙這個方法……似乎比我們躲藏著去清城要好。因為即便對方敵人再強大，也不過隻有四人。但我們要是找到了官府，叫他們派個上千兵士來保護我們。那我們不是就不需要再怕什麽了嗎？”


  焦急地等待著沈夢婷的回應，趙羽是連大氣都不敢喘上一下。


  沈夢婷起先挺直身軀的，但隨著時間流逝，她的腰板是越來越彎曲。當然，她那張板起的凝重麵孔卻未曾有點改變。


  “沒用的。”她開始輕微搖動了下頭顱，“那些城鎮的官府，都是不值得信任的。”


  “啊？什麽？”趙羽前衝了下頭顱。他還覺得耳朵是否是出了問題，如果連本國的官府都不去信任，那還能依靠什麽呢？


  索倫帝國板上釘釘地要入侵我們薩蘭國了啊！要是快點告訴薩蘭的各個城鎮鎮長，並叫他們做好準備，那才可以起到防禦作用啊！否則，索倫的鐵騎不都要將他們薩蘭給踏碎了趙羽的嘴內直鼓著氣息。


  “我不能冒險去相信我所不能信任的人。所以，在回到清城前，我就絕對不能暴露行蹤。”沈夢婷的口氣非常強硬，好像完全都容不得商量一般。


  “餓！可是……為什麽你不能去信任自己國家的鎮府呢？我們如果要……”


  “自己國家的鎮府又怎麽樣？”沈夢婷直接就打斷了趙羽的問話。她的情緒還有些激動，這也是今晚她頭次沒讓趙羽把話講完。


  趙羽有些驚呆住，他不解地直望著沈夢婷。


  “你以為……你以為自己國家的就一定是好人了嗎？”沈夢婷瞪視著前方。在篝火那起伏不斷的映照下，她表情變得是猙獰無比，“張誌潔不就是個最好的例子嗎？當年楊潔寧叔叔對他多麽的好，都快將他當兒子養著了。結果呢……還不是拍拍屁股就走人，投靠的還是我們國家的死敵。所以……”沈夢婷突然下了個重語，並朝著趙羽這邊偏過了頭，“你不要以為自己國家的人就一定是好人了。他們心裏在想什麽，可能你永遠都無法清楚。”


  趙羽隻覺得胸口被猛力打了拳，他愣住般地咽了記口水。


  “不知道你是否了解我們國家現在的概況。”沈夢婷說著微微抬起了頭。在月光與火光的雙重夾擊下，她臉上的陰影已達到了非常扭曲的地步，“現在，在薩蘭王國的官員大臣中，有七成左右的都是要和索倫帝國媾和的妥協派。”


  “啊？”趙羽有些聽不懂沈夢婷話的含義。


  妥協派對於趙羽來講，也是個極度陌生的名詞。它代之著什麽呢？


  或許是看透了趙羽的心思，沈夢婷低頭補充了句；“妥協派你知道是什麽意思嗎？字麵意指為了自身的安全，寧願與他國進行妥協的派別。而要是從現實的境況來講，就是那些為了保證自身榮華富貴，出賣自己的靈魂，寧願和索倫帝國講和的薩蘭官員。恩，就是如此。”


  沈夢婷的話非常有衝擊力，趙羽從來都不曾想過，在薩蘭的官員中居然還有要和索倫帝國妥協的。


  “可……可為什麽？他們可都是薩蘭王國的官員啊？是為了保護我們安全的領導啊？”


  趙羽的話使得沈夢婷是勾嘴一笑：“哼！小子，你頭腦也真是簡單啊！你想得未免太膚淺了。”


  “啊？難道我說得有不對的地方嗎？”


  “你以為那群人為什麽要當領導和官員？真覺得他們有什麽高風亮節之情嗎？”


  “餓！不是的。”趙羽旋即搖了搖頭，“我不是那個意思。我也不是那種非常幼稚的理想化主義者。我非常清楚那些領導的虛偽。可是……”趙羽緊緊抿了下嘴唇，再而將言論放出，“就你說的，那七成妥協的官員中，難道就不曾想過，要是哪天索倫帝國的鐵騎真到來了，那他們還有好日子過嗎？難道他們就不怕被索倫國的人給殺掉嗎？”


  沈夢婷並沒有回答趙羽的問題，而是低頭歎息了陣。


  “趙羽。”


  這個女人輕聲叫了下趙羽的名字，趙羽為之猛然抽動了下身體。當下的氣氛變得非常壓抑，這也是在之前都絕無僅有的。


  “你知道索倫帝國是個怎樣的國家嗎？”


