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千瘡百孔的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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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對著東麵望觸了許久，廉雲頗的身子真是站著筆挺筆挺的。他的兩手還放於背後，猶如棵挺直的老鬆。
他所相望的對向，自然就是東麵的薩蘭國土。
“這個國家……”他的嘴巴碎碎地動了下，但卻沒有繼續再講出話語。因為對於現今的他而言，一直都有股極為懊悔的心緒堵在他的胸口。
在數日前，他本想用一次突襲，來徹底解決薩蘭的抵抗有生力量。然而最終，這個構想卻徹底破滅了。帶出去的騎兵非但沒有使敵人造成決定性的殺傷，倒是令自身受到了許多傷害。
據清點傷亡的士兵通告，他們所帶出的五千騎兵，竟然折損了有三千之多。
廉雲頗目前真是非常痛心。要知道，那些士兵可是跟隨自己打天下的親信啊！如今因為自己的判斷失誤，居然造成了那麽多傷亡，廉雲頗心情自然也就不會有多少好過的。
究其造成他們這次失敗的原因，正是一位叫沈夢婷的新薩蘭元帥。這個小姑娘年紀不大，卻傳承了她父親的餘威。
也就在此刻，廉雲頗終低下了他那顆傲慢的索倫元帥頭顱。他也清楚這次的戰爭，已經不是輕而易舉可以解決的了。
“沈夢婷！”廉雲頗那交握與自己腰後的兩手，開始了握緊，“以後……我會讓你知道，我們索倫國的真正實力的！”
他的臉頰肌肉已經開始抽搐，從中透出了無限的憤慨之情。
“廉元帥！”
就在他產生著遐想時，後方傳來了陣叫喚聲，那一聽便是孫俊峰將軍的聲音。
廉雲頗回過了頭，果然看見了體態健壯的弓射手孫俊峰，“哦！俊峰啊！你怎麽過來了？”
“大元帥！我過來是向您匯報事情的！不過……”孫俊峰順著廉雲頗的視線，一同瞅向了遠處的東方位置，“元帥，您這是在……”
“我在看那邊的橫賀軍營，並判斷薩蘭方是否有什麽新的動靜呢？”廉雲頗又將頭給正向了前方。可是他如今的目光已有些失神，他確實正在深思熟慮什麽。
“大元帥！何必還要在意那場勝利呢？”
廉雲頗的目光突然變得淩厲了起來，他稍就眯了下眼睛，重新扭頭對向了那個弓射手，“哦？俊峰啊！你想要對我說什麽呢？”
“稟告大元帥！”孫俊峰恭謹地做了個抱拳禮，那將兩手推向前方的力道也是如此有力，“我知道元帥在哀愁什麽！您一定是在後悔幾天前的那次突襲吧！不過我要說的是，即便沒有達成什麽軍事目的，但至少從那場衝突中可以得出，薩蘭已經到了極度的強弩之弓狀態了！我料定他們也不會再翻出什麽浪花的！”
廉雲頗聞言勾了下嘴角，隻是他的臉龐卻沒有任何笑意，“我從來都沒有後悔過我的舉動！隻是……”他再一次的正過了頭，連帶下巴都微微揚起，“隻是我一直沒有想到，如今的薩蘭國竟然還有這樣厲害的年輕之輩。”
“曾幾何時，我與升陽城的幾位聊過，我們一致都認為薩蘭國早就不複當年。隨著沈海騰的死去，楊潔寧又無法阻止他們內部妥協派的壯大。所以，薩蘭國已經是那種千瘡百孔的破落國家了。我們派出的探子也報告說，不單在官府內部蛀蟲滿是，就連民間也可以說是一塌糊塗。甚至聽探子們講，薩蘭國的多數年輕人，都處於種無欲無求的頹廢態勢。”
