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節:楚王的失望

  楚惠王在聽到祭天詔令第一句后，憤怒彷彿潮水瘋涌而至。那張枯瘦的臉猙獰扭曲，憤怒的咆哮聲在王宮中響起。照顧楚惠王的寺人醫者頓時跪倒在地，身體止不住的顫抖冷汗淋濕楚服。


  現在的楚王像極年邁的獅子，只能無助宣洩心中的憤怒。


  床榻邊的太子與青雀急忙勸解道「父王，息怒」


  楚惠王憤怒咆哮道「息怒，你們要寡人怎麼息怒，難道你們沒有聽到那個賊子的祭天詔令。」


  林始朗讀數百字的祭天詔令中，完全違背往昔四百年楚國的傳統。裡面沒有了楚國諸位先王，沒有了楚國的豐功偉績。有的只是三皇五帝聖賢的功績，有的只是全篇洋洋洒洒對中原之民的讚美。


  太子與青雀聽后沉默下來，他們心中也充滿了不甘，但卻根本無濟於事。


  楚王對於祭祀聖地的陰謀失敗，不止讓歷代楚王的野望粉碎，也讓楚國公室付出難以想象的代價。


  楚惠深呼吸壓抑體內的傷勢，神色陰沉看向自己的長子，冰冷無情說道「太子」


  失神的太子頓時一個激靈，急忙看向陌生又熟悉的楚惠王。


  曾幾何時自己的父王是何等英姿勃發，甚至被認為有可能超越楚莊王的雄主。只是隨著祭祀聖地事件的失敗，自己的父王失去了所有。那位曾經英姿勃發的雄主不見，只有宛如枯木的老人了。


  楚惠王不理會太子在想什麼，只是陰沉道「大楚五百年的歷史、三百年的霸業基礎，你作為寡人的長子，也是楚國的太子，你想好了沒有」


  「父王」太子錯愕道，不理解楚惠王的話中的意思。


  楚惠王掃視休沐殿，頓時伺候寺人與醫者離開。


  「太子，寡人給你一次機會，如果你不能把握就不要怪寡人無情」楚惠王陰沉冰冷道，讓溫暖的休沐殿彷彿寒冬臘月，讓太子與青雀不寒而慄。


  「夜梟」楚惠王沉聲道。


  有人無聲無息從休沐殿的黑暗中走出，來人內穿黑色內服外有漆黑甲胄，最為可怕是那雙露出的眼睛，彷彿一灘死水沒有任何感情，只有讓人畏懼的冰冷與無情。


  太子與青雀無比的驚訝，怎麼也沒有想到休沐殿中還有人，而且兩人作為知命境修者都沒有感知到。還有就是對於來人身份的震撼，公室族兵最神秘的夜梟軍，既然真的存在而不是傳說。


  公室族兵分三郡，夜梟最為神秘傳奇，很多人認為並不存在，就連太子與青雀都這樣認為。但現在來人的出現，還有剛剛自己父王的話，顯然眼前冰冷無情的人，就是夜梟軍的首領。


  楚惠王看向驚訝的太子與青雀道「你們也以為是傳說」


  太子與青雀不由點了點頭。


  楚惠王冷笑道「夜梟軍是真實存在的，是我大楚真正的底蘊與保障。」


  「太子，寡人現在給你一個機會，一個可以命令夜梟軍出手的機會」楚惠王突然話鋒一轉說道。


  太子聽后不由的沉默下來，如果現在還不明白楚王的意思，太子就真的是愚蠢之極了。青雀也不由看向自己的哥哥，看到自己哥哥神色中的掙扎，轉頭看向自己的父親想要說話。


  只是楚王雙眼一凌，青雀也只能沉默下來，清楚這是自己父王在警告自己，不能參與這場屬於父子的對話。


  深受儒家文化的熏陶，讓太子無比的掙扎。


  楚惠王注視自己的長子，中微微嘆息心中不由失望起來。


  本來以為楚王心中的計劃，是不會給予太子這樣的機會。只是林始的祭天詔令，深深刺激了楚惠王。


  「去吧，今夜你還需要主持鳳雛會」楚惠王嘆息道，身體靠在被褥上，瞬間蒼老了數十歲。


  太子沉默行禮，離開了休沐殿。在殿前空地上，抬頭注視天空許久才離開。


  楚惠王微笑看向青雀道「是不是覺的父王很冷血」


  青雀點了點頭，沒有否認自己心中的想法，在剛剛眼中溫柔慈祥的父王，完全就是冷酷無情的君王。就算楚王陰謀殺死自己的老師華陽，也沒有讓青雀感覺到如此陌生一般。


  楚惠王溫柔道「小雀兒，讓父親在抱抱你」


  青雀起身來到床榻前，靠在楚惠王的懷中，感受楚王沉重的呼吸，還有微弱的心跳聲。想起曾經的父王，多麼的雄偉與高大，現在卻枯瘦如柴，變成垂垂暮已的老人。


  「父親」青雀不由抽泣道。


  楚惠王輕輕拍著青雀的背，雙眼放空注視前方，喃喃自語道「在這亂世誰也不能倖免，特別出身楚國王室的我們，你的太子哥哥要做出選擇，你也要做出犧牲」


  青雀聽后頓時身體不由顫抖起來。


  楚惠王繼續道「我給他機會，那麼能不能把握就看到自己了」


  青雀沉默知道現在自己父王口中的他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