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女兒的控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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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靜雯收好了珍貴的靈芝，臉上綻放出了滿足的喜悅感。
“那麽，既然任務都已經完成了，我們也準備返程吧！”沈夢婷隨即對著大家作起了指示。
錢豪不斷點弄著頭顱，他覺得當前也確實應該先回去。趙羽也未反對什麽。於是，眾人便上了馬，將方向對向了先前走出的荒川鎮。
由於任務已經完成，他們一行人也就不像剛出來時的那般急迫了，三匹馬都用著勻速的走動前進著。反正現在時間好尚早，他們並不急著往回趕。
沈夢婷不時操縱著‘娜薩’，頭也一直望周邊遙望著。趙羽還是一如既往地坐在她的前邊，單就低頭愣神地望著前邊。
低沉的馬蹄聲周而複始地在耳邊回蕩，似乎周圍也就隻有這個聲響了。因為隻是勻速前行的關係，蹄聲擁有著絕妙的節奏感。
或許是覺得當前境況有些沉悶，錢豪在瞥了下其餘幾人後，又不忘地開啟了個話匣子。
“哇哈！大家是怎麽了嘛！明明任務已經完成了，靈芝也拿到了手，怎麽都沒多少喜悅的感覺呢！”錢豪笑嘻嘻地擠弄著眉毛，一手還反搭到自己的後腦勺上。
沈夢婷沒好氣地瞟了他一眼，“你怎麽知道我們沒喜悅之感呢？”
“這不都不講話嗎？”錢豪托著手，往著旁邊是卓然一掃。
“沒事要講什麽話啊！你以為都和一樣，閑著就喜歡去玩什麽搭訕遊戲啊！”
被接連沒好氣地衝了幾下，錢豪也就不再作聲了。他頗為委屈地咽了記口水，脖子也跟著縮了縮：真是好心沒好報啊！我看當前氣氛過於沉悶，就想著稍微活躍下而已，怎麽能讓你這個女人那樣惡劣地數落呢？
錢豪的兩眼逐漸地瞪著，所射出的視線也極為的嚴肅。
這時，一記劇痛從他的腰間傳來，惹得錢豪趕快反手捂住了後背脊椎處。老實說剛才從懸崖下的掉落，真是把他弄得有夠嗆的。雖說有趙羽的定身術相救，但最終還是摔至了地麵。所以，他的全身多少還是有些疼痛的。
沈夢婷是注意都了這個男人的所有舉動，她是想說些什麽，但因為無法找入切入點，遂也就無奈放棄了。可是，就像錢豪所講的，當前的氣氛實在是過於沉悶，這一點都不像是完成任務時該有的樣子。
於是，沈夢婷好是決定調節下現在的沉寂氣息。她左右搖擺著頭，最終還是將視角鎖定在了左邊的江靜雯身上。
此刻這個女孩似有些迷離般的走神，她的兩手雖然是拉在了馬韁繩上，但卻一點都沒讓人感覺好似在操控馬的感覺。還有，她的身體也隨著馬匹的走動，而輕微的晃動著。
怎麽了？沈夢婷的眉頭稍微皺緊了下。
“小雯！你怎麽了？”沈夢婷緩緩前傾了下身子，望向了江靜雯的臉蛋，“有心事嗎？”
江靜雯一下從他人的詢問中走了出來，這姑娘似乎非常意外，在驚慌地左右相望了下後，才意識到是沈夢婷在叫她。
“啊！夢婷姐？怎麽了？”
沈夢婷眨了眨眼睛，“該問怎麽了？從騎上馬後就不太講話了，表情也嚴肅了許多，怎麽了？是在考慮些什麽東西嗎？”
江靜雯抽直了下上身，她那拉拽馬韁繩的力道變大了，“啊！沒在考慮什麽。”
“是嗎？”沈夢婷顯然有些不太相信。
“真沒什麽！夢婷姐！”江靜雯很快展示出了她特有的和藹溫暖笑容。但是，這種笑容一看就顯得非常的不自然，有著種倉促間實行的假意。