  被問題所唬住，趙羽到此時才發覺他其實並不了解這個索倫帝國。


  或許是看出了趙羽的想法，沈夢婷自己回答了她問出的問題。


  “那是一個土地占據足有192萬多平方公裏，人口更是突破了7000萬的龐大帝國。不要說在我們人類社會，就算拿到賽爾洛斯世界中的任何角落，它都是響當當的霸主。”


  “而對應的，我們薩蘭王國又是什麽樣的國家，你知道嗎？”


  再度被問題給難住，趙羽尷尬地抓了抓頭。


  沈夢婷見狀搖了搖頭，她在清了清嗓子後，說道：“我們薩蘭王國是個麵積卻隻有20萬平方公裏，人口也才區區500多萬的小國家。”


  雖說趙羽是再沒有數字概念，但在那幾個數字的對比下，他還是清楚了兩個國家在實力上的差距。簡直都不能用差別來說，因為根本就不是一個量級的。


  “這樣一對比，你應該就清楚我們薩蘭和索倫帝國的差距了吧？”


  趙羽是默默地點了點頭。


  “對，其實就和你說得一樣，每個薩蘭王國的人中，都十分清楚自身實力與索倫帝國的差距。如果說索倫帝國是一條冉冉上升的巨龍的話，那我們薩蘭就是條奄奄一息的病雞。所以，沒有薩蘭人想要與索倫國打仗。因為一旦與索倫開戰，那就意味著生靈塗炭。每個薩蘭人也在心中自我逃避著，認為索倫不會再侵略我們，於是就渾渾噩噩地準備妥協了。”


  沈夢婷的話就像把墜子，在鑿擊著趙羽的心靈。


  “距離上次索林帝國的入侵，已經過去了有二十年。在這些時間裏，索林帝國的實力進一步膨脹，而我們薩蘭卻在進一步衰弱。所以，已經有越來越多的薩蘭官員認為，與索倫帝國開戰，那就等於是送死。再有，索倫帝國是地大物博，他們還不斷對我們國家進行繩頭與賄賂，如此軟硬皆施地威逼利誘。所以，才有我之前所講的：有七成官員是對索倫帝國的妥協派。”


  “還有一點其實也非常重要。”沈夢婷突然握緊了拳頭。她似乎比之前在描述兩國實力差距時，都要顯得更為激動點，“索倫帝國和我們薩蘭國同樣都是由人類建立的國家，這就導致了許多薩蘭國人認為，被索倫帝國並吞並不是一件大事。因為無論是索倫還是薩蘭，不過是換一個國王，換一個統治階級而已。


  沈夢婷雙眼牢牢注視著前方，那握緊的拳頭也在不住顫抖。事實就是這樣，與其說薩蘭官員中有七成妥協派，倒不如說整個薩蘭王國的人民中，都有許多無所謂的妥協派係。他們對於哪個國家來統治，根本漠不關心。反正都是人類國家，能吃飽喝足也就可以了。


  而且，對於在抵禦索倫帝國這件事上，還有一個最大且最重要的障礙。那就是在清城的王宮宮殿內，有三個最大的妥協派人物。


  在薩蘭國先王魏征逝世後，為了能給即位的兒子魏天文鞏固王位。老國王便在生前托福了四個輔政攝政王，這四個人至今都在薩蘭王國中享有至上的權利。


  但是，在四人中，卻有三人對抵抗索倫帝國持消極思想。他們認為薩蘭與索倫帝國的實力差距實在太大，絕對不能和其硬碰硬。他們主張對索倫妥協，用金錢朝貢來消除對方敵意。可沈夢婷卻認為，以索倫帝國目前的政治偏向，妥協就等於在慢性自殺。索倫人隻會渴望土地，而非什麽金錢。


  妥協是完全沒有用的，是條怎麽也走不通的路。隻有強硬地抵抗，才能換來他國的尊重。隻有自身實力的增加，才能換來國家的穩定和平這不是沈夢婷一人的思想，而是其中一位攝政王，還有楊潔寧和沈夢婷父親的共同主張。


  但是，因為有其他三位攝政王的阻撓，這個主張才不能貫徹執行。現仍國王魏天文又因為年紀尚淺，缺少帝王該有的主見，便導致在兩派中猶豫不定的。


  唉！沈夢婷每每想到此是直搖著頭。


  “現在你知道我為什麽要避開所有薩蘭城鎮中的官員了吧？”