“就是基於這樣的報告，我們也都一致認為，隻要動用索倫一部分的力量，即可以把這個國家給徹底摧毀。但是沒有想到啊……”
廉雲頗正在回憶數天前的那場衝突。當然，兩軍的廝殺景象他也自然將其印入到腦海中，使勁地回想著每一個細節。
薩蘭兵最初的表現，確實就如探子們所報告的，沒有任何能為之稱道的地方。但是在此後不久，他們個個都仿佛變了個樣兒，變成了抵擋索倫士兵的最可怕對手。
而造成這一切改變的，廉雲頗還是知道其源頭。
“沈夢婷！”他又輕微喊出了這個小姑娘的名字，臉上表情變得是極其複雜帶有三分之一的怨恨，同時還伴有著三分之一的興奮！
當然，這最後的三分之一，則是他神情複雜的最重要節點。那是一種猶如欣賞的表情，因為他太喜歡這個名叫沈夢婷的姑娘了。倘若能將她招募過來，那對於廉雲頗就再好不過了。
可是……
廉雲頗也知道那想法是異想天開，曾經他給了沈夢婷無數機會，甚至還以死亡來向威脅，但沈夢婷就是不為所動的。
‘看來最終還是要把她給結果了，才算扳開了並吞薩蘭的阻礙啊！’廉雲頗不禁歎了口氣。
“大元帥……”
“總之這次的戰爭絕對不會與預想的那樣輕鬆了！俊峰，你可要最好準備，以後也絕不能輕敵！至少從我們的偷襲受挫來看，薩蘭這個國家，還是有一點抵抗力量的！”
孫俊峰聽後仿佛在沉思，但在晃動了下眼珠後，他還是輕輕地‘哦’了下。這個答應聲真是輕微極了，也沒有任何的堅定不已之氣。
“怎麽了？俊峰！你不認同我的看法嗎？”
孫俊峰立馬將自己的腰部給彎下，猶如種駝背老人的感觸，“啊！這個我可不敢！隻是我覺得……”有一絲猶豫顯露而出，可他最終還是將話語給吐露了出來，“對！我承認！我們的偷襲算是失敗了，但這也並不意味著薩蘭國就有資格升為我們的對手了吧！廉元帥，我始終認為數日前的偷襲失敗，不過隻是我們的輕敵而已。如果我們下次不再輕敵了，那薩蘭國還不是會兵敗如山倒啊！”
“俊峰！你說得不錯！但是不要忘記了，輕敵也是我們自己的失誤！”
“對！我們失誤是有的。但真要從整個戰況來看，其實我們也並沒有弱勢的地方！我們僅僅用了五千數量的士兵，就將他們的數萬兵馬，給打得潰不成軍的！如果不是他們那邊突如其來的什麽援軍，我估計我們就已經勝利了。所以我始終覺得，隻要我們下次不再輕敵，派出同等數量的軍隊迎戰，那不就可以了嗎？”
孫俊峰的語氣有些輕描淡顯的，他還不時以聳肩以及攤手的動作，來顯示出自身的不以為意。
廉雲頗聽到了這席言論，神情是更加嚴肅了，“俊峰啊！我知道你之所以這樣想，也是有立場的。可是如果到了下次戰鬥，你還是以這種想法去迎戰，那可能還會吃一次大虧。既然你之前都說不能輕敵了，又怎麽可以簡單地認為‘派出相同軍隊迎戰，就意味著勝利’，這種膚淺的想法呢？你這不又是在輕敵嗎？”
“啊！大元帥……”
“好了！總之我們以後再去麵對薩蘭隊，不要再認為那隻是個好啃的骨頭就行了！”廉雲頗的一條胳膊隨意甩了下，可良久後他沒有任何再繼續批評下去的意思，“對了！你剛才說要向我匯報事情，那是什麽事情呢？”
孫俊峰好似花了不少時間，才從失神的狀態中走出。他趕緊又恢複了原來的那種恭謹狀態，“哦！是這樣的！大元帥！國家派來新的援軍了，數量還挺可觀的！”
“哦？是嗎？”廉雲頗的眉頭算微微皺了下，他轉身就往後方孫俊峰所站位置處走去，“有多少兵馬呢？”