“那好吧！”沈夢婷見狀不再去多追問什麽。不過，她還是將眼珠在眶內迅猛地打轉了下，“小雯！其實今天的行程也挺順利的啊！本來以為那靈芝要找尋很久，沒想到也就是那麽點功夫，就找到了。”
一旁的錢豪聽到這個言論，是迅速地將脖子擺折了下合著我剛才從懸崖下摔下，都沒在你心中留下什麽分量啊！你就單以個‘那麽點功夫’，來形容拿到靈芝的曲折過程。哎呀！我的媽呀！我真是白摔了！
“啊！也不能這樣講吧！還是發生了點意外。錢豪先生都差點從懸崖下掉下來！”江靜雯補充地說道。
錢豪的耳朵一下豎起了，他臉上表情也仿佛有個副生機勃勃的景象，“啊！對啊！江靜雯小姐，謝謝你還記得我的付出。哎呀！老實說剛才我摔得可真是夠嗆的！”他嬉皮笑臉地騰出一手，開始摸起了自己的後腰部位。
“我看那是他自找的。”沈夢婷惡狠狠地噴出口氣，“早先我就提醒他叫他小心點了。但是呢！他還那般作死地在懸崖上擺頭弄尾的，甚至連唱歌都出來了。你說他能不摔下來嗎？”
錢豪的臉龐有一下子揪緊了，他滿懷著副不可思議的神情來，“喂！沈夢婷小姐！你怎麽這樣講話啊！好歹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為什麽總要沒好氣地來衝我幾句呢！”
“好了！好了！”江靜雯見這陣勢，趕緊伸出一手並不斷作著向下壓的動作，“不要鬥嘴了！其實……我真得非常感謝你們！感謝你們這裏的每一個人。因為是你們的到來，才讓我的生活不再是那樣一塵不變了。所以，我真得非常感謝你們。”
江靜雯的一席話，就如同是衝破水壩的洪水，在沈夢婷與錢豪之間隔成了個屏障。
沈夢婷與錢豪在互相望了眼後，也就不再繼續鬥嘴了。
三匹馬兒的前進在繼續著，很快就要離開那塊平地了。
看著即將到來的樹林，沈夢婷是又望了江靜雯一眼。如今的江靜雯，是一點都沒有孩童般該有的朝氣，這姑娘臉上雖然時常掛著笑容，但隻要稍有經驗的人，就能看出她那是在裝個大眾看的。
那也就意味著，江靜雯的生活並不美滿！
沈夢婷察覺到了這點，可她怎麽也無法想象出江靜雯到底對生活不滿足在哪裏？
“小雯！你對生活和不滿意嗎？”沈夢婷試探性地問了句。
這個問題好似擊中了江靜雯的心口，她猛提了下眉毛，但又很快地如掩飾般地將自己的麵部表情降溫下來。
“啊！夢婷姐！你為什麽這樣問呢？”
沈夢婷正視向了前方。這樣的話，也就讓她看到了坐在前邊的趙羽後腦勺，“小雯！我隻是舉得你有些過於偽裝自己了。其實……”視線躍過了趙羽，沈夢婷望向了前方的浩瀚天邊，“其實你並不是一個喜歡將笑容掛在臉上的人，但為什麽你卻時常要用著麵具來應對他人呢？”
錢豪聽了這話，也頗為不解地瞅向了江靜雯。他早先也發覺了這個現象，隻是苦於與那姑娘不熟悉，而沒有直接講出來而已。
而現在的趙羽呢？他好像覺察到了當前的氣氛有些詭異。他不時望望右邊的錢豪，又快速瞄幾眼左邊的江靜雯。最後，他甚至還不忘回頭瞥眼沈夢婷。開始，趙羽就是不清楚，這三個人到底在聊些什麽？
江靜雯低下了頭，嘴角也在慢慢往邊上勾起。不過，那是種自嘲般地笑意。“我就在想。當父親得知我們將靈芝拿到手了，他老人家一定會非常開心吧！”
就是這個答非所問的問題，令沈夢婷挺直了上身身軀，“小雯！你對你父親是什麽看法呢？”
江靜雯並未將頭抬起，她依舊望著騎著的馬兒脖子處位置。不過，她還是露出了一絲慘笑，“我一直非常非常……非常非常地崇敬我的父親。因為我清楚，他是擁有者大師級級別實力的醫師。他是最棒的。”
“對！不錯！江源鶴叔叔值得這樣的讚譽！”沈夢婷右手拉扯了下馬韁繩。她清楚江源鶴的醫師實力，是薩蘭王國中最為頂尖的。說這人是薩蘭國醫師第一人都不為過。