  從回想中走出的第一步，就是問旁邊那位男孩問題。沈夢婷為此還向他投去了威嚴的笑容。


  趙羽縮了縮脖子，也是以點頭回應。


  “如果我要是去向某個城鎮的官員求助，那指不定遇到什麽妥協派。他們暗中和索倫帝國一勾結，就會把我們給賣了，那我們就會陷入到敵人的殺繆中。所以……”忽然間，沈夢婷的音量提高了。不再是無底氣地碎語，而是堂堂正正的亮喉，“我一定要把文件親自送到清城去，然後再親自交到國王魏天文的手裏。我要好好地讓清城中的各位掌權者看看，對索倫帝國的妥協帶來了什麽？我也要打醒那些認為索倫帝國不再會侵略我們的笨蛋，並讓他們好好瞧瞧，在接下來的一年內，那個帝國即將要對我們做什麽！”


  說到這裏，沈夢婷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那份黑皮文件袋正放在她的衣物內，裏麵掌握了索倫帝國即將要對薩蘭國用兵的事實。


  趙羽附和地點起頭來，既然有些城鎮的官員無法信任，那繞過他們直接去清城也不乏是條上策。就在他為此同意萬分時，卻見到沈夢婷的黝黑眼珠又再度瞥來了。


  這個女人的目光實在是過於可怕，趙羽至今都不敢與其對視。


  “現在你既然都知道我的用意了，但我就要問你個問題了。”沈夢婷猛然朝趙羽這邊走來。


  趙羽都沒有來得及反應，沈夢婷已近在眼前。兩個人的鼻子都快碰上了，趙羽嚇得後仰著身子一屁股摔到了地麵上。


  “就在當前。往細微的地方講，我們有四個索倫派來的追兵，他們個個實力強勁，擁有著不凡的能力。而要是往宏大的方麵講，我們有一個名為索倫國的敵人。這個國家有著全賽爾洛斯最令人膽寒的軍隊以及國力。那麽，請問你是覺得該妥協呢？還是強硬對抗到底呢？”


  被這樣一問，趙羽有些啞然了。他從未想過此等問題，也從沒有涉及過什麽妥協或者不妥協的思想爭論。


  “怎麽樣？是不是很難回答呢？”沈夢婷朝下墜著眼珠。


  那似乎是種傲慢高漲的目光，而已屁股坐地的趙羽，則相對低人一等。


  “如果你覺得難以回答，那我就要把你劃入妥協一派的人物中了，因為畢竟你生性膽小，所以害怕索倫帝國，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沈夢婷的話想是把小匕首，深深刺入了趙羽的腦門中。他一時到不到回答的重心，隻能這麽幹坐著。


  可是如今那女人臉上的輕佻感，又致使趙羽體內有股不知名的氣息在膨脹。


  “我……我……”


  “其實，真得。你要是想要妥協也沒什麽好丟臉的。薩蘭國持有妥協思想的人數不勝數，不知道有多少比你膽大，又自稱精英的人，結果到頭來連對索倫抵抗的勇氣都沒。所以我是能理解的想法的。”說罷，沈夢婷將兩手放於背後，並高高挺直了身軀。


  趙羽的嘴巴在顫抖，特別是上下那兩層唇皮，一貼一合的猶如抽了筋般。


  “恩？你怎麽了？”


  趙羽迅速一個起身，他迎著沈夢婷的目光，也是高挺起胸膛。雖說是略顯得底氣不足，但至少沒有在對沈夢婷形成起維諾的反差。趙羽前衝了下身體，但還是與沈夢婷保持著適當距離。


  “誰……誰說我要妥協了？”


  “難道你不害怕索倫帝國嗎？”沈夢婷的臉上浮現著笑意。


  “怕，我很怕。可是……可是……”趙羽似乎在憋氣。當屏到一定地步，他又突然地放出，“可是我是不會對他們妥協的。”


  “哦？那說出你理由？”


  “那個國家……那個國家的人殺了我的母親。我是無論如何都要去報仇的。還有……還有我趙羽雖然沒多大本事，可作為一個薩蘭人，去抵抗他國侵略是最基本的義務。我怎麽可以眼睜睜看著他國來殘殺我們同胞呢？我更不會去向一個時刻威脅我們國家安全的團體，去和他們示弱。”趙羽響當當地說著這些言語。


  沈夢婷不再講話了，她的嘴角微微往一側勾去。


  良久，趙羽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麽。他隻覺得有股熱流在臉上竄動，導致臉頰附近是火辣辣的。


  ‘啊！我怎麽會說出這種話的’，趙羽雙手貼到了兩側臉頰上。可就在他不知如何是好時，一張大手衝他伸了過來。


  “好小子，真是好樣的。我沒有看錯人，楊潔寧叔叔也沒有看錯人。你真得是好樣的。”沈夢婷臉上帶著欽佩的笑意，手已在趙羽麵前停留許久了。


  趙羽先是遲疑了下，但還是憑著習慣，和那個手相握了下。


  黑暗中，握手的兩人是如此的協調，沒有一丁點的違和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