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多大仇
三人石化了一久，見白季柯動動手想上前去看看，年江急忙阻止，小聲道：「先不要輕舉妄動，萬一上面有人，上面的光找不到咱們這裡，你一過去上面就看得見了。」
「嗯。」楊徹點頭，「等一會兒，我總感覺這個東西不尋常。小江，是吧？」
年江嗯了一聲。有一句話從這長條東西掉下來就一直憋在他心裡了，只是不能說，這個東西……特別像以前毒醫收拾的屍體，裹成長條狀再埋掉。
如果是屍體，那把這個扔下來的人的險惡用心可想而知。腐爛的屍體極容易引發瘟疫，加上這裡可是峽江的源頭，後果不堪設想。他以為像這樣的大江大河的源頭應該有官兵把手的，不禁皺著眉搖搖頭，為朝廷以及沿江而生的人感到擔憂。
楊徹後退幾步，幾乎靠在後面的石壁上，他抬頭向上看去。年江見他的動作，跟了過去和他一個姿勢。
谷底比較黑，這樣就襯的上面的天空特別亮，拜習武之人眼神都比較好的緣故，上面有什麼小黑點都看得清清楚楚。
年江看見上面有些東西在動，很快又有幾個小黑點掉下來，普通一聲砸在水裡。剛才那個長條掉下來之前有石頭掉下來，現在又有石頭年江不禁懷疑會不會再扔。
果然，下一刻上面出來一個跟剛才一樣的長條，估計是扔的角度不對，蹭著石壁才掉下來又砸在水裡。
年江咽了口口水，與楊徹對視一眼。旁邊的白季柯挪過來，三人對視一眼后就站成一排，靠在石壁上，盯著一線天。
年江最後看了一眼水面，也許是這裡接近岸邊的緣故，東西是朝這邊扔的，長條物體有一部分露出了水面。他這才有些放心，就怕東西沉進水底，而且有暗流推動，萬一真的是屍體，那下場就極其可怕了。
望著天的時候年江時不時的瞅一眼水裡，有時候抬起頭就看見楊徹在看著自己，年江遲疑了一下，對他做出『屍體』的口型。楊徹果然露出驚訝的神色，突然感覺旁邊有人在扯自己的袖子，年江轉頭，看見白季柯一臉好奇的看著自己。
原來是邊上的白季柯見兩人的動作，很是好奇。年江也跟他做出口型，很愉快的再次收穫了一個驚訝的表情。
「等下趕緊把它們拉出來，要是把屍體留在江水的源頭……」年江轉回頭，小聲道。
「好。」楊徹和白季柯同時答道。
下面的氣氛突然凝重起來，沒人再說話，原本輕鬆的心情在年江『屍體』口型之後一掃而空，且在長條接連不斷的砸下來之中越來越凝重。
等到上面沒有動靜再過去良久，三人抬頭也看不見上面的小黑點以後，他們決定上前去看看。
年江在要不要上去一眼和不說話之間猶豫了一會兒，最終是前者佔了上風。他攔住兩人，看著上面道：「我輕功還行，我上去看看吧，萬一人還沒走。」
這人這麼厲害？楊徹挑眉，想了想道：「你小心一點。」
白季柯拍拍年江的肩膀，表示鼓勵。年江覺得現在他肩膀上絕壁有個泥巴掌印，越想著就越覺得肩上真的有啥。
年江低下頭擦擦手心，往後退了兩步，兩人盡量往旁邊靠著不打擾他。
年江地下身子，猛地向前沖，快接近牆壁的時候猛地一踏地面，整個人騰空而去，另一隻腳踩在石壁上的小凸起出，輕點之後繼續上升，再踩著另一邊的小石塊上；有時候找不到凸起，只能貼過去，用手短暫的巴住石壁，再繼續上升。石壁再年江的眼裡不斷後退，漸漸地，他接近了入口。
白季柯兩人站在下面一動不動的看著他，看著這人很順溜的直接蹭了上去，楊徹輕輕的搖了搖頭，道：「果然不簡單。」
「我們眼光還是不錯的。」白季柯接了他的話，道。
再說上面，年江快要接近上面，光線越來越強，他看到的視角不斷擴大，從最初只能看見的天空，到逐漸能看見的土地。目前視線里並沒有人的存在，年江只是微微的思忖之後就趁著跳起來的功夫用手扒住峽谷的邊沿，憑藉著臂力和腳上的力量他漸漸的探出頭去。
要下去的時候年江僵住了。這個峽谷下面的石壁呈漏斗狀，下面寬上面相較窄一些，而且上來到現在手心裡全部都是汗。年江開始思考在這裡跳下去水面會不會弄死他。
「他會不會下不來了？」白季柯看見上面的小黑點不動了，有些緊張的看著楊徹道。
楊徹皺眉。
年江想了想，手臂放鬆力道，整個人沉下來。他低頭藉助光線看了看下面，下面的水池裡堆著一些長條物體，看得清清楚楚；再看看石壁上的藤蔓，年江心一橫，手臂用力，腳在石壁上踢了幾腳，整個人盪了起來；等他覺得角度好了，一鬆手，整個人撞像石壁上的藤蔓部分。他輕而易舉的抓住藤蔓，推彎曲著，腳虛虛的踩著石頭，往旁邊挪過幾隻腳的長度。
他反覆尋找著石壁上的借力點，小心的貼著石壁比剛才更集中注意力的從石壁上一點一點的挪了下來，最後，他一把就跳道剛才站的位置上，腳上發麻，手心火辣辣的。
見他下來，白季柯兩人便圍上去，擔憂的問他情況。
「我還行，」年江喘了幾口，道，「上面沒人了，咱快點把東西搬上來。」