“是嗎？”江靜雯突然不再是低頭的樣子，她高高地揚起了頭顱，望向了那一望無邊的天空上。碩大的天空中，好似裝滿了無數的白雲，“夢婷姐，我謝謝你這樣誇讚我的父親！”
沈夢婷覺察到了江靜雯語氣的微妙之感，“嗯？難道我有說錯嗎？”
“我看啊！她八成是和父親有什麽矛盾的地方吧！”久違沉默的錢豪，可算是插上了句話，“這父女間的關係啊！從來都不是表麵上的那樣和諧的！”
“小雯！你對江源鶴叔叔有什麽意見嗎？”沈夢婷也試探性地詢問道。
“不！完全沒有！我對我父親沒有任何的意見！”江靜雯當前否定。
“那是你發覺了你父親身上的某些缺點嗎？”錢豪又搶先一步問著，“唉！其實啊！一個人在家裏和外邊，所展現出的樣子是截然不同的。可能一個非常完美的人，在家裏缺會暴露出某些不為人知的缺點。而這些缺點，卻會被自己的家裏人，給捕捉得一幹二淨。”
“喂！錢豪！”沈夢婷適時地小聲提醒了句，“你在胡說些什麽呢？”
錢豪這才意識到自己似乎是多嘴了，他很快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裝出了要些其他什麽話的樣子出來。
“沒事！夢婷姐！他可以這樣說，他也有權利這樣講！”在說這些話時，江靜雯臉上全然是副麵無表情的樣子了。不過，這也似乎附和她的實際人設，“曾經也有許多人在背後指責過我父親，說他表麵偉大實際是個非常虛偽的小人。可是，那都是些嫉妒的指責。那些人自己不能做到優秀的程度，就常常去惡意揣測他人。對於這種人，我與父親多數都是不理會的。”
“但是……”猛然間，江靜雯擺頭望了下在場的所有人，“我可以打包票保證，我父親就是個非常非常優秀的人，他絕對沒有那些不為人知的缺點。”
“恩！這點我也可以保證，我對於江源鶴叔叔的人品絕對信任。”
“父親在外邊和家裏，所展現出的樣子都是一樣的，完完全全的正直用心模樣！”江靜雯嘴巴在動著，她腦中也在回憶著曾經與父親接觸的過往。
“那麽你還在煩惱個什麽呢？”錢豪不解地後仰了下身軀。這樣，他那坐在馬背的姿勢就顯得有些別扭。
“就是因為如此才煩惱的。”江靜雯低下了頭。這次她是那種以氣餒的形式低頭的，雙肩也跟著沉落下來，“父親過於正直。在搬到荒川鎮的這些時間中，他無不展現著個最好醫師的形象。他會竭力地去救每一位患者，更會去幫助那些想要幫助的人。不管你是否是大富人家的人，亦或者連起碼的醫藥費都付不起的窮人。父親都會去竭力幫助！”
說到這裏，江靜雯揉了揉眼睛，樣子是甚是苦澀。
“那不是挺好的嗎？”沈夢婷歪了下頭顱。
“不好！一點都不好。”江靜雯小心地瞧了沈夢婷一眼，“至少對於我而言，那是一點都不好！”
沈夢婷有些覺得怪異，旁邊的錢豪更是副丈二摸不著頭腦的感覺。
“其實……我寧願父親不要這樣正直，我甚至都希望他是個表裏不一的人，那樣對我而言，反正是種不錯的解脫。”
“啊！小雯！為什麽你要這樣講呢？”沈夢婷瞪大了眼睛。
“因為父親的好，對我反而是種束縛。這種束縛不僅徹底綁住了我，也可以說是摧毀了我的人生！”
“啊！”沈夢婷倒吸了口涼氣。她是怎麽也不明白江靜雯話中的含義。
為什麽？為什麽會嚴重到這般地步？沈夢婷驚訝地直打量起江靜雯來，那兩顆眼珠都仿佛要彈出來了。
江靜雯清楚同伴們所表現出驚訝的原因，她也就入神地凝望起道路前方，連那本抓緊用來操控馬兒行走的韁繩，都已不再是用力了。
“我知道你們驚訝的原因，或許你們都覺得，有這樣一個偉大優秀的父親，是一件很光榮的事情。但是……我從來都不這樣認為。我一直都覺得那是種壓力。換做平時，隻要一旦我出門，旁人都會說：‘看啊！那是江源鶴醫師的女兒，一定也和江醫師一樣優秀吧’，這無形中就是對我造成了莫大的壓力，我不希望這樣活在父親的陰影中。”
