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動蕩之始
「那這樣吧,你去抓藥,我們在外面打探點消息。」楊徹拍拍年江的肩膀,說。
「行。」年江點點頭,楊徹做事他很放心。
放眼望去,秀美的山川之中有一片民居,遠遠的黑色坐落在群山之中,屢屢炊煙飄搖而上。他們此刻就站在一個山頭之上,遠遠地眺望著對面的山中村鎮。
「這一帶比較貧瘠,」錢憲說,「我們要去臨江一路上也就這個比較大一點的村鎮的,除此之外都是散落在山間的土房子,直到到臨江邊上有一個山莊。不出意料的話,那個啥少莊主估摸著會在路上的那些土房子里出現等著我們吧。」
「此言有理。」楊徹說著,扇子輕輕的敲打著手心,「既然如此路上我們就得更加小心,多的我也不多說了,你們都知道。小江,等下你進去的時候要小心一點,切莫讓人給認出來了。季柯會在門口接應你,出了什麼事你們儘管跑出來便是。」
「沒問題。」對上楊徹的視線,年江也知道自己現如今的處境,很是認真的道。
「嗯,我就在外面等著。」白季柯笑嘻嘻的說著,手自然而然的搭上年江的肩膀,見年江側頭看過來,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道,「交給我吧,反正我對打聽消息之類的也不擅長。」
「那出發吧。」楊徹轉身望向遠處的村鎮,率先邁出了步子。
年江和白季柯勾肩搭背的跟上,走了一步沒看見錢憲,他倆同時回頭看了一眼,錢憲正慢吞吞的跟在後面,見兩人看過來不免笑著加快腳步幾步跟了上來,和他們保持平齊。
這幾日山間有些潮濕,一路走過來泥巴糊了一鞋子,褲子膝蓋以下也都是泥。雖然他們極力的控制了,但還是深一腳淺一腳小心翼翼的在泥地里走著,一路走下來留下一連串雜亂的腳印。
等快到鎮子了,幾個人修整片刻,楊徹掃了幾人一眼,悲哀的發現他們現在太明顯了。穿得很破舊不說,還一身泥,活脫脫一副災民的模樣,這樣走進鎮子,不吸引人的眼球就怪了。
況且八卦算是全天下傳播速度最快的東西,剛才在路上碰見的人都知道珩仁館的事,不能擔保會不知道年江的事情。
「唉。」被楊徹這麼一提醒,幾個人低頭看看自己,再看看別人,共同的嘆了口氣。
「這個進去得編個說法呀,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咱們統一一下口供再進去吧。」錢憲苦惱的說,「比如來這邊做生意的?然而我們並沒有東西賣。逃難的話覺得太假了。」
「也未必。」楊徹淡淡道。
此時,幾人正齊齊的坐在一個土堆上,啃著最後的乾糧。
年江眼看就要接近這個鎮子了,心裡莫名的雀躍起來,時不時的抬頭望一眼,被白季柯和錢憲嘲諷了幾句。
只希望這裡不會讓自己希望。年江麻痹自己,畢竟這麼一個坐落在山間的小村子實在讓一個醫者沒有安全感,雖說鎮子上不可能醫者和藥鋪,但是規模和質量就是一個問題了,一個山野村子無論如何也是比不上繁華城市的,就像這裡和天漾城。
隱隱看過去,藏在綠樹枝葉間的房屋正是黃黃的土色,年江閉了閉眼,心裡還是抱有那一分微小的希望。
等休息完畢,幾個人擼擼袖子就直接上了。
進了鎮子,發現還是比想象中的要好很多,簡樸的土房子外面養著雞鴨,長長的巷子中時不時走出幾個端著洗衣盆的婦女,遠遠的能聽到孩子嬉戲的聲音,旁邊有一片田,裡面只剩下一些杆子,幾個人扛著鋤頭遠遠的走來。
讓年江想起了之前染毒的那個村子,若是這裡沒有一些提著刀的劍的人的話就更像了。
這裡不愧是至臨江路上最大的村鎮,一些江湖浪人會選擇在這裡補給或者休息,也難怪八卦傳得如此之快,都是這些人的功勞。
這樣的話,年江想要的葯,這裡很有可能會滿足他。
然後,被發現的風險就加大了。
幾人交代了幾句,年江和白季柯先行出發,去找藥鋪,楊徹和錢憲跟在後面進去,負責打聽消息,然後在村口會合。
要去藥鋪了,年江的腳步明顯的加快了,白季柯眯了眯眼,輕鬆的跟上去,盡量以玩笑搬的語氣道:「急得像是要去找女孩子一樣啊。」
「可不是,想想我很快就恢復了我就高興。」年江勾了勾嘴角,回應道。
一路上遇到幾個俠士,他們對兩人視而不見,一些村民好奇的停下來看看他們,也沒多說些啥,神色也沒多大變化,只怕是習慣了。
