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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篝火在峽穀內一閃一閃的，就像個胡亂跳竄的頑皮孩童。
沈夢婷就睡在個大石頭上，雙手枕著後腦勺。她一直睜眼望著夜空，久久都無法入睡。一想到之前趙羽那委屈的尷尬樣，沈夢婷都不知該如何是好。
本來因為隻要稍微講述下該注意的要領，就算趙羽再笨，也至少能學會個一二的來。哪知這孩子的天賦實在令人捉急，無論和他如何複述，他都是完全副張二摸不著頭腦的樣子。
所以盡管沈夢婷是非常用心教授，但趙羽學習的進度卻實在有限。幾個小時的過去，趙羽居然連起碼的揮劍動作都還是不標準。
沈夢婷是直搖著頭，都快要放棄了。
就這樣，天色從下午的晴朗，漸漸變為了火紅的黃昏。最後，沈夢婷實在忍受不下去，直接就扔出一句。
“喂！你要是連起碼的握劍揮劍都學不會，那你也不要再當劍士，更不要為母親報仇了。我看你幹脆就找個地方隱姓埋名起來，好好種田吧！”
說罷，她就甩手離去，回到了那條溪流邊上。
由於當時說這話時還在起頭上，她並未覺得有什麽不妥。但等氣消了後，她才發覺是否說得太重了。
那個孩子滿懷期望地去學習劍士知識，明知道對手比他強上許多，但依舊沒有放棄。光這份氣魄就讓沈夢婷動容。可是，她卻說了那麽過份的消極話。
沈夢婷是想去道下歉，但麵子上卻有些掛不去，遂還是放棄了。隻不過，一看到趙羽還在樹林邊死練著揮砍，她多還是覺得有些愧疚的。
傍晚時分，她們在隨便咬了幾口充饑的博餅後，就躺在石頭上睡下了。
今天的天色似乎比以往都要暗得早，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其實她倆都累了。
可是，就在沈夢婷真得躺下時，卻有些難以入眠了。
奇怪，剛才明明還很累的，現在怎麽都沒有倦意了？沈夢婷側翻了下身體。
這一翻動，正好對向了趙羽那邊。趙羽距離沈夢婷有些距離，此刻正躺躺下熟睡了。他還直動著嘴唇，就像是在允吸什麽。
你倒是倒頭就睡了嘛！沈夢婷抿嘴笑著搖了搖頭。
她又想到了些現實的問題，之後她們究竟該何去何從？
她們所在位置離清城還很遠，估計還需要數天的時間才能抵達。或許，沈夢婷以前從未想過會和這個陌生男孩一同趕路吧！
將她們兩人綁在一起的，正是索倫帝國。一想到這個國家，沈夢婷就覺得心慌無比，當前的情形還非常危險，她們倆可能隨時會遇見這國派出的追兵。
而且，就算她們成功避開了敵人，安全抵達了清城。但那就整的有用了嗎？
妥協派在清城的勢力還很大，現在連楊潔寧叔叔都走了，沈夢婷是真沒多大信心可以逆轉頹勢的。她也不能保證國王是否會采納她對抗索倫的意見。
甚至，即便她們薩蘭國內外都空前團結，一並要采取強硬抵抗索倫的意見。但這就真得代表成功了嗎？就真得能讓薩蘭國逃下虎口了嗎？
答案是否定的。薩蘭與索倫的國力相差巨大，無論她們怎樣努力，都是無法彌補的。沈夢婷的內心是愈加的不安起來。
唉！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她哀愁地眨了幾下眼睛。
沈夢婷非常清楚一點，那便是倘若薩蘭真得被索倫吞並，但對於她們薩蘭人來講，那就是活脫脫的噩夢啊！
隨著胡思亂想地深入，沈夢婷居然倒感覺到了絲疲憊。她再度將躺著的身體對向天空，慢慢地閉上了兩眼。
——
當睜開雙眼時，看到卻是個陌生的景象。周圍是廢墟一片，瓦礫滿是。有的廢棄房屋中甚至還冒出了火光，它們把天空都照得火紅。