沈夢婷安靜地聽著江靜雯的‘控訴’，眼珠都在不時打轉而起。但是很快的，沈夢婷便整體歪了下嘴巴，好似在特意突出著自己那勾起的嘴角。
“但是小雯啊！你確實是個不錯而優秀的女兒啊！不單隻是以女兒方麵，我沈夢婷敢保證，你在這年齡段的女性中，都是最優秀的。你作為江源鶴叔叔的女兒，也是最當之無愧的。”沈夢婷隻舉得自己隻查對其豎起大拇指了。
可沒想到的是，江靜雯卻突然地‘撲哧’笑了下。之後經過幾秒鍾的沉澱，這女孩還快速地搖起了頭顱，頻率算是比較大的那種。
“不，我沒有那種信心，我也不覺得自己有多優秀。”
“小雯！不要這樣沒有自信嘛！其實你很了不起的。”說罷，沈夢婷還不忘轉頭與錢豪對下眼神。
錢豪也會其意地馬上附和，“啊！對啊！對啊！江靜雯女士一向是最為優秀的，單單二十歲的年紀，就能這樣熟練地騎在馬背上了。還不止如此，能在這年紀就通過醫師初級的試煉，可是個非常了不起的能力啊！”
趙羽聽到這一席話，還以為是在諷刺自己呢？他便微張開嘴巴，以一種無奈的樣子瞅向了錢豪。
但錢豪現在的精力根本就無暇顧及，他單就輪流地望著沈夢婷與江靜雯這兩位姑娘。
“恩！錢豪說得不錯。小雯啊！”沈夢婷騰出了一隻手，拍了拍江靜雯的後背。兩人相騎的距離還是比較貼近的，所以沈夢婷完全可以拍到對方後背，“不要再胡思亂想了，你真得是有資格當江源鶴叔叔的女兒的。”
江靜雯遲鈍地噴出口氣來，“夢婷姐！我覺得你們還是沒有理解我的意思。“
這下，沈夢婷與錢豪的神情是更為不解了。
“我並不是自卑地覺得我無法勝任女兒的職責！我隻是覺得……”江靜雯似有些遲疑。不過，她最終還是將自己內心的話給徹底吐露而出，“我覺得父親這樣做，是完全不對的。我從來都沒有認同過我父親的優秀。”
她的話一經說出，就惹得沈夢婷與錢豪是吃驚連連的。
“我從來都沒有認同過我父親，即便他是個受人敬仰的人物。不，我甚至都有些厭惡這些。因為我清楚，我本身永遠永遠都無法做到像父親這樣優秀，我也永遠都不可能成為像父親那樣的醫師。”江靜雯的目光好似混沌了，也完全是副失神的狀態，“我絕對是無法做到對待每個病患，都那樣地用功狀態的。同時，我也不覺得平等地對待每個病患，是件正確的事情！”
沈夢婷聽後是頗為理解地點了下頭，“恩，對！小雯！我理解你的意思，我也不是那種理想主義者，其實我對待江源鶴叔叔的那一套救人理論，是持保留意見的。”
“但是父親卻不這樣想，他一直都希望我可以完完全全地成為他，變成江源鶴醫師的替代品。可我有自己的想法啊！我一直都希望自己成為這樣的醫師。”江靜雯的口吻似有些悲傷，“就是那種‘自由自在地活著，可以到處奔走的醫師’。”
沈夢婷聽到此言論，是不禁脫口而出了個‘小雯’的名字。
“每天遊離在薩蘭王國的各處，一邊過著旅遊的生活，一邊探尋著各式各樣的醫術。順便，還可以為些旅途中的平民治療這就是我最為理想的生活。”
江靜雯的話使得氣氛徹底沉悶下來，沈夢婷和錢豪兩人都不再吱聲。或許，他們心中想的就是，在江靜雯那充滿笑意的麵容下，居然藏著這般多的意見。
“但是……父親卻無情地將我期望的生活給抹殺了，雖然我十分清楚他不是故意的，可他就是做了。父親的存在，也徹底擊碎了我遊曆世界各地的夢。以後的日子……”說到這裏，江靜雯淒慘地歎息出口氣來，“我恐怕就要繼承父親的醫館，就像父親那樣的，永遠生活在這個荒川鎮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