“據報告上的說，有兩萬兵馬！”
“國家給我新增了兩萬援軍啊！”當廉雲頗走至孫俊峰的麵前，身子也開始了不停晃動，“那我可真要謝謝國王以及長孫丞相了啊！”
“大元帥！援軍還不隻有士兵那麽簡單，聽說就連副元帥關雲龍都來了！”
“什麽？關雲龍副元帥？”廉雲頗顯示是聽了什麽驚訝的事情，他的身子都跟著一抽，“你說關雲龍副元帥嗎？”
孫俊峰臉上的表情倒也開始為欣喜狀態，“對啊！就是關雲龍副元帥！他已經到了軍營中了，還說要見您呢！”
“哈哈哈……哈哈哈……”廉雲頗瞬間是仰天大笑起來，他的笑聲仿佛可以傳個數千裏，連帶將周邊樹枝葉都跟著弄晃動起來，“哈哈哈……想不到……想不到連這個老東西都來了啊！哈哈哈……真是想不到……”
“哎呀！俊峰啊！這個消息你怎麽不早點告訴我呢！我可要快速軍營裏見下故人呢！”廉雲頗不時發來了責備之聲。
“啊！這……真是不好意思啊！廉元帥！”
“好了！不要再多話了，我們這就即可回軍營，去見見我的這位老故人……哦！不！應該說是老戰友啊！哈哈哈……哈哈哈……”
廉雲頗順勢向軍營方向一指，腳步便跟著快速動了起來。他已經很久沒有那麽高興了，因為正如他所講的，陪伴他出生入死的好戰友來了。
回到了軍營，廉雲頗馬上就來到了會客棚屋中。他非常清楚隻要有升陽城內派來的官員，首先就會來到那處。
而隨著掀開簾子，廉雲頗也就馬上感觸到了裏邊的渾厚氣息。那就是強大劍士所透出的，幾乎無與倫比。
廉雲頗馬上找到了坐著的關雲龍副元帥，神情真透出股見親人般的喜悅，“關元帥啊！想不到你竟然也來了啊！”
關雲龍本來正在悠閑的喝茶，他一手還端著茶杯，那張枯燥嘴唇又不時向杯中濃厚的綠茶直吹著氣息。當他見到廉雲頗大元帥的到來，自身也就馬上跟著站起。
關雲龍正是索倫國的副元帥，與廉雲頗一樣有著赫赫戰功。如果要追溯關雲龍的當兵時常，可能就要從五十多年前相看了。
要說關雲龍的形象辨識度還是相當高，在廉雲頗進入屋子的刹那，他便被坐著正喝茶吹氣的白須老人給吸引了，那人不必說正是關雲龍。
關雲龍有一張最為異於常人的麵部特征，那就是他那帶有潮紅般的臉。似乎隻要與其照麵的那一刻，自然就會被其那透著火紅的臉給震懾住。當然，臉上的丹鳳眼以及彎鉤鼻也挺惹眼的，但因為其年紀大了，這些怪異的樣貌都快被皺紋給化解掉了。
不過對於外人來講，關雲龍身體上最為顯眼的，還要當屬他下巴處的那一排白色長須了。此須都好像都快要觸及他胸口了，還透著幾乎已經完全白掉了的顏色。
這條長須，就是在訴說著關雲龍的年齡。雖說他已經有七十多的年齡，可身子股還猶如壯年般的硬朗。似乎，他完全都有能力提起個重千斤的鐵鼎。
“哎呀！廉大元帥啊！你現在可是好生有排場啊！竟然讓我在軍營內等待了這麽久！”關雲龍副元帥好似在責備，然而實則他的臉上卻根本沒有一點埋怨情緒。相反的，他甚至還擺著個欣喜微笑。
“唉！關元帥！怎麽話說得那麽難聽呢！你關雲龍可是我一輩子的好戰友啊！剛才我隻是有感而發地離開軍營，去觀測下情報而已！”廉雲頗忙做起了解釋。
“哦？真是這樣嗎？我本來還以為你在有意怠慢我呢！”
“關元帥！你這是什麽話呢？我廉雲頗怠慢誰，都不會怠慢你這個和我有三十多年交情的朋友啊！”
當廉雲頗走至關雲龍的麵前，兩人的笑容竟然都奇跡般收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多年未見，可如今又碰麵的那種激動感。