一路問過去,七拐八拐的在巷子和房子之間的空隙里穿行,兩人很輕易的就找到了藥鋪,畢竟這個村子太小了,年江感覺自己能在一炷香的時間內繞著村子外圍走上一圈。
「到了。」年江面上一喜,邁大步子直接就是跳了進去。
白季柯笑著跟上去,卻是放慢了步子,藥鋪里的格局被他盡收眼底,西面的牆上立著一大個柜子,上面一屜一屜的密密麻麻,想來都是藥材,老闆的櫃檯在東面,上面擺著大小排列好的五個稱,還有一疊油皮紙。
藥鋪里人很少,年江直接就撲到櫃檯前,買葯的老闆被他嚇了一跳,很快反應過來看了一眼奇怪的問他要什麼葯。年江對他嘀咕了幾句什麼白季柯也無心去聽,等他打量完藥鋪子再回頭,就看見年江自己端著一個盤子在葯櫃那邊挑挑揀揀,店老闆站在櫃檯後面拿著算盤在撥弄什麼。
他走過去,靠在櫃檯上問道:「店家,這裡在怎地如此冷清,路上不是有很多大俠嗎?他們不買葯?」
店老闆只當他是一個充滿好奇心的小伙,摸了一把鬍子脫口而出:「他們看病主要是找鎮上的醫者咯,我這裡就買點葯,平常也只有鄉親們會來我這裡買了。」
「噢,這樣啊。」白季柯恍然大悟。
「還有你們也是啊,病了還是去看看醫者吧,不要亂吃。」店老闆一臉真誠的看過來,對上這樣的眼神,白季柯有些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了起來,直到年江捧著一盤子葯走過來。店老闆接過來把葯齊齊的碼在了稱上,眯起眼睛湊過去,小心的用指頭扒拉著秤砣。
年江漫不經心的看著稱上的斤兩,白季柯捅捅他,問:「齊了嗎?」
「還缺一味和松子。」年江有些遺憾的說,眉頭也跟著皺起來。
「和松子?」店老闆聽了抬頭看過來,見年江的模樣然後說,「你不如去醫館看看吧,那裡的葯要齊一點,就是比較貴。」他手上功夫沒停,很是順溜的就把年江的東西包好遞過去。
「謝謝了。」年江接過藥包,和白季柯離開了這裡。
「走吧,去醫館。」出來以後,年江捏了捏藥包道,「或許我可以租一個爐子煉煉藥,那麼傷就能很快好了。」說著,好像看到了美好未來,便眉飛色舞起來。
「好。」白季柯也不禁喜上眉梢,爽快的應了。
「話說這珩仁館……還真是毒,老館主用自己的徒弟當葯處理,那徒弟也是到了血霉了,遇上這麼個師傅,記得前些日子還被冤枉說是背叛珩仁館與魔教有染!」
不料,剛進醫館就聽見這樣一段話,白季柯將它暗自記下來,而年江正一心撲在葯上,自從進門就在滿室葯香里聞見一股奇特的清香,此刻無心去關注其他了。
「……」白季柯抬頭看了他一眼,然後視線挪到了兩個正在講八卦的人身上。
那兩個人一副浪人的打扮,有些襤褸的外套和裡面的貼身短打上都沾著些泥巴點子和灰塵,頭髮油膩,手上老繭厚實,綁手綁腿的帶子都有些磨損。
兩人講起了今日的八卦,便吸引了很多人的視線。
「咦,珩仁館……不是救命的嗎?」一個書生打扮的人疑惑的問道。
「唉,這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這珩仁館的確是救命的,就是這個救命的事兒了。」一個浪人捻了捻垂下來的一縷頭髮,說道,「前些日子老館主的徒弟不是說是叛逃,與魔教有染,然後幾天前,劍北神來拜訪一個長老,無意間發現那個長老在養葯人。」
「得,這下可好了,」另一個接過話頭,數道視線瞬間移到他身上,額頭上冒出點冷汗,他還是硬著頭皮說下去,「劍北大俠什麼人吶,那是嫉惡如仇,看不慣一點瑕疵,當場就揭發了葯人的事情,結果……結果!發現珩仁館的地下足足養了五百個葯人!五百個啊!你們相信,五百個失去意識刀槍不入的活死人,嘖嘖……」
圍觀群眾紛紛驚呼,捂嘴有的,一臉猙獰的也有。
享受著視線,這人繼續說下去:「……這葯人早在百年前就被明令禁止了,當初說要禁的人裡面就有珩仁館的館主,你們看看,這真是……還有啊,聽說這五百個葯人都是這些年被送到珩仁館的人。」
剩下的只是徒勞的在白季柯腦子裡穿過,然後被他機械的記下來。他能感覺到,一股莫名的沉悶,正向整個武林壓過來。
珩仁館,明鶴門,正魔之爭,朝廷開始插手江湖事……相信在不久后,江湖上定會有一場血雨腥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