頗有經驗的沈夢婷當即判斷出，這個地方剛遭受了戰爭的洗禮。她焦急地穿梭在這個破落的城鎮內，似要尋找到事情的真相。
可是，這裏除了躺下的死屍外，居然連個活人都沒。
到底……到底是怎麽了？沈夢婷停下腳步，詫異地晃望了下四周。
突然，她從遠處看到了片人影。人影就被迷霧遮擋著，待迷霧被吹散以後，成片的身著盔甲士兵顯露而出。
沈夢婷是倒吸了口涼氣，因為那都是索倫帝國的士兵。
她慣性地反手握住背後的寶劍劍柄，但就在這時，一個淒慘的孩童哭聲突然竄動了出來。沈夢婷朝著聲音源頭望去，看見在某處倒塌的房間下，有個幼兒正在哭泣。
幼兒被壓在了片瘡痍廢墟下，似乎是動彈不得了。她好像隻能用哭來緩解心中的懼怕。
沈夢婷為此是焦急萬分。她瞪大了眼睛，在望了幾眼遠處的成排的索倫士兵後，還是準備前去救援。她縱身跳過了一片片瘡痍之地，來到了幼兒被壓的所在地。
“孩子，不要怕！我來救你了。”沈夢婷大吼著。
遠處的索倫士兵並沒有動一下，好像就些假人一般。沈夢婷搞不清楚緣由，但還是希望可以將幼兒先救出再講。
幼兒的哭泣聲非常淒慘，被壓在幾根梁柱下。而在梁柱上方，有塊巨大的牆壁。必須先要抬起牆壁才能救出孩子，她是如此想的。
沈夢婷趕快兩手抓住了牆壁下側，她咬緊要管使力抬動著，終將牆壁抬到了頭頂上。但是，因為還有兩根梁柱壓著，幼兒依舊是無法動彈。
牆壁沈夢婷一時也搬不走，無奈，她隻得將牆壁一角壓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左肩感受著劇痛，也承受著無比的壓力。她慢慢側彎下身子，用右手挑起了一根梁柱。而另一根則被她用腳步給撥開。
幼兒身上的束縛力也就沒有了。
“孩子，快走啊！”沈夢婷大叫著。她拚命支撐著自己的身體，繃緊的樣式已快令她休克。
但是，無論她怎樣喊叫，那名幼兒卻還是躺在廢墟下，動都未動。
“喂！你在想什麽？還不趕快跑？”
沈夢婷是心急如焚的，可幼兒卻隻停留在原地大哭。
“喂！你快走啊！快……快……”
沈夢婷的兩腿已經開始往地麵下陷沉了。她已經快支撐不住了，牆壁和梁柱都有要墜下的危險。
突然的，她又聽到了身後的奸笑聲。
“哈哈哈……哈哈……”
這個笑聲非常熟悉，沈夢婷是慢慢地扭過了頭。瞬間，她直感覺末日來臨了。
張誌潔就站在她後方，不懷好意地大笑著。
“你……你……”沈夢婷的眼裏流露出了恐懼。
“哈哈哈……沈夢婷，再見了！”張誌潔的手上已然閃出了藍光。
沈夢婷猛然是提了口氣息，她是要逃走，但因為牆壁和梁柱的壓下，她失去了逃跑的機會。
張誌潔的笑聲更大，和那幼兒的哭聲融合在一起，震天響地地在城鎮中遊蕩。
不久，張誌潔的寒冰箭射來，沈夢婷也是身體一鬆被牆壁壓了下去。
完了，她是如此想的。緊接著，她眼前也突然一黑，身體如同被卷進了個漩渦一般地天旋地轉起來。
“啊……”沈夢婷奮力大叫起來。
然後，似乎一切都安靜了。沈夢婷好像正躺在某處，她隨即慢慢睜開眼睛。
當前的視線有些模糊，她似乎發覺有什麽東西在眼前晃悠。定晴一看才意識到是一個男人的臉。
沈夢婷趕快提了口氣，條件發射地伸起了一腿。踢腿不偏不倚地踢到了男人的麵頰處，那個男人整個都飛向了遠處。
“哦喲……啊……”帶著個淒慘的叫聲，男人跌倒在了地上。
這男人的聲音似乎非常耳熟，沈夢婷在穩定住思緒後，才發現自己正身處在個峽穀內。她目前所躺的，也是塊位於溪流邊的石頭上。
頂上顯現出了些許光亮，當前正是黎明時分。
瞬間，沈夢婷的一切記憶也就恢複了。
