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初現端倪
年江師承毒醫,最擅長的就是制毒解毒與識毒。雖然此時條件缺乏,但以年江的程度來說這樣已經夠了。他拿出以往毒醫交自己的本事,來來回回驗了兩邊后,這才鬆了口氣,確定河水無毒。不過草地就不好說了,若是毒性深重,恐怕蔓延到水邊就是一大禍害。
年江想了想,走到裡間門口,見明璇正皺眉擺弄著土,道:「水裡沒毒,我再去河邊看看那草還不會蔓延。」
「啊?」明璇聞言,抬起頭看了年江一眼,猶豫了好一會兒才道,「還是我陪你去吧,這土十分蹊蹺,我試了半天都沒試出是什麼毒,我跟你去在拿點回來。」
「好。」年江頷首,等著明璇站起來收了下桌子。
兩人出門后立即把門鎖了,年江撈起放門邊的簡易火把,路上邊走邊點。
兩人一路小跑到河邊,見黑色土壤的範圍還是剛才的模樣,還沒等鬆口氣,適應現在光線的眼睛就告訴他們在裸露土壤的周邊有一圈已經變得枯黃的草。
明璇立馬就急了,忙著跑過去在那裡蹲下。
年江看了看,估了一下時間道:「我們在房子里驗毒用了半個時辰,這草蔓延了約莫一寸。估計明日午時就能蔓延到河邊。」
「……我們要在午時前解了他。」明璇沉默良久,咬牙道,「否則,看這毒性不光是這村子,下游的一併百姓都會死亡,這山巒也會……」
「我也來。」年江走過去,看著明璇收了一包土,便小心地用衣服下擺包著手抓了一把草。
兩人返回時年江道:「我們一起弄吧,有什麼情況可以一起交流一下。我也不能坐視此等災難的發生。」
「好。我的確是相信年大哥你的。」明璇點點頭,道。
兩人回了房后,年江把土床上的被子卷卷放進了裡間,明璇帶著一大包東西走過來放在土床上。外面的確比裡間寬敞很多,土床足夠三個人睡,兩人的東西放在上面還綽綽有餘,不必擔心空間不夠的問題。年江小心翼翼的拿過油燈放在土床中央,燈火照亮了這一片區域,收來的土和枯草在燈火下打出一片陰影。
兩人忙活了一陣,中間明璇看著年江嫻熟的動作和有時連她也不懂的行為,心裡漸漸有了些底。不過年江終究是年江,對她有恩,且品性極佳。
年江擺弄了一夜,眼睛都酸了,他閉閉眼甩甩手歇息一下,再睜眼發現天已大亮。外面小孩兒玩鬧的聲音漸漸的透了進來,年江看明璇一臉疲憊,想了想道:「璇妹子,村裡人都起來了,不如……」
「嗯,我歇息一會兒,去村裡看看問問情況。」明璇很快的接過了話,對著年江笑了笑,「我的水平還是不行,弄了這麼久只知道這毒性猛烈,長久以來可腐蝕一切。」
「我看年大哥你在這方面十分嫻熟,想必在毒術方面有所研究。」
年江靜靜的看著她,並不言語。
「我呀,還是不逞強了,既然做不到什麼,我還不如去做點別的有意義的事。」明璇沖他笑了笑又偏過頭去,站起身晃了晃,對年江道,「我走啦,順便帶點吃的回來。」
「嗯。慢走。」年江揮揮手,見明璇點頭示意后就出去了,這才窩回凳子上,從胸口的口袋裡摸出幾個藥包。
這幾個藥包里都是他的珍藏,用來識毒解毒再好不過了。其實他對此早有頭緒,只是不好得在明璇面前弄,畢竟裡面有些東西是打上毒醫標籤的。也可以說他是不信任明璇,總之這能藏還是要藏好了。
至於自己身上的毒,等下次獨身一人時在試著解一下。
前段時間他也試著鑽研過身上的毒,只知道這是混合版的。混合版就是身上被下了不知一種毒,多種毒混合交織在一起就像鎖鏈環繞著他的生命,只能一道一道的解開。
將藥粉分別都出來一嘬,年江小心地收好,操起銀針有開始了下一輪的識毒。
不知過了多久,明璇還沒有回來,感到室內越來越亮,年江這才想起油燈還沒熄滅,趕緊熄了燈。
年江挑了一點土嘗了一口,舌頭掂了掂后立馬將東西吐出。
「呸呸呸!」年江吐了好幾口,抹抹嘴道,「我終於弄出來了……只是這毒……」
年江皺眉。這毒他倒是認出來了,也有辦法解,可是這解不了。
此毒他從未在毒醫的收藏里見到,想必是新出的,雖然還沒複雜到他看不清的程度,只是這毒的製成是耗用了不少的天靈地寶。所謂是葯三分毒,此毒正是混合了諸多天靈地寶裡面的毒素,若問年江是如何判斷出來的,只能說他驗出土裡有榆花草、煥珠葉、笸籮血等諸多藥草的存在,這些藥草無疑不是一些經常用來救人之葯,比如榆花草能調理身體,煥珠葉能清除餘毒之類。
然而幾種藥材能夠救人,若搭配方式不對就是在殺人。榆花草與笸籮血相剋,兩者結合在一起便能催生一種毀人經脈的烈毒,煥珠葉與齒脂草相剋……順著理了一遍,年江發現這些被查出來的草藥多多少少都是相剋的,就算毫無關係的草藥混在裡面的作用就是幫助毒性的融合。
