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明袖姑娘
陸公子一看就是一副金主的模樣，老鴇自然殷勤備至，親自引向二樓的雅座。
風華坊是梵歌城中最負盛名的樂坊，雖也是秦樓楚館，裡面的姑娘個個都是色藝雙絕，比一般的青樓少了幾分媚俗。坊內的布置也別具一格，到處都是輕紗低垂，雖然光線有些昏沉，卻頗有燈下觀美人的意趣。走廊上懸挂著一些風鈴，隨人腳步叮噹輕響，也甚有意趣，阿狸著意看了一下，卻沒看到風鈴掛在什麼地方。
二樓的雅座寬敞明亮，推窗可賞月，俯首可觀花。此時一行人除了醉羅漢西山劍客，還有幾個尚未喝醉的同道中人。至於那些實在喝不動的，阿狸已經拿錢讓他們去隔壁客棧住下了。
眾人落座，即刻便有美酒佳肴奉上，老鴇要親自與陸公子把盞，被醉羅漢擋開了。
「哎我說媽媽你老也太看得起自己了，我們陸公子是什麼樣的人你沒看出來啊，這身份，這人才品貌，來你這兒是要吃你倒的酒么？還不快請出你們這裡的頭牌姑娘，等什麼呢？」
老鴇訕笑道，「喲這位爺，看您說的，我哪兒配的上陪公子喝酒喲，已經讓人去請姑娘們了，馬上就來，保證讓公子滿意。」
話音剛落，兩個小丫鬟掌著羊角燈引了一個青衣美人款款而來。
「明袖姑娘來了。」小丫鬟一聲通報，屋中人一陣騷動，就連老鴇也驚詫不已。
「怎麼了？」阿狸悄悄問醉羅漢道。
醉羅漢有些激動道，「你不知道，明袖姑娘是這梵歌城裡首屈一指的紅牌姑娘，才色無雙，是聞名遐邇的美人，據說她從不迎客，偶有順眼的客人，只請到明月居去小坐撫琴招待。不曾想今日能一睹她的芳容……」
呸，你肯定是犯了色戒才逃寺的，阿狸深深的鄙視之，轉眼那位明袖姑娘已在眼前，輕施禮道，「明袖聽聞有貴客降臨，特來為公子撫琴助興。」
果然是個美人，就算是在天界，這樣的容貌也算的上不俗了，阿狸心中暗暗驚嘆，想不到凡間也有這樣美貌的女子。此刻阿狸稍稍斂去了自己的仙容，容貌仍舊是姣好，只是純凈的皓齒明眸，比不上明袖姑娘眉宇間的風情無限更吸引人。
不管是神仙還是凡人，要拒絕這樣的美人還是難的，陸公子欣然同意。
正如醉羅漢所說，明袖姑娘不止人長得漂亮，琴藝也是頗不俗，十指之間竟有天籟之音，雖然比起真正的仙樂還差了點，但已是難能可貴，阿狸一邊暗自讚歎，一邊可惜這樣的女子卻淪落風塵。
一曲終了，萬籟俱寂，轉瞬間整個樓內都響起雷鳴般的叫好聲，不知何時已有許多人圍在外面傾聽明袖姑娘的琴曲。
明袖姑娘收了琴，卻沒有離去，而是坐下陪陸公子閑談。
陸公子倒是興趣缺缺，唯自斟自酌，只是一眾同道中人頗有談興，流著哈喇子圍著明袖姑娘問東問西，明袖長於風塵之中，閱人無數，面對這些人也能面不改色淺笑周旋。
阿狸悄悄的笑道，「看來這位明袖姑娘倒是頗有眼光，她不會是什麼妖怪吧？竟知道前輩公子你是個天上地下都難找的妙人，特此前來委身，前輩公子何不收了她？」
「這風華坊三個字倒是不俗，不知是哪位名家所題？」陸公子突然開口問道，阿狸愣了一下方知不是問的自己。
明袖姑娘也愣了一下，旋即笑道，「公子有所不知，風華坊已經有上百年的歷史了，而這塊匾存在的時間則更久。相傳這裡曾經是一座狀元府，這塊匾額就是當時的狀元公所題。」
上百年……狀元公……阿狸失口問道，「那個狀元公是不是姓許……」
「正是，就是許狀元，相傳他可是個難得的才子，可惜英年早逝，為情而亡，這塊匾額原是掛在他的書齋的，後來他死了，這裡也改成了樂坊，索性就以此為名了。」
「有趣。」陸公子放下杯子，淡笑道，「此處人多嘈雜，陸某酒已盡興，不如到姑娘的閨房一敘如何？」
此言一出，眾人都傻眼了，阿狸還沒從這裡是子清故居的震驚中反應過來，又被他這一個雷給劈炸了，難道陸公子真的看上了這個明袖姑娘？她雖然漂亮，但跟青丘的九尾狐比，還是差的不止一點半點。
醉羅漢等人也暗自嘀咕，這個陸公子方才還裝的那麼正經，突然不正經起來還真他么不正經。
明袖姑娘飄然起身，施禮道，「公子請。」
陸公子起身，阿狸心道完了完了，動了凡心晚節不保啊。下一瞬，陸公子從身邊走過突然一把抓住阿狸的胳膊，將她一同拽了出去。
「咦嘖嘖……」
「世風日下啊……想不到陸公子是這樣的人。」
「帶著師妹嫖宿姑娘哎……有傷風化。」
……
阿狸被半拖半拽的下樓，走向風華坊的後院，穿過一條游廊，到了一個布置精巧的小院子，門上有匾額寫著明月居。
剛踏入院中，前面引路的明袖姑娘與兩個丫鬟，突然倒在了地上，阿狸看的很清楚，是陸公子動的手。
「怎麼了？她真的是妖怪？」阿狸驚道，「究竟是什麼妖怪，一點妖氣也……看不出……」突然一陣渾身無力，法力在急速的流失……
陸公子回身將院門關死，他是走過去用手關的，腳步也有些踉蹌……
失仙散……這種感覺阿狸是熟悉的，失仙散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毒藥，從前她與白霽經常用來相互捉弄，它雖然能讓人喪失法力，持續的時間卻很短，所以造不成什麼大的傷害，最近一次著道還是在蟠桃會上跳飛天舞的時候。失仙散在天界也算是禁藥，雖然管得不是很嚴格，但是它怎麼會出現在凡間呢？他們又是怎麼中毒的？
阿狸已經變了原形，看陸公子倚在院子里的一棵大樹旁，似乎很痛苦的樣子。
「前輩公子，不用擔心，這只是失仙散而已，很快就會解了。」
「傻，你別忘了這裡是凡間，天上一天地下一年，天界的一瞬間，在這裡起碼要一夜的時間才能解。」陸公子氣息有些不穩，聲音也越來越弱。
「前輩公子……你怎麼了？」不過只是失仙散而已，法力暫時消失罷了，怎麼看上去像要死的樣子？