兩人直接就擁抱了起來，一點都不像已近古稀的老人。
“好戰友！你來了啊！”廉雲頗拍了拍關雲龍的後背。
當兩人的身體離開，他們才重新透出了朋友再度見麵的笑容。
而剛才一直跟在廉雲頗身後的孫俊峰，也不禁被那股情緒給感染到。他不禁也笑了，還伴隨了記輕微點頭。
“哦喲！這不是孫俊峰嘛！現在的射箭實力是否又提高了呢？”關雲龍已經看見後邊的孫俊峰了，這位老副元帥自然也就止不住般地投去了詢問。
孫俊峰馬上就抽搐了下身體，他其實有些怪不好意思的，“啊！關元帥！”
“你不用去理他！他的實力目前還停留在專家級！”廉雲頗‘不屑’地朝後甩了下手。
關雲龍聽得倒還挺認真的，“哦？是這樣嗎？那可要繼續努力了！”
“是的！關元帥！我一定會繼續努力的！”孫俊峰謙虛地縮了縮脖子。
“好了！關大元帥啊！不要再提這個小子了，我現在可是有滿腔的話要對你講呢！”廉雲頗又輕輕的派觸了下關雲龍的一側臂膀。
廉雲頗當前的表情真滿是笑容的。可是就在他看到了關雲龍放於旁邊的兵器時，那笑容算是短短僵了下。
關雲龍所使用的兵器正被擺於他的旁白，那是一把與成年人身高都相近的長刀。它的柄非常長，猶如根細細的鐵棍。而在鐵棍的盡頭，則是把冒有深度寒氣的大刀。
廉雲頗記得，這把兵器的名字叫青龍刀，屬於關雲龍的獨門兵器。數十年來，這把長刀可以說是隨著這位老元帥，斬盡了不少敵人。
“你還帶著這家夥啊！”廉雲頗頗為感慨地伸出手，將那把抵在旁邊椅背上的長刀，給整個握了起來。他的兩眼中透著股無比懷念情緒，又好像正在回憶當年的種種。
“我怎麽不能帶著這家夥呢！它可是我的另一半啊！”關雲龍用得詞匯非常形象，他還特意朝廉雲頗伸出了手來。
廉雲頗會起意地將手中長刀交了出來，當長刀離手的刹那，他真感觸到了那種輕鬆的態勢。
青龍刀的重量實在是重，他都不清楚關雲龍在這把年紀了，是如何拿其砍殺敵人的。
“話說你怎麽來了呢？”廉雲頗恢複了挺直站立姿勢，他的兩手也更是本能地放於了腰後。
“怎麽？我不能來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其實國王與丞相那邊，也大可不必那樣勞煩你前來的。有我在這裏，是完全可以解決那群薩蘭人的！”
“是我自己要求來的！”關雲龍的目光中顯出了絲憂愁。
“哦？是這樣嗎？”
“我親自去長孫丞相的住處拜訪，希望他可以派我到前線，為這個國家做出貢獻！”
廉雲頗聽得有些惆帳，“關兄啊！這樣也……其實你真不必親自前來。如果你真想要彌補當年沒有吞並掉薩蘭的遺憾，也大可以在我貢獻清城以後，專門到城內來參觀即可！”
“怎麽？你覺得我老了，沒必要來趟這個渾水？”關雲龍看似很生氣，但明眼人都能覺察出，他根本就沒有一點怒氣摻雜於感情內的。
“關兄！你知道我不可能是這個意思！我隻是覺得，你不需要為薩蘭國的這群廢物，來興師動眾地前來！”
關雲龍此刻的臉上，突然出現了股別樣的憂愁。他的步伐也在提動，慢慢走至了廉雲頗的側邊，“我……廉元帥！這些年來，我真無時無刻不在想，重新代表索倫國出戰啊！如今，我已經都七十多了，還能有多少時間去戰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