「好好好，」白季柯說著，拉著楊徹道，「你先歇息一下，搬東西就交給我們吧。」
「嗯，你休息一下。」楊徹笑笑，跟白季柯走到水邊，一人抱住一個，把東西搬了上來。
這塊地本來就小，之前年江還不覺得，直到看見了被搬上來的長條的大小，深深的覺得要是把東西全都搬上來這裡就堆不下了。他歇了一下，就掙扎著坐起來，扯過一個長條觀察了起來。
長條其實是一個用麻袋裹起來的東西，看著這熟悉的手法年江已經百分百確定了。這種包裝一定是屍體！
他扯著上面的麻繩，麻繩系得很緊，用力扯都解不開；他緩一會兒，想起來這種系法都是有規定的，系屍體都是專門的人乾的事，畢竟屍體昭示的是不詳，基本沒多少人願意做與屍體打交道的事。毒醫喜歡拿人做實驗，死的人當然要埋掉，他嫌棄燒了廢他的火，年江圍觀過，也知道這種繩子的系法。他回憶了一下，開始解繩子。
等兩人來來回回搬了幾轉，年江終於揭開外面的繩子。
他扒開繩子把麻布拉開，毫不意外的看見裡面還有一層，上面依舊系著繩子。年江繼續接。
楊徹也發現放不下的問題，示意白季柯把這些東西堆起來，兩人繼續忙活。
年江頭上都是汗，他一連解了五層，到最後一層明顯的感覺下面是有些彈性的，同時還聞見一股子惡臭。他頓了一下，想抬起頭看看他們搬得怎麼樣時在江邊就找不到人了。
他回頭，就看見兩人把屍體堆了起來，碼得整齊。楊徹注意到他的視線，道：「剛剛數著丟下來十一具，這裡也有十一個。你發現什麼了嗎？」
年江一臉的沉重，白季柯聽見聲也回頭看著他。
「的確是屍體，而且是剛死的。我剛剛隔著紙按著還有點軟。」年江道。
兩人連說著『等等』就加快速度堆東西，弄好了以後擦著汗走過來圍著東西蹲了下來。
年江還沒有撕開隨後一層油布，麻繩倒是解開了。
「小心了啊。」年江說著，留出右手，左手抓著袖子捂住口鼻。兩人看著他的模樣，有模有樣的也捂上鼻子。
年江揭開布，腐爛的皮膚逐漸呈現，然後一具屍體就呈現在了他們眼前。
臭氣鋪散而出，幸好死得時間不怎麼長，不是很醜，三人只覺得有點辣眼睛，白季柯看見屍體就把頭埋進了懷裡，肩膀抖了一下。楊徹眯著眼看了一眼，年江瞪大雙眼，仔仔細細的打量著。
「嘔，我先閃，有點受不了。」白季柯蹲著往後面挪，挪出一段距離以後才站起來跑開。
楊徹也表示自己要走：「我也看不出什麼，交給你了。」
「嗯。」年江點頭。
看了一久，年江也撕下一塊袖子放到屍體上，隔著布翻了一下屍體。他沉吟良久道：「這具屍體剛死不久，身體尚且柔軟的同時屍身微微腐爛還是發臭。不過幸好這個包裝不錯，水只進了前兩層，屍體還是乾的，沒有接觸過江水。」
他捻起布，輕輕的布給屍體蓋上，再把麻繩隨便繫上去，又一次把剛解開的布蓋上去繩子繫上去。
「要不要我們把它們搬出去再看看？這裡光線不好。」年江站起來拍拍褲子道。
「搬出去！？」白季柯一臉的不可置信。
「總不能就放在這裡吧，」年江無奈道，「萬一漲潮又給他淹起來，屍體聚在一起發生瘟疫，順著江水出去就不得了了。」
「小江說得對，」楊徹認同道，他走上前看著白季柯，「等會兒我把你帶出去，我們再把屍體帶出來，你在外面看著。」
「行。」白季柯很乾脆的同意了。
年江直接抱起剛剛拆開的那具屍體，表示同意。
接著，白季柯走過去抱住楊徹的腰，楊徹拿過白季柯的短刀運氣輕功就往上走，他走的高度怎麼高，就在江水上面一點，他帶著白季柯，用刀插在石壁上的力道支撐了一路向前走，年江看了一會，抱著屍體也跟了上去。
楊徹帶著人一出去，在外面的強光下年江閉了閉眼，一瞬間前面那兩人的身影消失在光后，等習慣了就看見兩人站在外面的身影。
年江狠狠一條，直接跳到了岸上。
外面是一望無際的山川，他們此時在半山腰上。這峽江最壯觀的就是因為他在半山腰上，江水正好從山的緩坡流出，若是從陡坡流出來正好就成了瀑布。楊徹小心的走到山崖上，環視一圈后指著下面道：「你們看，下面的江邊有一個村子，應該就是峽村。」
「噢！」白季柯湊過來，被美麗的山川景色震了一會，突然指著下面村子中某一處喊道，「你們看，那是雙鷹商會的標誌。」
「嗯，就是峽村了。」楊徹肯定道。
年江放下屍體，也湊過來看了一眼。
「好了，你就在這裡等著。」楊徹拍拍白季柯的肩，帶著年江就走回洞里。峽谷的出口就像一個山洞，只是洞一半被水充滿了。
倆人小心的有貼著石壁回去繼續開始搬屍體的工作。
臨走前年江告誡白季柯不要洞包裝，得到白季柯的保證后才走。
路上，年江喃喃道：「這得是多大仇，在江源扔了十一具屍體，就算是醫者治起這麼大規模的瘟疫也很難啊。如果屍體上有毒就更不得了了。」
楊徹皺眉，此時他也沒那麼輕鬆：「是啊，我們得加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