原來，剛才自己在做噩夢啊！沈夢婷直起了上半身。她摸了摸腦袋，還覺得頭有些疼。這時，她也想到了剛才好像踢了個什麽人。
扭頭看向了左麵方向，方才看見倒在地麵上的趙羽。趙羽還捂住自己的一側臉頰，痛苦直‘噢喲噢喲’地喊著。
那麽也就是說……沈夢婷的兩眼正在慢慢眯起。
趙羽在哀嚎了陣後，算是回過了神來。他的上身就如同被翹起一般地突然立起，但手還是沒有脫離自己的麵頰。
“喂！你幹什麽啊？這樣踢人？”他另一隻猛砸了下地麵。
“什麽叫我亂踢人？你幹嗎要在我睡覺的時候靠近啊？”沈夢婷的視線滿是虛無，“你不知道這樣是很危險的嗎？”
“什麽叫在你睡覺的時候靠近你啊！”趙羽是胡亂蹬踏著兩腳，“我是看你剛才好像很痛苦地在‘哦哦’直叫著，才過來關心地觀望的好不？”
沈夢婷聽著趙羽的解釋，表情卻沒有任何變化。
“對了，你剛才是怎麽回事啊？睡在石頭上好好的，就突然難受地翻天覆地起來。我還以為有什麽事情呢？”趙羽委屈地撅了下嘴。
但得到的卻是句沈夢婷沒好氣地回複：“沒什麽？”
她很快是扭動了下身軀，將兩腳踏至了地麵上。剛才的夢境老實說還是令她心有餘悸的，她便不想在去多想，起身走動起來。
“喂！你剛才可是狠狠踢了我一腳啊！真是的，我可是好心來關心你，結果呢！居然遭受了這個待遇！”趙羽捂住了那側被踢的臉頰，神情是異常委屈。
“那對不起了，總行了吧！”
“你這是道歉的樣子嗎？真是的，居然踢得那麽狠，你看我這……哎呀……”趙羽每觸碰下傷處，都會感受陣鑽心的疼痛。
沈夢婷見狀是朝他走了過去，“你嬌柔了個什麽啊？在野外隨時隨地都會發生意外，被踢一下而已，你就這樣覺得委屈的！要是以後遇到什麽刀光劍影的威脅，你是否就活不了了？”
沈夢婷走至趙羽麵前，慢慢蹲了下來。
‘哇！你這女人是不知道自己力氣有多大嗎？居然還輕描淡寫地一句被踢一下而已’，趙羽的嘴巴撅得要多翹就有多翹。
“來，給我看看。“沈夢婷拉開了趙羽那隻遮擋臉的手，定晴地望了眼，才發覺已經有些紅腫了，”恩，好像確實有點嚴重嘛！“
“什麽確實？很疼的好不？”
“但也沒有傷到什麽，紅腫過幾天就會消除了，不是什麽大傷！”說罷，沈夢婷就起身走開了。
“喂！你……”
“好了，不要再拘泥其他什麽了，快點吃早飯吧！現在天也亮了，我們隨便填飽下肚子就趕路。”沈夢婷是舒展起四肢來。
雖然昨晚的噩夢是非常可怕，但休息還算是比較成功，她如今是覺得精氣神都回來了。
跑到了溪流邊洗了把臉，沈夢婷又對著河麵整理了下自身形象。她先是將綁著的皮筋扯下，在用兩手往後方撩波了幾下後，她直接就將其紮成了個馬尾辮。再次對照了下形象，她將幾根掉落的發絲輕輕勾到了耳後。
遠處的趙羽看到此景，咒罵了句：死女人幹嗎呀！還愛美啊！
趙羽走到了白馬邊上，從包裹中拿出了點幹糧。經過一天的接觸，那匹名為娜薩的白馬似乎與趙羽也熟悉了，不再是副抵觸的模樣。
在岸邊吃著早飯，還一並喝了幾口水。兩人彼此間相坐著。這時，趙羽又問了下沈夢婷那是究竟是怎麽了？為什麽會翻天覆地地如此不安。
沈夢婷卻還是不肯回答。
“你要知道這些幹嗎？關你什麽事？快點趕路吧！”沈夢婷將臉一擺，直接就站起身走掉了。
趙羽是有些詫異，他想著這女人是怎麽回事？幹嗎要顯露出副抵觸的姿態啊？他不時還摸摸自己那側還紅腫著的臉頰。
吃完早飯後，又確認了下有無物品遺留，兩人便隨即準備上路了。
還是由沈夢婷的幫助，趙羽才得以騎上了馬背。但這次沈夢婷顯然已有些不耐煩了，她握緊拳頭直想對著趙羽腦袋來記重擊。
待沈夢婷騎上了馬背，她拉住了馬頭韁繩。之後，娜薩又再一次地馳騁起來。
在樹林中奮然馳騁著，他們是趕了非常長的路。
