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泉道城
「我去這是發生了什麼!」白季柯脫口而出,望著阿蓉的模樣第一反應是躲閃了一下,然後心中升起的是濃濃的不可思議和驚愕,怒火在低頭看見年江的慘樣時猛然升起。
「……如此大恩。」錢憲面上帶著複雜的神色,看看了年江一眼。
白季柯清楚感覺到,有什麼改變了。
無論年江是為了什麼保護他們不受災難,現在,他們安然無恙的被年江叫醒了。
「事不宜遲,快走!先尋個地方看看他的傷勢。」楊徹提醒道,幾人凝重的點點頭,看了阿蓉一眼后就用上全力向前衝去。
當看見阿蓉輕而易舉的跟上來后,幾人不約而同的呼出一口氣,然後心裡對傀儡師的嘆服也愈發的增長起來。
等奔出一大截距離,幾人四處查探沒發現任何異常才將年江放了下來,圍上去給他檢查傷勢。
「……身上有些細小的傷口,應是內勁外放擦身而至。」楊徹說道,看著他滿身的血色肯定道,「失血過多,小江好像自天漾出來以後精神和面色一直都不好,現在想來應是失血過多所致。」
「血可不好養啊……」白季柯嘆了口氣,招呼幾人撕幾塊內衣的布下來給他包紮一下,「果然還是快去泉道城把,就怕他一路上失血過多,或者傷口沾到什麼東西。我們也不是醫者。」
「說的是。對了,二兒,剛才小江有沒有和你說過些什麼?除了快走以外?」楊徹問。
「沒有。」白季柯搖頭,「我們莫名昏厥應該不是小江下的手,我記得他的迷藥已經沒了。」
「……」楊徹嘆了口氣,看了眼一直在旁邊沉默不語的錢憲,叫道,「錢兄,你昨晚有沒有發現一些別的什麼?」
錢憲被他一喊愣了一下,然後回神道:「剛剛我醒來的時候感覺很不舒服,但是看你們的樣子好像沒有影響……等我想想,我好像知道什麼可是我想不起來……」
「沒關係,路上慢慢想。」看他一臉的焦躁,楊徹出聲安撫道,「我們繼續走吧。錢兄,你知不知道泉道城往哪裡去?我只大概知道泉道城在斷崖以及臨江對面,只是我們現在很難過去,你知不知道別的什麼路?」
「……我試試吧。」錢憲有些不確定的道。
「好。」
幾人說完,錢憲接過年江背了起來,然後有些試探的尋了個方向找出去。
阿蓉緊緊跟在後面,漸漸地找不出她像人的感覺了,這讓幾人心情無比複雜,畢竟一個絕色美人一直跟著自己哪怕自己清楚的知道她是假人心裡也會有些正常男人該有的想法,現在一副……的模樣是硬生生的把這個想法擊碎了,隨著阿蓉身上掉下的碎片一起隨風散去。
年江只覺得自己好像墜入了沙地里,沙子不斷往下沉將他埋住,給他的卻是厚實和溫暖的感覺,身體上彷彿掛著千斤重量一般,完全不想動,就連意識也昏昏沉沉的。
可是他又無比清楚的知道這是自己失血過多導致體內毒血騷動的下場。
毒血本已被毒藥所改造,他的五臟六腑內早已滲透進了毒液,血液的再造功能幾乎完全失效,曾經毒醫還在時會給他提供能夠補血的珍稀草藥以及一系列療程,但其中所用的一系列藥品都珍貴無比,就算他清楚的知道該怎麼做,然而憑他根本就收集不到,這都是毒醫大半輩子的心血。
年江現在就是,理論知識非常牢固,可是動手能力基本為負。笑話,毒醫養他是為了搞半毒人,不是為了真收徒。他的本事大多是都是靠自己觀察毒醫看書得來,有時毒醫開心了也會跟他講講什麼,其餘就是在試藥中度過。
這是何等的悲哀,卻只有他一人能夠知道。
儘管如此,他還是努力的醒來了。
眼皮上似乎被人抹了糊,黏黏粘粘一直睜不開,偶爾睜開一小條縫外面也是白花花的一片模糊;耳邊嗡嗡嗡的,他只能苦笑自己的運起實在不好。
等到他終於找回了自己,耳邊清靜下來后,就感覺自己似乎是趴在什麼上,也陸陸續續的聽見有人在說話。
「……我知道一條畢竟好走的路,雖然依舊要渡江。江兩岸的人在一處比較平坦的地方釘了繩子,咱們就從繩子上過,輕功好的直接踩過去,不好的就爬過去。」錢憲嚴肅的說,眉頭皺成深深的川字,「我輕功在江湖上至少也能排行第三,年兄就由我帶過去。」
「好。」楊徹點頭。