年江不由得暗道下毒人心思的歹毒,只怕這條河流流程較為廣泛,毒性順水而走只怕沿線都會變成死城。
「吱啦——」門被推開,光線照了進來,明璇擦著額頭上的汗進來。
一進來,明璇就急切道:「年大哥,檢查出是何種毒素了嗎?」
「這個倒弄出來了,你那裡有什麼消息嗎?」年江站起來問道。
「嗯,我和村長說明了此事,他已經去通知村裡人不要在那個地方逗留了。」明璇還沒有平整呼吸,胸口大大的起伏著,汗水順著額角留下,「剛剛問了幾個村裡人他們都說沒有外人來過。」
「年大哥,這毒你解得了嗎?再過兩個時辰就午時了,有什麼需要的就告訴我。」明璇急道,走進來關上門,年江看見屋外站著些村民正一臉憂愁的看著這邊。
「我讓村民們不要進來打擾,年大哥,你能解嗎?」見年江看著門外,明璇解釋道。
「解到是可以解,但我們藥材不夠,我只能配一點能暫時緩衝一下的葯,要解毒還很麻煩。」年江復又坐下來,皺眉道。
明璇走過來,拿過自己的包遞給年江:「年大哥,你看看我這裡的葯夠不夠。」
年江翻了一下,遺憾道:「沒有。解毒還缺兩味葯,一是北山之巔的北山莨,二是新鮮的軻引,很遺憾我只有磨成粉的,根本不起作用。」
「這個毒是?」明璇抿唇,秀眉緊蹙。北山坐落於大陸最北端,他們在西南,光是路程騎馬就要一年半載,這北山莨正是北山特有的產物,十分難得。
「這毒歹毒得不得了,乃是由多種相剋藥物混雜而成,且制毒人還在裡面配了芩角等藥物中和,使得此毒沒有因為藥性不容而崩潰,解起來相當麻煩。」年江道,手裡沒閑著開始配藥。
「嗯。」明璇走過去,與年江交談幾句得出藥性后又道,「我再去村裡走走,安撫一下村民,剛剛村長說的嚴重了,我再看看有沒有染毒的人。」
「畢竟,我不擅長這些,還是不給年大哥添亂了。」明璇一臉羞愧的道。
「嗯。」年江點點頭,注視著手裡的東西。
他最喜歡明璇的一點就是知難而止。在面對自己不擅長的方面不會逞強,會退而其次去解決其他自己能解決的部分。他最討厭的就是明明不擅長卻硬要來搶著做的人,添亂不說還吵鬧之極。
也許是眾多搞研究的人的通病,無論是製作機關還是配藥,除非自己的弟子以外都不喜外人觀摩,甚至打擾,年江也不喜歡。
他將配好的葯抖了一點在水裡,攪了攪後到了一點在土上,土的顏色恢復了一點,他站起來拿著全部藥粉推開門走了出去,見明璇一直守在門口,外面有些村民一臉焦急和害怕的蹲在不遠處。
「好了?」明璇眼前一亮。
「嗯,把這些抖在水裡攪勻了倒上去。估計能壓制個幾天吧。」年江把東西遞給她道,「之後的事怎麼辦?」
明璇拿過藥粉的手一僵然後小聲道:「我去想想辦法,總會有人幫我們的。」
「嗯。」年江見村長一臉愁容的走過來,明璇又道:「我叫幾個村民一起去撒,你先和村長說一下情況吧。」
「好。」年江點點頭,迎了上去。
村長走過來,撲通一下就在年江跟前跪下了,年江一驚,連忙蹲下去扶住他道:「別啊。」
「恩人啊!若不是你們發現,我這一村人就都……」村長哽咽道,遠處幾個村民跟著明璇去了,剩下的都朝年江走來。
等年江勸好村長,村民都過來后才細細的向村民說了情況。
年江站在中間,周圍的人都是這個村子的村民,他們或者是耕作許久的農夫,或者是正在照顧孩子的農婦,男女老少皆有,每個人的臉上都有害怕和恐慌,聽了年江的話后紛紛說要搬家不在這裡住了。
「我的天喲我們小村子是招誰惹誰了!」村子抹了把臉,再抬起頭來時已經變得堅定了些許,「我身為一村之長,不能如此下去,我要帶著村民搬遷。」
「嗯。」年江點點頭。
另一邊,明璇帶著些提著桶到了河邊,白天光線充足,她更直接的目睹了這片景象。
枯黃的草黃得晃眼,簡直可怕;黑色的土壤透露出一股子不詳意味。她身後的幾個村民見到不禁後退幾步,然後堅定的上前打了水。明璇把藥粉抖在裡面攪了攪,幾個村名把水倒上,肉眼可見黑色的土壤顏色淡了些,隨還是黑的但比剛才黑的可怕好了不少。在枯草上面也澆了水,明璇又吩咐他們在周邊一圈的位置上也倒一些。
做完這一切,明璇才鬆了口氣。
「那個好像是珩仁館的小娘。」一個人在不遠處指著明璇道。
「哼,怪不得。不過只憑她的本事怎麼解得了這千種之毒。」另一人疑惑道。
「等去村子里的兄弟回來問問。等些時候我們再把解藥撒上去吧。」
「嗯,下次再出問題恐怕白四爺的小命就不保了。」有人興災樂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