——
白馬在樹林中慢慢走著，這是沈夢婷示意的。天色已經是有些灰蒙蒙的了，娜薩跑了是整整一天。為了它的精力著想，沈夢婷還是決定讓它以走帶跑地休息會兒。
微風不時在臉頰上撫動著，沈夢婷是望望這裏瞅瞅那裏的。而就在她瞄到正前方時，又看到了東倒西歪的趙羽。
趙羽似乎在極力保持身體平衡，他兩手緊緊地按壓在馬脖邊側，身體異常緊繃著。
沈夢婷不免為此產出了點憐憫之心。畢竟，她早上還狠狠踢了趙羽一腳。即便從後方望去，趙羽那腫出的一側臉頰，還是非常明顯的。
“喂！趙羽！”沈夢婷斜了下身軀，特意繞過趙羽的背後，觀測起他的臉頰來，“現在還疼嗎？你的臉？”
趙羽先是愣了下。在回過神來後，他扭頭衝著沈夢婷瞥來了眼珠，“啊？你居然還會關心我疼不疼。”
沈夢婷聞言迅速將臉一沉：“喂！你什麽意思啊？什麽叫我‘居然’會關心你疼不疼？”
“啊！不是的。那個……”
沈夢婷是恢複了正姿。她衝著趙羽直翻著兩眼珠。
趙羽知道自己說錯了話，他便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腦袋：“還是有點疼的？不過好多了。”
“是嗎？”沈夢婷旋即又露出了絲溫柔的樣式，“趙羽！以後要注意點哦！不要隨便湊近他人，特別是他人在睡覺的時候。因為，畢竟他人病不清楚你接下來會做什麽，所以就會做點過激的動作。”
“哦，知道了！”趙羽是低下了頭。他嘴巴碎念了下：明明是你踢我，搞得好像還是我錯了一樣。
但就在他心中憋了口火時，頭顱上方突然感受到了陣摸撫。他轉過頭向著後方望去，發現那是沈夢婷的手。
一時間，趙羽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要不……停下休息會兒吧！”
沈夢婷的建議得到了趙羽的點頭，於是兩人便在樹林中停了下來。
兩腳著地才能讓自己安心，趙羽是直摸起了胸口。他也想享受下大自然的懷抱，就稍微走遠了幾步，對著天空張開了雙臂。
而沈夢婷則從包裹內取出了個小藥瓶，她隨便搖了搖確認裏麵還有剩下的，她就對著趙羽說道：
“趙羽，過來。這裏有點治愈水，塗抹下對你臉上的紅腫是有幫助的。”沈夢婷邊說著已經打開了瓶蓋。
“啊？”趙羽瞪大著眼睛，直瞧著沈夢婷手裏的藥瓶。
“喂！你幹嗎啊？還直呆站著。不和你說這藥水對傷有幫助嗎？你還不過來擦拭下。難道還要我手把手地來幫你塗抹嗎？”
被沈夢婷催促了下，趙羽是咽著口水悻悻小跑了幾步過去。
沈夢婷之前還是副非常溫柔的口吻，但突然的就變得強硬了。對於這女人前後冰火兩重天的態度，趙羽是無奈極了。
早前就聽說過‘女人心海底針’的典故諺語，如今他算是真正體會到了。
接過了藥瓶，他將其中的藥水在臉上塗抹了下。效果似乎還是挺不錯的，一會兒確實沒有那麽疼了。
“天色已經不早了，我們也不要貪圖點時間趕夜路了。今天就在這裏休息吧！”沈夢婷如發號施令一般地挺胸講著話。
趙羽機械般地點頭答應，又或者說他的點頭根本無關緊要。隨手拿了點包裹中的幹糧，趙羽也就是吃了起來。
不過在填飽肚子後，趙羽就來到白馬的旁邊。他拿起了自家的那把寶劍，握緊劍柄抽出了劍身。
沈夢婷見此是停止了往嘴內送幹糧的動作，“怎麽？又要練習了？”
趙羽是極為堅定地點下了頭。
“那就練吧！”沈夢婷是抖了抖一側肩膀。
可就是這一抖，又令她想起了昨晚的那個噩夢。她的臉龐憂鬱起來。
接下來的路程究竟在那裏呢？她不斷問著自己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