「憑他如此大恩,我定當將他安全帶到對岸。」他堅定的說,白季柯打消了一絲猶豫。他側頭看了眼阿蓉,臉上的懷疑被楊徹打斷。
楊徹道:「阿蓉的武功恐怕是我們幾個裡最強的,我們無法顧及它,就讓它自己來。」
「嗯。」錢憲只是淺淺的應了聲。
臨江本就貧瘠,有些地方的樹木直接是死了,樹根腐爛向上,失去支持的樹就轟然倒塌。他們最多的是在樹身和泥土空地上行走,好在雨季未到,這些泥巴地還沒變成沼澤,不過雨季也快了。
也許是信念的緣故,幾人只覺得很快就衝到了江邊。
群樹過盡,豁然開朗,水浪拍岸之聲響徹雲霄,不絕於耳。衝出樹林,一股潮濕的空氣就打在臉上,滋潤了幾個糙漢的皮膚。
雖說這裡靠近臨江空氣比較濕潤,然而走到江邊才清楚的體會到吸一口氣全是水珠的感覺。
錢憲站定四處仔細的望望,然後腳尖一點瞬間出去一大段距離。白季柯楊徹不甘示弱的跟上去,阿蓉緊緊跟上。
幾人很快就到了釘繩子的的地方。
臨江地勢極為險峻,一路懸崖峭壁,地面怪石嶙峋,坑坑窪窪極為難走,而且稍不留神就會滑下去,死無全屍。釘繩子的地方還大致平一點,相對於江邊的其他地方這裡已經很友好了。地上插著一根木樁,一根極粗的繩子就綁在上面,遠遠地連著江的那邊。江面極寬,從上往下看去,視野之內一路凹凸,鋒利的石面遍布懸崖,連江上也浮出一些尖銳的石塊,下面水流湍急,拍打在石頭上發出巨大的聲響,水花也濺的老高,猶如一條水蛟自江底破水而出一般。
白季柯望著下面的的模樣咽了口口水,指著繩子那邊道:「這絕對是武林人士搞的吧,我們一路爬到這裡也不容易,更別說還拉繩子了,我就好奇是什麼人輕功如此之高能在江的兩邊拉出一條線,我真是服了。」
錢憲遲疑道:「有些勉強。」
「你……你……你你你!」白季柯顫抖著指著他,一臉的無言以對。
「好了,我們也休息夠了,快些走吧。小江現在狀態很不好。」楊徹說。
「好嘞,你們小心些,掉下去就上不來了。」錢憲凝重認真的說,見兩人對視一眼,心裡雖說有些譜子但還是不放心,便繼續道,「可惜這裡藤蔓易斷,否則做個什麼出來拉著還放心些。」
「放心,我們倆一起過。」楊徹終於露出幾日來第一個發自內心的微笑,他溫和的看著錢憲,眼底滿是堅定。
白季柯也是如此,錢憲好像看到了他們兩個合起來的模樣,便只能露出個釋然的神色,將年江往上掂了掂后往繩子的反方向走了一截。然後轉身發力,運起輕功朝前一躍,很平穩的停在了繩子之上,然後沒有停頓的繼續向前滑去。錢憲輕功極好,一直滑到對岸都沒出什麼差錯。跳下繩子后,看了眼年江之後就目不轉睛的看向對面。
出乎意料的是,白季柯差一點就踩上繩子之前,阿蓉直直的避開他的動作跳上了繩子,幾人皆是一愣,然後就見阿蓉直接踩著繩子走了過來,走到中段雖說有些搖晃然而阿蓉依舊平平穩穩。
等她成功落地,白季柯和楊徹面面相覷。
「她果然是跟著小江的。」楊徹暗道,然後釋然的呼出一口氣。誰能沒有個秘密呢,就連他和白季柯也是一樣的。
白季柯和楊徹相互扶持著也過來了,兩人選擇合作,否則就憑白季柯的輕功,要爬過來也是很久的事了。
「加把勁,估計到傍晚的時候我們就到泉道城了,這不遠。」錢憲鼓勵道。
「等等,不是說泉道城在臨江上面把臨江當天然屏障么,剛才那繩子我們都過來的來,泉道城這屏障不怎麼啊。」白季柯說。
「哪裡哪裡,這是一些武林人自己加的,我也是偶然才得知。其餘地方有些什麼我也不知道。再說,泉道城與我何干?」錢憲淡淡道,背著年江繼續向前走去,「我們還是快些走,晚上始終不如白天來的好,再說年兄此時的狀況也不容樂觀,這一身血的進了城也討不得好,不如就趁是晚上混一混。」
「嗯,如此可行。」楊徹肯定道。
幾人憋足了一口氣,硬生生的一路堅持著。幸好幾人都是有內力傍身,否則光是爬上江岸已經是極限了,更別說還要繼續走下去,去找坐落在山上的泉道城。
泉道城就坐落在臨江邊上的臨山上,白季柯幾人只覺得,只不過過了一個江,就像走了兩個世界。另一邊窮苦無比,這一邊富饒繁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